“这画怎么样?”

    一个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光头白人中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私人会客室,外面是玻璃,也没有拉遮挡,所以能看到内外,但膈音效果很好,关上门的时候,听不到多少外面的动静。

    布莱恩扭头看向对方:“麦考夫教授?”

    麦考夫点点头:“是的,不过我更喜欢别人直接叫我名字,这画感觉怎么样,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画,他是一个华国人,说他们那边的墨水画,更喜欢意境,我一直不懂什么是意境,所以就将画挂在了这里,希望能找到一个人给我解读。”

    “意境?”

    布莱恩想了想,指向麦考夫身后漂亮的大长腿秘书:“格林,如果你想睡这位女士,会怎么说?”

    格林:“啊?”

    这里都是有身份的人,布莱恩老大这样说不合适吧。

    漂亮秘书闻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好像讨论的不是自己。

    见几個人都看着自己,格林只好干巴巴道:“也许我会说,美女,晚上要不要来我家,我的床挺大的。”

    “更直接点!”

    “好吧,我会说,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睡个觉。”

    “嗯。”,布莱恩点点头:“这个就是写实派,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麦考夫饶有兴趣地看着布莱恩:“那意境呢?”

    布莱恩来到画前,轻声道:“这位女士,我想和你一起起‘船’看日出。”

    麦考夫愣了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想象的空间?”

    布莱恩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画只是用来展示情绪的媒介,真正展示的,其实是画家当时的情绪,或者一些只能自己领会,没办法精准形容出来的东西。”

    “哦?”

    麦考夫指向墙上的山水画:“那你觉得,这个代表的是什么?”

    布莱恩沉默片刻,不确定道:“危险、不安、死亡前的告别..”

    山高望远,山却过于陡峭。

    湖泊流水,水流却过于湍急。

    天上有飞鸟,水面有乘船的蓑衣钓鱼老头。

    天上飞鸟低头,老者抬头,双方对视,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面,一个远去飞向西落的太阳,一个湖水湍急,看似脚下有船,实则不稳。

    见麦考夫陷入思索。

    布莱恩补充道:“如果你收到画的时候,正处于动荡的环境,失去了生活的安稳,那么我的推测应该就是对的。”

    “死亡前的告别..”

    麦考夫发出一声叹息:“应该是吧,我已经快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也很少和人说这件事情,算了,你们是来咨询什么?”

    布莱恩最后瞥了眼画中的水墨湖泊,压下了心中的惊奇:“一件案子..”

    半小时后。

    布莱恩带着格林,告别了麦考夫教授。

    女秘书将两人送到外面,突然将一张纸条,塞到布莱恩的手上,不给他询问的机会,转身离开。

    见状,格林好奇地看向布莱恩。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的老实人,他很想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布莱恩直接打开了纸张。

    上面写着简短的几行:

    这位先生,我想和你一起起床看日出。

    -

    凡妮莎

    电话:.

    格林瞪大眼睛:“一句话就搞定了这个女人?”

    他实在是想不懂。

    自己的床很大,和布莱恩老大的一起起床看日出,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一起睡觉吗?

    布莱恩直接揉碎纸张,耸耸肩:“别羡慕,这招只对文艺女青年有用,对于街边女孩,人家只会告诉你,别扯这些没用的,一次二十美刀,先给钱。”

    格林:“..布莱恩老大,你还挺有生活气息的。”

    “伱的形容也很高情商。”

    两人商业互捧,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办公室。

    格林掏出记事本,准备拨打麦考夫提供的研究名单。

    换血疗程,在发现之后,确实还有发展,不过研究的方向,转为了美容美颜,抗衰老,主要原因就是科研人员,在这个过程,研究员发现了青年男女的血液之中,蕴含中老年人身体减少、甚至不再分泌的几种特殊物质。

    正是这些物质,才刺激了老年实验鼠的某些身体活性,做到了类似返老还童的效果。

    唯一的问题是,人的身体和实验老鼠,是不一样的。

    人比老鼠,躯体要大很多。

    身体构造,也更加复杂。

    这种效果,单纯靠换血输入人体,风险不少,繁琐,效果还不明显,变数很大,好坏都有,难以把控。

    但那些研究员,通过不断实验鼠的实验,发现并提取了一种名为C6的物质。

    这玩意,布莱恩和格林,都没怎么听懂,大概意思就是,C6的作用,可以刺激细胞的新陈代谢,更新迭代。

    用在褪疤、一定程度,促进伤口恢复等等,都有不错的效果。

    但C6本身,并没有办法让细胞和身体组织恢复年轻,这违背了目前生物学的基调。

    用多了,细胞寿命减短,意味着寿命也会受影响。

    所以这玩意,目前还只存在于实验室,并没有投放到市面上。

    麦考夫虽然不认为有人真的可以通过换血,就让人的身体组织出现年龄分层,但还是将他知道的几个研究机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们。

    布莱恩阻止了格林的动作:“不用打电话了,我离开前,偷偷将一枚定位器,塞到了麦考夫的车子上,等会注意他的位置变化,只要对方不去信号干扰的地方,应该就能找到那个机构。”

    艾力制作的定位器,是无线波发送传递定位。

    这玩意,一个是定位移动台,不断给接收台发送信号,接收台这边,会根据设定好的接收时间、时间差、电波射入角等等参数,进行位置锁定。

    警匪片中的定位器,基本就是这个类型。

    格林习惯性眼睛瞪大:“布莱恩老大,你是说,麦考夫教授撒谎了?”

