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歇尔庄园的地下室里,克里斯和拜恩还有艾琳三人再度齐聚。

    二十一年来,兄妹三人经历风风雨雨,已经携手撑过一次又一次危机,将本来无比弱小的费歇尔家族一点点拉扯起来。

    接下来,他们还会共同支撑这条载上越来越多人的船。

    艾琳低着头看向手里的纸张,上面克里斯写下的文字很工整,是他对于静谧之路晋升第四阶梯所需仪式的推测。

    “静谧之路晋升第四阶梯的仪式推测,要静谧之人杀死犯下罪孽的超凡者,目标罪孽越是深重,实力越强,越是邪恶之人,晋升仪式的反馈效果也就越好。”

    杀戮么?

    艾琳陷入思索,静谧之路和死亡好像有着异常紧密的联系。

    “这个仪式的推测,你是怎么知道的?”

    拜恩看完纸张,很快就问出克里斯完全不想听到的问题。

    克里斯深深皱起眉头,他根本就懒得解释太多。

    “说吧,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要把大家对掌握序列力量的种种经验和经历记录下来,这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

    拜恩满脸的笑容,内心当然知道正常状态下的克里斯根本不想多说话,可还是逼迫他必须说下去。

    克里斯颇为无奈地拿出纸笔,书写下自己一年里的经历。

    一年前,离开家族的他在东海岸省的各地四处游荡,内心不断思索“静谧之路”的关键。

    缄默,死亡,内心的平静。

    他能察觉到,静谧之路为何如此地适合自己。

    于是,克里斯从自己对于静谧之路的体验入手,做了很多和“缄默,死亡,内心的平静”相关的事情。

    他杀死过某些人,也断绝过所有和人的联系,还尝试过三个月不曾言语。

    拜恩点了一下头,最后问道:“最后你终于发现,要杀死有罪之人,灵魂深处才能有灵性沸腾的迹象?”

    “是。”

    克里斯轻声回答,确实如此。

    艾琳知道克里斯实在是不爱说话,而且也逐渐理解以本人的状态和人沟通,这件事情本身也会影响他在静谧之路上的前途。

    于是她看向拜恩,选择替代克里斯说了下去:

    “不仅仅是杀死有罪之人那么简单,还有质量上的要求。”

    “他已经杀死十三个有罪的原点层次超凡者,而只有前十二个能让灵性有沸腾迹象,到第十三個的时候就没有效果了。”

    艾琳摇摇头,继续说道:

    “远远不够,即使已经杀死十二个原点层次的有罪之人,也还是不够,他恐怕还要杀死几名质变层次的超凡者才能成功晋升。”

    艾琳顿了一下,眼神充满严肃,强调地说道:

    “而且是实力越强,罪孽越深重的超凡者,能够给晋升仪式带来的反馈效果也就越强。”

    原来如此。

    拜恩轻轻点头,彻底地理解了静谧之路第四阶梯的晋升仪式。

    可是,质变层次的有罪超凡者不是市场上的蔬菜,就算是神出鬼没的克里斯,他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就杀死他们。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有罪’究竟是怎么定义的?”

    他突然想到这点,思索着说道:“其实各个地区关于有罪的定义都不同,一般情况下,在法律上杀人就是罪,可是其实在很多地方又又不一样的区别。”

    “比如说大陆南方的泰瑞拉教国,高位者杀死奴隶不仅不是犯下罪孽,甚至还是一种解脱他们的美行。”

    “又比如加西亚子爵,他在战争中屠杀过很多瑞亚人,可是在斯亚特来说是军功,甚至会被视为英雄事迹。”

    “还有,如果一个地方的贵族很残暴,而某个非法超凡者受到普通人委托将他刺杀,做了正义之举是否算得上有罪?”

    “所以‘罪孽’究竟要如何定义?”

    他其实还想举例,在艾琳面前冒犯伟大的失落之主,必然是在她心里属于犯下重罪,可是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但拜恩只是思索片刻,内心就立刻想失落之主请求宽恕,自己实在是太无礼了。

    克里斯摇摇头,平静地说道:“以静谧之人本身的认知为准则。”

    原来如此,这下明白了,拜恩轻轻点头,拿出随身的笔和笔记本将极为重要的信息记下来,为以后踏上静谧之路的家族成员节约时间。

    于是,他又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那么,克里斯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是有罪的?”

    “……”

    克里斯根本懒得开口,而且也知道拜恩其实很懂自己,但他偏偏就是要一直问下去。

    拜恩曾经说过,走在知识之路的人内心总是充满对世界的疑惑和好奇。

    所以,他摇了摇头。

    我讨厌踏上知识之路的人。

    有罪么?

