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很快过去。

    不知道这时代是不是也有小冰河,大雪竟连下了两天也未停止,天气极为恶劣,导致陈元庆的情报工作很慢,并未有太多收获。

    但陈元庆也扎扎实实的利用起这两天时间,基本把聚义军内部的情况捋顺了。

    除了陈柱等固有心腹担任把总、总旗,陈元庆又亲自提拔了二十几个小旗官。

    另外。

    又从那些降军中挑出来二十人,将他们编入战兵序列,同时又提拔这些降军的两个好手担任小旗。

    而战兵每人每天不仅能吃饱,还能有一两肉吃,降军辅兵每天却只能开一顿饭,还只让吃个半饱。

    这也让这些降军的斗志彻底被激发出来!

    每个降军辅兵都开始卖力表现,争取能被陈元庆看中,加入到战兵序列,甚至当上小旗官,彻底改变命运。

    而有着这些降兵辅兵的刺激,原先的土匪军们也更加卖力表现,总不能给自家少爷丢了面子不是?

    一时间,这支原本疲惫、迷茫的败军,迅速焕发出崭新的生机与活力,充满了进取的锋锐感。

    而陈柱、陈六子这些糙爷们虽然看出聚义军的变化来,却并看不明白核心,更说不清楚,只是愈发敬佩亲近陈元庆。

    但已经当了快二十年兵的老油条卢斌又怎能看不明白?

    陈元庆这一招拉拢分化、区别对待,简直神来之笔!

    三两下间,便将这支军队核心彻底掌控在手心!

    所有基层核心都是他陈元庆一手提拔,便是陈柱想造反,都绝无可能了!

    而别说他卢斌了,便是一些从军多年的千总、守备,游击、参将,怕也未必能有陈元庆这等干脆利落的手段。

    更别提是这么短时间了。

    而且。

    陈元庆才多大,他才将将十八岁,还未弱冠啊……

    这让卢斌的心态也迅速发生了变化。

    再不是纯混日子、活一天算一天了,而是……蠢蠢欲动!

    毕竟。

    那些目不识丁的臭泥腿子都能被陈元庆提拔,自己这官军老牌把总,如果能表现好,未尝不能官复原职,甚至是更进一步……

    卢斌究竟是老油条。

    他很快便想到了办法,在当日晚间陈元庆跟聚义军的大头兵们一起吃过饭后,便偷摸跟陈元庆谈起了火药的事情。

    就在北面几十里外的朱家坡堡。

    这是青州豪族朱家的产业。

    表面是一个烟花爆竹厂,实际是朱家把青州的官营匠户充为奴隶,自己接下了青州军的一些火药与基础军械的生产工作。

    端的是一个会玩。

    看着卢斌满脸讨巧且希冀的模样,陈元庆忽然一笑:

    “老卢,你前几天咋想不起来,偏偏今天就想起来这要事了?”

    “额,这……”

    卢斌一个机灵,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不知说什么好了。

    陈元庆忽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卢,你这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放心吧,只要你专心为我陈元庆效力,我陈元庆必少不了你的好处!现在咱们人还太少,你便先委屈一下,跟在我身边,做个幕僚如何?”

    卢斌怎还不明白这是陈元庆对他的敲打?

    但他此时也不由佩服陈元庆的心胸与手段,忙是抹了把冷汗道:

    “陈爷,都怪卑下被猪油蒙了心,卑下之后必尽心竭力为您效力!若再敢三心二意,随陈爷您处置!”

    …

    虽然卢斌提供了朱家坡的信息,但陈元庆并未贸然。

    他先是让去过朱家坡数次的卢斌仔细绘制附近地图,又连夜派哨探去朱家坡附近打探。

    没办法。

    兵者,凶器也。

    有人能犯错,那是人家有犯错的资本,人家犯了错还能活,还照样活的好,但他陈元庆此时显然没有这样的资本!

    一旦粗心大意贸然了,可能一切就要结束了!

    正如教父的名言:

    ‘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但男人不可以!’

    “少爷,去青州城附近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了!”

    正当陈元庆与卢斌探讨朱家坡附近地形时,陈六子忽然来报。

    身为陈元庆的亲兵队长,他这边的工作也上了轨道,他和二十名二龙山根正苗红的好手,三班倒,随时随地保卫着陈元庆的安危。

    “哦?快让他进来!”

    陈元庆大喜,忙招手让探子兄弟进来。

    身为后世人,陈元庆对情报工作的看中自首当其冲,早在他前日他发现赵国锋东去,便派机灵的弟兄去青州附近查看情况了。

    “是。”

    很快,一个身材瘦弱却极为机灵的汉子便快步进来,忙仔细对陈元庆说起了青州现在的情况。

    形势比想的要好,却又更烂。

    这并不矛盾。

    因为怜生教起义,青州城周围数百里的诸多村子基本都已经被烧成废墟,再加之本就因为大旱而活不下去、只能逃荒的老百姓,青州城外此时已经聚集了近十万灾民。

    但青州内外本就贪腐严重,各种狗屁倒灶,再加之怜生教这一遭,已然伤了元气,又怎可能全力赈济灾民?

    再加上这场无情的大雪。

    直接导致青州城外的灾民,每天都以数百甚至上千计的死去,青州城路边的官道到处都是尸体。

    甚至很多尸体明显不全了,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吃了……

    也就是现在天气寒冷,暂时没有瘟疫,一旦等到天气转暖……

    怕老天爷都不敢想那等后果……

    “这,这才几天呀,形势怎就糜烂如斯……”

    卢斌听完也傻眼了。

    他一个多月前出征时,青州城外的灾民不过一两万之数,谁曾想,短短一月而已,竟已经十万了……

    陈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却是沉默不语。

    果然。

    不管何时何地,老百姓永远都是最苦、最底层的炮灰蝼蚁……

    但从另一个维度说,对他陈元庆却是大大的利好!

    有灾民,还是如此庞大的灾民,便意味着陈元庆不愁募集人手。

    而且。

    这种混乱局面,也为陈元庆攻打青州创造了极为良好的土壤!

    收起圣母心,亲自安抚这叫‘猴子’的兄弟先下去休息,陈元庆忽然看向卢斌:

    “老卢,你现在还觉得,攻打青州城是做梦么?”

    “这……”

    卢斌吃力咽了口唾沫,又如何不明白陈元庆的深意?

    但最初的无限惊恐过后,他内心却又……迅速燃起无尽的希冀!

    毕竟。

    以陈元庆此时展现出来的手段,那种筹谋与策划,包括他现在拥有的实力,那些土匪精锐的战力,怕……

    真未尝没有可能打下这青州重镇!

    而一旦打下了青州城……

    就算用屁股想卢斌都能想明白其中到底有多么丰厚的油水!

    而他卢斌那时,必然也是节节高,更上一层楼!

    忙是扑通跪倒在陈元庆面前:

    “陈爷,我老卢愚笨,便不多说了,以后,您就看我老卢的表现吧!”

    陈元庆哈哈大笑将卢斌扶起:

    “老卢,你有这心便好。我陈元庆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后会越来越了解!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对了老卢,你也跟怜生教打交道很久了,知道,他们怎么玩祥瑞么?”

    “额,祥,祥瑞?”

    卢斌登时一个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