    布莱恩经常做出让他佩服且出人意料的判断,格林早就习惯了,但这不妨碍他为此做出夸张的反应。

    这个叫做情绪价值。

    做人小弟,也需要懂一些心理学的。

    布莱恩确实喜欢格林的反应,这让他忍不住升起指导的冲动,并且为此感到满足,而不是不耐烦地说一句:你真蠢。

    他点点头:“你没注意到麦考夫无意之间的一段话吗?”

    “什么话?”

    格林配合地问道。

    “他无意间透露,墙上那副华国山水画,是二十多年前,他一个朋友送给他的,问题是,你觉得麦考夫教授多大年纪?”

    布莱恩反问道。

    格林想起麦考夫的面孔,不确定道:“应该是四十岁左右,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正是一个人精力还没有完全消失,经验也充足的年纪。”

    “好,我们就按照四十五岁算,这么说,麦考夫是在二十多岁出头,甚至十几岁的时候,认识的他那个朋友。

    格林,你可能不懂,那种水墨画,想要画出情绪,需要足够的阅历,阅历需要时间积攒、岁月沉淀。

    一个阅历很足的人,很少会和比自己小很多的人关系过于亲近,思维境界和角度不一样,他们可能聊天的兴趣都没有。

    所以我猜测,麦考夫也和梅森的妻子一样,使用了相同、或者更好的技术。”

    布莱恩将自己的怀疑原因说了出来。

    这其实是忽悠格林的。

    他真正确定麦考夫有问题的原因,是鼻子闻出来的信息素浓度,和麦考夫相对年轻的外貌相比,很不契合,就仿佛是麦考夫体内,有陈旧衰老的器官在慢慢腐败一样。

    外貌可以改变,但是体内散发的信息素特点,可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听到布莱恩的解释,格林真心感叹道:“麦考夫遇到你,真的算他倒霉,你太细了,布莱恩老大!”

    布莱恩..

    他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格林这憨憨。

    相比于倒霉撞到自己手上的麦考夫,布莱恩更好奇那副山水画。

    他很确定自己的感官看来,山水画的湖面,是细微流动的,但不管是格林,还是那个麦考夫,似乎都没有发现这点。

    这让布莱恩想到了肉眼看电脑或者电视屏幕,和手机拍摄这个屏幕呈现的像,区别可能不小。

    这个过程,就是由于屏幕上的画面,一直处于高频率刷新,速度快到肉眼难辨,但是屏幕刷新频率,低于手机的快门速度,才会出现一条条的线路般的莫尔条纹..

    难道那幅画,也有类似的特性,在视力绝佳的人眼中,才会出现神奇的成像?

    这是怎么做到的?

    接下来的时间。

    格林盯着那个定位器接收器,布莱恩撸着狗,实际上满脑子都是那副山水画。

    这种感觉,很难受。

    那幅画,似乎有着某种魔性,一幕之后,再难忘记。

    布莱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在连续分心之后,他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破画,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

    他为什么会这么在乎?

    想到这里。

    布莱恩警惕地来到了工位上,从抽屉拿出之前练习素描的纸笔,看也不看,手指控制着画笔,好似机器打印一般,无意识地动作起来。

    片刻。

    一团无意义的线条,出现在画板上。

    “布莱恩有人电话嗯?”,来叫人的老哈登,看到布莱恩手上画板的线条,老眼瞪大:“这是诅咒之纹!你怎么会画诅咒之纹!”

    他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连连后退,引来办公室其他人的目光瞩目。

    布莱恩也被老哈登的反应,惊得回过了神。

    “诅咒之纹?”

    布莱恩来了兴趣,一把搂住老哈登:“一个游戏而已,你那么在意干嘛,你刚刚说什么电话,走吧,去会议室。”

    说完。

    不待老哈登反应。

    布莱恩人高马大,将他整个‘搂’在怀里,一起走向了会议室。

    “放开我,布莱恩,你太用力了,我不想聊这个话题。”,老哈登想要反抗,年老的身体骨头,却好似被夹在机床上的零件,除了还能张嘴吆喝,完全身不由己。

    “都说了,少玩点游戏,别太投入,你不听,你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我哪里用力了,这不就是正常同事的社交吗?”

    布莱恩顺手捂住老哈登的嘴巴,带着他和画板,一起走进了会议室,关上了门。

    众人看着双脚离地虚空蹬步的老哈登:

    真好奇是什么东西啊。

    可惜,门外,十三十分狗腿地蹲下,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一有人靠近,就龇牙咧嘴做威胁,完全不顾平时众人的投喂,将布莱恩之前的教导,发挥的淋漓尽致。

    众人:.

    十三这只狗子,身上越来越重的布莱恩既视感是什么鬼!

    会议室内。

    被迫关系亲近的老哈登,被布莱恩‘摆’到了位置上。

    “伙计,说说吧,什么是诅咒之纹?”

    布莱恩将画板推了过去。

    这是他将看到的‘动’图,靠着机器人一般的身体掌控,一比一绘制复刻下来的图案。

    老哈登居然见过。

    布莱恩很好奇这里面藏着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