    实际上,克里斯对于罪孽的认知和常人的认知差异不大。

    他眼里的大部分贵族都有罪,还有大部分的非法超凡者们,实际上绝大部分超凡者都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

    自己也是罪孽深重的人。

    恐怕,像是凡妮莎这样的善良者才是特例。

    克里斯清楚妻子虽然不说,但内心深处很在意家族的某些所作所为,压抑许久。

    拜恩平静地说道:“既然要杀有罪孽的质变层次超凡者,就要想究竟哪些人可以杀,杀完后会有的后果,以及怎么杀死他们。”

    他手指捏住下巴,低头陷入深深地思索,突然灵光一现,微笑着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那里关押着很多强大有罪的质变层次超凡者,说不定一次性就能满足你的需求,就是费因市的风暴教会分部。”

    各大教会的分部教堂确实都关押着相当多的超凡者,他们大部分都是非法超凡者,本身没有合法的身份,只要被发现就很可能遭到逮捕,即使什么罪都没有犯过。

    当然,实际上大部分非法超凡者都无法忍受诱惑,会将超凡力量用于生活中,自然而然地就会违背法律界限。

    没有人知道教会会将关押的那些人用于什么事情,而教会也从不透露。

    ——

    费因市,风暴教会的教会分部教堂。

    东海岸的中心城市,费因市里有两座规模较大的教堂,分别是救赎教会在城南的救济大教堂,还有风暴教会在城北的风暴大教堂。

    因为风暴主教轰鸣君王已死,风暴教会的大教堂里最有权势的人已经是曾经的助理祭司,现如今的代理风暴主教,赞因·佛萨克。

    他是十大支柱家族之一,佛萨克家族的成员,本来就享受到很好的资源,再加上本身的资质算得上很不错,多年前就已经抵达蜕变期。

    蜕变期,那是质变层次和君主层次中间的一个模糊区域,能够将精神和生命的力量相互转化,朝着更高的层次进发。

    未来,赞因·佛萨克有机会抵达真正的君主层次,再加上本身拥有的背景,谁都明白他有比百斯特子爵更明亮的前景。

    风暴教会分部大教堂的接待室,装修的十分奢华,还不节俭,很多和海兽还有波涛相关的雕塑和壁画随处可见,隐约间人们还能听到海风的声音。

    “代理主教大人,费歇尔家族的拜恩男爵求见您。”

    赞因正在和一个与自己相貌接近,年龄要大上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喝茶,突然听到下属说费歇尔家族的人来了。

    那个中年男人有两撇小胡子,高瘦身材,穿着蓝黑相间的燕尾服,裤装、马甲和礼服外套。

    他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微笑充满奇特的魅力,很像是那种年轻时会受女人欢迎的那种花花公子。

    “嗯,费歇尔家族,你和他们很熟悉么?赞因。”

    中年男人随口问了一句,赞因想都没有想,马上微笑着回答道:

    “奥古斯特叔叔,这个费歇尔家族确实和我关系还不错,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您重要,还是让他们再等等吧,不要打扰我们多年一次的见面。”

    奥古斯特·佛萨克呵呵一笑,举起手摇了一下,说道:

    “那倒是不用,其实我也听说过费歇尔家族的英雄事迹,而且很想见见那个拜恩·费歇尔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就可以把他叫进来。”

    赞因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叔叔居然知道费歇尔家族,他明明还是第一次来到东海岸省,真是奇怪。

    “赞因主教,多谢您的接见……这位是?”

    拜恩来到接待房间里后,顿时就感觉到一种很可怕的气息,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下意识地收敛起来。

    那个中年男人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对方就像是一条宛如山岭般巨大的猛兽,高高在上盘踞云端凝视着自己的血肉,拥有无比恐怖的力量,仿佛随时都可能将他压垮,撕碎,吞噬!

    “我的叔叔,奥古斯特·佛萨克。”赞因很平静地介绍道。

    拜恩很快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他是支柱大家族“佛萨克家族”的成员,继承了古代魔兽“荒芜之兽”血脉力量的君主层次强者!

    “荒芜之爪”!

    即使是在君主层次的强者里,他也属于有机会抵达君主中位层次的真正天才,强大实力可能还在佛萨克家族家主之上。

    奥古斯特·佛萨克凝视着拜恩许久,摇了摇头,有点疑惑道:

    “嗯,完全不像啊,你的五官不够坚毅,外形完全和罗门公爵不像啊!所以说,谣言都是很离谱的事情。”

    赞因恍然大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自己的叔叔会知道费歇尔家族,原来是因为罗门家族的传言。

    拜恩顿时觉得内心深处升起尴尬,就只能硬着头皮,充满恭敬地微笑说道:

    “奥古斯特阁下,确实,东海岸是有一些我们家族和罗门家族的特殊谣言,可那些真的都是谣言而已,还请您不要当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