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副总再次喝了一口茶,沉淀了一下心情,意味深长道:“你都算笨人,达丰许多中层干部就可以用傻瓜来形容了。

    你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也很聪明,只是缺少历练,这就是我的感觉,至于欣赏,就是你倔强和不计得失的性格,对于人性层面来说,这是高尚,可对于生活来说,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任何人的性格都会在现实洗礼中改变,聪明的人会反省、思考,取长补短地弥补自己的缺陷,让自己更适应这个社会。

    愚昧的人却会取短补长,不但限制了自身优点在环境中自然滋生,缺点还暴露得淋漓尽致,这样的人注定会被社会淘汰,我相信你是聪明的人。”

    “取长补短?取短补长?”蒋凡皱起眉头,嘴里念叨了两遍后,试探性的问道:“另外进一家工厂,也可以考虑这些问题,我不想留在达丰。”

    看到被点醒了一些的蒋凡,和自己倔强的性格杠上,唐副总继续补充道:“换一家工厂很容易,我舅马上要在厚街三屯开一家上十万人的大厂,你想去一句话的事情。

    你留在达丰,没事的时候,我们还能经常在一起坐坐,你也可以在这里磨炼一下自己的性格,因为和自己不满的人相处,就是最好的历练,这是我的建议。”

    只是想一起坐坐,就一再挽留自己,蒋凡还是觉得这样理由太牵强。

    他把头摆得像叮当一样道:“让我去给陈安龙说,我想继续留在厂里?这样的事情,打死我也做不出来。”

    看到自己的劝说,起到一定作用,唐副总接茬道:“不需要你去给陈总说,这两天他也会来找你,如果你想出气,陈总找你的时候,不妨给李副总使点绊子,他那样的人,应该多给点教训。”

    不知道唐副总和自己套近乎的真实目的,也不相信他所谓的感觉和欣赏,就会给自己聊这些带有知心意味的话,但话里的善意还是比较明显。

    蒋凡想到,没有真正了解清楚之前,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聊得太透,他岔开职业问题,故作调侃道:“那个杂种不是你同乡吗?怎么让我去给他使绊子?现在我都没在厂里,还能给他使什么绊子呢?”

    唐副总马上领悟到蒋凡这是在测试自己的人性,暗自感叹,这么年轻,看似鲁莽的性格,却有着粗中带细的缜密思维,还善于隐藏自己的智慧,这样的弄潮儿,陈安龙还指望小恩小惠去笼络,真不知道他什么眼光。

    心中有目的,就需要拿出一些坦诚,两人今天已经聊到这一步,许多事情也没有必要隐瞒,唐副总道:“放心吧,李副总那样的小聪明,还对我的职场构不成威胁,况且我的志向也不在达丰,现在在厂里也只是过度。

    让你给他使绊子,只是看不惯他许多行径,但是在我的位置上,给他难堪,厂里的管理制度就会失衡,你给他使绊子,可以压制他的嚣张,也能让许多中低层打工人少些压力,你还可以从中获取一些人脉。

    高手在民间,许多能人异士,可能就在这些底层人群里。”

    唐副总的话,让蒋凡真切感受到,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社会经验,距离他的能力,完全是天差地别。

    明知陈安龙在拉拢自己,唐副总还隐晦向自己传达了他志不在达丰,不甘愿现状的心理,这样的事可以成为自己讨好陈安龙的筹码,属于职场禁忌,他却毫不顾忌地说出,间接表达着诚意。

    蒋凡习惯性地扣了扣后脑勺,装着不知其意道:“我还以为你把枪使呢?”

    唐副总看到蒋凡现在还在装傻,隐晦道:“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把你当枪,只要你不误解,大家心里没有隔阂就好。”

    听到唐副总暗示,蒋凡也直白了些道:“放心吧,目前来说,我们之间没有隔阂,至于以后大家能不能同乘一条船,那就看缘分了。”

    邱婶把做好的猪肉炖粉条端上桌,唐副总伸出手道:“现在吃饭,至于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来东莞,认识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的朋友却没有一个,你算第一个吧。”

    蒋凡也伸出了手,聪明地回道:“只要你不把我卖了,这份友谊应该可以延续。”

    两个东北菜,唐副总从车里拿出一瓶五粮液,两人喝到下午快五点多才散场。

    唐副总真的AA付了饭钱,临走前道:“安心休息两天,等他们急够了,我再把你的住址告诉他们。”

    蒋凡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常态,回道:“虽然AA了,但是欠你半瓶酒,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地址是阿萍告诉唐副总的,而阿萍是陈安龙的秘书,现在唐副总却说要等两天才告诉他们,代表这事阿萍瞒着陈安龙。

    蒋凡再次对阿萍与唐副总的关系产生起怀疑。

    他本想直接问问,可又怕牵涉到别人的隐私,自己这样冒失,可能会让唐副总难堪,最后还是忍住了。

    唐副总也从蒋凡那一愣,看出了问题,一个人走出饺子馆后,才自言自语摇摇头:“这年轻人太聪明了,以后说话还是要谨慎些。”

    蒋凡乘车到了虎门局子,等了不过十来分钟,汪文羽就从局子大门走出来。

    看到蒋凡站在马路对面,汪文羽欢喜地穿过马路。

    局子位于虎门繁华路段,过往的车辆也不少,看到汪文羽匆忙过马路,蒋凡赶紧提醒道:“哈婆娘,慢点,注意车辆。”

    汪文羽来到蒋凡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玩笑道:“这么担心婆娘啊!”

    蒋凡调戏道:“不是担心,而是操心,二十几岁快奔三的人了,走路还蹦蹦跳跳的,不看看左右车辆,也不会照顾自己,我不操心能行吗?”

    汪文羽摇晃着蒋凡的手臂,不满道:“我才二十一岁,你就说别人奔三,是不是诚心气我。”

    蒋凡赶紧搂住她,宠溺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婆娘还不满十八岁,现在我属于诱骗未成年少女,这样你满意吧。”

    上了回白沙的中巴车,两人面对面地抱在一起,汪文羽才闻到蒋凡满嘴酒味,问道:“你喝酒了?”

    蒋凡把打了李副总,目前离开了达丰,还有与唐副总所聊的事情,包括两人不多的交往,都告诉了汪文羽。

    汪文羽沉思了很久,等到下了中巴,身边没有外人,她才回道:“一个统管十多万人的副总,还不满足,这样的人野心不好,向你示好,肯定不是你能打这么简单,因为只要有钱,在街面上招揽一个能打的人很简单,他何必苦费心思。

    可你现在没有任何根基,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到底什么目的呢?”

    自己也在分析唐副总的目的,看到汪文羽陷入沉思,蒋凡猜疑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的背景原因?”

    汪文羽摇了摇头道:“我什么背景,他肯定不知道,即便怀疑也是近两天的事情,可是他第一次向你示好,我们都还没有见面,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