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庆等人赶到的时候,十一副铠甲已经被整齐的摆在了一顶大帐前的空地上。

    熊熊火光映衬,这些铠甲的甲片都是闪闪发光,夺目耀眼。

    尤其是那副鱼鳞甲,精密而又完美,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就算是久经战阵的陈柱一时也止不住倒抽冷气,根本移不开眼睛了。

    须知。

    铠甲是这个时代的国之重器,不仅技艺复杂,需耗费大量人工,材料更是珍贵!

    就算是一副普通的铁甲,造价都要数十两白银,更况乎这明显被保养极好的精甲。

    别说陈柱了,便是陈元庆这陈麻子的独子,在陈麻子军中都没有混上一副铠甲。

    整个陈麻子的前军左军中,也只有陈麻子一副夺自那赵副将的铠甲。

    便是怜生教主力中也很难凑出几副来。

    可想而知铠甲的珍贵。

    “好汉爷,这些都是那些辽东泥腿子的宝贝,平日看都不让我们看一下。许是今夜要登山作战,他们才没披甲,而是留在了营帐里……”

    这时。

    那被陈元庆一拳揍的鼻青脸肿的百户被人带上前来,忙是赔笑对陈元庆解释。

    “哦?”

    陈元庆看了这百户一眼,心中也明了:

    这些铠甲的主人,必是九边中的精锐,有几幅明显有天狼人风格,大概率是从那些天狼狗鞑子手里抢来。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些铠甲陈元庆必然要笑纳了!

    招呼陈柱把这些铠甲收起,陈元庆看向这百户:

    “你这骨头有点软啊。怎的,你吃着大运的饷,不为大运殉国,反而来讨好老子这土匪?”

    “这……”

    这百户苦笑:

    “好汉爷,卑下等的确是吃着大运的饷,可,咱们的饷已经三年不曾下发。便是这战时,也只给几斗米几尺布而已。卑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卑下此时已是失地之过,必死无疑。可卑下若死了,卑下的妻儿老小又该如何活?”

    说着这百户忙急急跪下磕头:

    “好汉爷,卑下卢斌愿为您效死,只求您给卑下一家老小一条活路啊……”

    陈元庆哈哈大笑,亲手把这卢斌扶起:

    “老卢,你是明理之人,又对我此役有功,我怎会不给你活路?非但给你活路,还会让你,让你的家人都活的更好!去!”

    陈元庆一指不远处的官军降兵:

    “告知他们!只要他们愿意降我陈元庆,我陈元庆不但不杀他们,反而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赏钱!日后,有我陈元庆一口吃的,便绝不会饿着我陈元庆的弟兄!”

    “哇,陈爷仁义,仁义啊……”

    卢斌一时激动的眼泪鼻涕横流,忙连滚带爬的冲向那些降兵,大声宣读起陈元庆刚才的话来。

    陈柱这憨憨一时又跟不上节奏了,忙凑到陈元庆身边小声道:

    “少爷,你,你怎不亲自去劝降那些降兵?让这姓卢的龟孙去,难保不会出变数。”

    陈元庆没好气的白了这货一眼:

    “咱们马上便要离开,哪有这么多时间?你以为还是怜生教裹挟老百姓呢?本少不仅要他们口服,更要他们心服,心甘情愿的跟着咱们走,明白吗?”

    “嗳……”

    陈柱挠了挠后脑勺,还是反应不过来,却也只能跟上陈元庆步伐。

    …

    “陈爷仁义,小的愿为陈爷效死!”

    “狗入的,当兵三年,俺一个大钱没见到过,陈爷初一见面就给一两银子,俺跟陈爷干了!”

    “陈爷……”

    不多时。

    随着陈元庆一一把银子发放到这些降兵手里,这些降兵沸腾了,许多人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都没有见过银子了,此时沉甸甸的银子在手,真宛如重获新生。

    不远处。

    见陈元庆竟完全不怕这些降兵中有人加害,已然亲自深入到降兵中安抚人心,卢斌脸色一时有些复杂。

    他之所以主动投靠陈元庆,俨然不是真服了陈元庆,不过只求条活路而已。

    谁知……

    这小土匪竟非但不像那些愚蠢的农民军般暴虐,反而像是传说中的古之义士……

    难道自己走了狗屎运,碰到强人了?

    平日最喜欢听说书的卢斌不由陷入了深思。

    …

    随着陈元庆安抚完溃兵,将他们暂时编入陈柱麾下,此役的各项统计也基本出来,收尾工作顺利接近尾声。

    此役因为陈元庆果决又迅敏的兵行险招,土匪军这边,竟无一人阵亡,只受伤十几人。

    让人无语的是。

    这些受伤的,多半还是山林中行军中被划破脸、崴到脚的,真正的战斗中,几乎没人真受伤。

    而补充了这近八十号溃兵,又有二十几头骡马与大车,撤退陈元庆也从容不少,可以携带更多粮草包括这些营帐离开。

    这一来,之前舍弃绝大部分辎重轻装上阵的陈元庆一行人,迅速得到了巨大补充,足够近十天之用了。

    很快。

    陈元庆大手一挥,队伍开始有序的连夜撤离,直奔青州腹地而去。

    而虽然陈元庆已经有了下一步落脚点的规划,却还是把卢斌叫到了近前,询问他更多资讯。

    …

    半夜。

    陈元庆等人已经完全脱离黑石山范围。

    山中的官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主要是喊了快半夜山上却始终没动静,也没人跑下来,牛贵几人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查看。

    谁知。

    只找到被陈元庆等人遗弃的辎重,却是半根人毛都没有看到……

    这让牛贵等人彻底慌了神,只能硬着头皮下山来禀报。

    “什么?!”

    “你说山上没人?那那小土匪陈元庆到底跑哪去了?是不是你这杂碎是陈元庆那小土匪的诱饵,忽悠本将上钩的?!”

    不多时。

    赵国锋亲自赶了过来,气的额头青筋暴露,一把撕住牛贵的衣襟,咆哮着喝问。

    牛贵魂儿都要被吓飞了,裤脚已经有不明液体不断低落,忙哆哆嗦嗦解释:

    “将爷,小的怎敢,怎敢啊。可,可小的也不知是怎回事,不知那小土匪藏哪儿去了……”

    “不知道便去死吧!”

    赵国锋‘唰’一刀,直接将牛贵的脖颈劈断大半,又接连将跟牛贵一起过来的十几人全部劈死,狼一般怒喝:

    “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将把陈元庆那小土匪找出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