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反倒镇静下来,眯着双眼扫视周围一圈:茅屋内只有正门和一扇采光的纸窗,一张破床靠在屋角,一些锅碗瓢盆、零零碎碎靠在另一角,其中有几条褡裢、几袋水囊,还有自己的短刀,看来祸害了不少人。

    还有一堆柴火堆在边上,距离破晓最近,屋里再没有别的东西。

    破晓的视线落在柴火中的一把斧头上,眼睛不由亮了一下,要是自己能拿到斧头,就可以和两个歹人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的心活起来,开始琢磨着如何解开捆住手脚的绳子,身为拾荒人的他,对绳扣还是有一些研究的,他的手指一摸,刚好够着绳头,心中一喜。

    再仔细一摸,是那种普通的死结,歹人好像不放心,连打了三个,他更是有些激动。

    这种死结若是只打一个,用力系紧,还真是很难解开,但连打三个,就会分力变松,使出水磨工夫,还是能慢慢解开的。

    破晓现在需要的时间,只能期望两个歹人吃得慢些,不注意他这边的情形。

    生的希望浮现,破晓屏住呼吸,尽力保持着身体一动不动,用手指慢慢勾着绳头,渐渐地绳头变松,又感觉到屋顶透入的阳光刺眼,气温升高了,甚至有雪水滴落,这可是毒水呀。

    好在两个歹人也不是蠢材,在漏缝的下面早就放了瓦罐。

    茅屋的周围也有了滴水之声,越来越密,好像下雨一般,令破晓又是窃喜,可以掩盖自己解绳头的声音,唯一担心的是茅屋的地势高低,万一雪水流入,那就麻烦了。

    不过看两个歹人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不碍事。

    破晓开始加快解绳的速度,终于解开了第一个绳头,他心中大喜,后面两个就容易解了。

    恰在此时,两个歹人也吃饱喝足地站了起来,破晓不由提心吊胆,一动不敢动,生怕被看出破绽。

    好在两个歹人饱暖思邪,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围着女子开始动手动脚,男人的淫笑声和女子的哀泣声回荡在房间中。

    破晓暗暗松口气,闭上眼睛,排开外界的干扰,专心地解第二个绳头,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他感觉比一辈子还漫长,最后一个绳头也被解开了。

    他强抑激动,小心地抓住断头,以防绳子脱落被对方发现,同时从眼缝里盯着那把斧头,让手脚的血液恢复畅通。

    对方是两个大汉,而且是肉食不缺、身强体壮的大汉。

    身单力薄的破晓深知,即便自己拿到了斧头,也未必能逃出去,只有以命搏命,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此时,那名女子已被一个大汉压在了破床上,另一个笑嘻嘻地在边上看戏,似乎都忘了破晓的存在。

    破晓虽然是个童男子,但也明白这是男人最疏于防范的时候,他四肢绷紧,蓄势待发。

    当另一个大汉开始脱裤之时,破晓突然发动,像猫一样地弓身一弹,扑向那把斧头。

    这串动作一气呵成,迅捷得出乎想象,人在求生时,果然会激发体内的潜力。

    当双手握住斧头的那一刹,破晓的心一下踏实了,自己的命运重新握在了自己手中!

    脱裤的男人最先发觉了不对,转过头,发现破晓挣脱了绳索,大叫一声,举刀冲过来,却被脱了一半的裤子绊了一跤,刚好跌在破晓的面前。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破晓面对大汉狰狞的面孔和手中血渍斑斑的尖刀,再没有搏杀经验,也知此乃天赐良机,或许是看了两次打擂的收获,他甚至都没站起来,就毫不犹豫地抬起斧头,用力一挥。

    破晓的本意是想劈向这家伙的脑袋,但他从未杀过人,劈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有些手软,又或者是手臂的供血不足,提前落地,只听“嘎吱”一声,居然砍个正着。

    跌在地上的大汉愕然一愣,紧接着发出瘆人的惨叫,原来那握着尖刀的右手不见了,鲜血从骨肉交错的断口处狂喷出来,这个貌似强悍的家伙在地上翻滚哀嚎着,虫子一般地向落在远处的断手爬过去。

    这大概是人类对自己肢体的依恋吧,砍掉别人手的破晓居然在这种生死的关头冒出悲悯之感,只听破床上传来一声怪叫,另一个赤条条的家伙也扑了过来,可能来不及拿刀,赤手空拳。

    破晓腾身而起,没了面对第一个大汉时的手软,只把对方当作一个兽类,恶狠狠地一脚踢在对方的胯下。

    第二个大汉当即疼得手捂裆部,两腿夹紧,一跳一跳地原地打转,这一脚踢得太狠了!破晓不等对方缓过气来,再次举起了斧头,直劈下去!

    “噗”地一声,那把锋利的斧头正中对方的脑袋,红的白的一起涌出来,这家伙瞪着牛大的眼睛,兀自摇摇晃晃,欲倒不倒。

    破晓试着拔出斧头,却拔不出来,用力过猛,嵌在了这家伙的头骨里,第一次杀人的惊惧袭上心头,他的手一松,斧头跟着尸首倒下。

    而断手的家伙依旧疼得在地上打滚呼号,也顾不得同伙的死活了。

    杀人,原来如此简单!

    破晓看着自己第一次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如此神勇,也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堪一击。

    尖叫忽起,原来床上的女子竟然扑在了断手大汉的身上,抱着这家伙的头撕咬起来。

    片刻工夫,断手大汉的头部已经被女子咬得血肉模糊,四肢抽搐着,眼看活不了了。

    疯了的人,有时比野兽更可怕!

    未几,咬死了仇人的女子又哀啼一声,居然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的雪水之中。

    破晓阻止不及,知道女子已有死志,不由轻叹一声,由她去了。

    他怕雪水渗入,忙带上房门,一时不知接下来要干什么,险死还生之下,脑子还有点混乱。

    破晓回头看看惨不忍睹的室内,再看看屋角的那堆零碎,眼睛忽地一亮。

    所谓谋财害命,两个歹人应该害了不少人,不定积累了多少财物,岂不是便宜了自己?难道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破晓心头直跳,快步走到了那堆零碎跟前,蹲了下来,纯粹是一种本能,先拿起自己的短刀,正待检视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