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吃追风狗食了?”许氏咬着牙。

    陆朝朝眼珠子乱转,两只胖乎乎的肉手藏在背后。

    结结巴巴道:“寄几的狗,怎么算偷呢?”

    许氏看着她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气,好气啊。

    “鸡腿还给吗?”陆朝朝小心翼翼的劝道。

    许氏眼前一黑,早知道她吃这么多,鸡腿就不给了!!

    【娘亲不给,沃找容叔叔!】

    许氏无奈的直摆手:“先带她在院里消消食,给她挑个最小的鸡腿。”

    【等我长大了,我要全天下都养鸡!】陆朝朝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的走了。

    睡前,陆朝朝终于吃上鸡腿。

    “追风啊,鸡骨头给你。”

    “沃对你好吧?”陆朝朝摸着狗头。

    “那你下次也要分我肉肉哦。”

    追风听得翻白眼。

    待陆朝朝熟睡后,登枝默默给追风加餐:“做她的宠物,辛苦你了。”

    遇上个偷狗食的主人,真的造孽啊。

    第二日一早。

    陆朝朝便被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

    “外面是什么呀?”陆朝朝顶着鸡窝头,好奇的问道。

    “侯府娶媳呢。哦,错了,现在不叫侯府了。”玉书眉开眼笑,简直大喜事儿啊。

    “忠勇侯府的世袭爵位没了。据说老太太拿您的生辰八字借命,触怒陛下,让陛下把爵位削了。”

    “昨儿老太太生生哭晕过去。”

    “哎呀,顾翎下狱,陆晚意的尸体抬回娘家。现在还在府上停灵呢。”

    “今儿姜云锦与陆景淮大婚,可真触霉头。”

    “那到底挂红绸还是挂白幡啊?”玉琴问道。

    “这谁知道呢。”

    “快洗漱快洗漱,我要去康康。”陆朝朝急的很,这等八卦怎能没有她的身影?

    陆朝朝快速用完早膳,便牵着追风出门。

    追风头上戴着狗链子,陆朝朝牵着狗。

    “走咯,我带你出去遛遛。”陆朝朝笑眯眯的。

    狗链不知何时脱落,追风只得自己咬着狗链,深怕跟丢主子。

    敲敲打打的声音极其热闹,遍地撒满红色纸屑。

    接亲要绕城一周,正巧陆景淮接亲结束,此刻带着花轿中的新年绕城。

    喜婆一边走一边撒糖,引得街边无数百姓围观,孩子们一边捡糖,一边欢呼雀跃。

    脂粉都盖不住陆景淮苍白的神色,骑在马上,冷汗涔涔。

    眉心不自觉皱紧,捏着缰绳的指骨隐隐泛白。

    “新郎官骑马姿势怪怪的,好似屁股长了针似的。”有人打趣。

    他似乎不敢用力,面上看起来极其痛苦。

    花轿内的姜云锦隐隐有些烦躁。

    这段时日,姜家与忠勇侯府关系闹得极其僵硬。

    因陆景淮,姜家赌注输了几万两。

    又因陆砚书夺得解元,姜家两老多有后悔。而陆景淮,似乎对她也略显冷淡。

    微风掀起帘子,她透过薄薄的红纱,瞧见街道旁身形如青竹般挺拔的白衣男子。

    男子面颊如玉,眉宇含笑,透着一丝淡然。

    众人簇拥着他,围绕着他,向他讨教,他却半点不显傲气。

    姜云锦一怔。

    陆砚书一抬眸,便间花轿内,姜云锦掀开红盖头,眼神朝他看来。

    目光对视的刹那,姜云锦瞳孔猛地一缩。

    好似被灼伤一般。

    陆砚书目光平静,神色淡然,身侧同窗道:“那是姜家姑娘吧?便是你以前的未婚妻?”

    “有眼无珠,竟然抛下你,选中陆景淮。你救她一命,她反倒退婚嫁给外室子,当真狼心狗肺。”

    “真是报应啊,她看重陆景淮才学,结果你中了解元。”

    “陆景淮千辛万苦将你挤出侯府,结果侯府爵位没了。当真报应。”几个同窗不由露出鄙夷的笑容,言语间皆是痛快。

    陆砚书双眸平静:“或许,是真爱吧。”

    “既然是真爱,那可要锁死一生,永远别分开才好。”少年眼底露出一丝锋芒。

    “待你三元及第之时,只怕陆大人肠子都要悔青。不不不,还有姜姑娘……”几人相视而笑。

    此刻,姜云锦亦是心头慌乱。

    对视的刹那,她竟逃避似的躲开了,甚至不敢与陆砚书对视。

    她恍惚间想起。

    幼年时,陆砚书恪守规矩,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

    他年纪虽小,可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父亲提起他,也总是称赞。

    那般恪守规矩的人,屏退奴仆,偷偷对她说:你既与我定亲,我定会好好待你,你别怕。

    一颗赤忱之心,表露无遗。

    少年为救她,坐轮椅十年,让她心中负罪感满满。她害怕见到陆砚书,害怕被责骂。

    可现在,少年重新站起身。

    比当年的他,更加耀眼夺目。

    他一举夺得解元,甚至极有可能三元及第,光耀门楣。

    姜云锦,不心酸是假的。

    “落轿。”随着喜婆的声音,花轿停下。

    等了好一会儿,姜云锦也不曾等到陆景淮来掀轿子。

    “姑爷怎么还不下马?”陪嫁丫鬟有些焦灼。

    陆景淮脸白如纸,只觉呼吸都透着一股股刺痛。

    “还请新郎官下马……”喜婆喊道。

    连喊三声,陆景淮都毫无动静。

    陆景淮看了眼小厮,小厮急忙上前扶他下马。

    一抬腿:“嘶……”

    陆景淮倒抽一口气。

    刚下马,小厮目光微惊:“公子,您身上出血了?”只见马背上,竟出现点点猩红。

    陆景淮面色猛地涨红,神色露出慌乱。

    低头一看,自己穿着大红喜袍,微松口气。

    “将马牵走,莫要惊动旁人。”他看了眼小厮。

    小厮低声应下。

    陆景淮指尖都透着发白,掀开帘子,扶起姜云锦。

    喜婆笑着道:“快扶新人跨火盆。”

    “新娘跨火烟,添财又添丁。”

    “孝敬公婆,家庭和睦万世心,新娘举步跨火盆,夫唱妇随永同心。”喜婆高声唱道。

    侯府众人皆是强撑着笑脸,丫鬟在门口撒喜糖。

    姜云锦跨过火盆,喜婆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侯府给了不少赏银。

    姜云锦捏着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捏着陆景淮。

    她一步步走向府里。

    突的……

    身侧陪嫁丫鬟惊恐的低呼一声。

    姜姑娘心头一紧,便听得陪嫁丫鬟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姑娘……”

    “奴婢方才看到,他们竟然将陆晚意的棺材,停灵在隔壁房间。”

    “暴毙的小姑子,竟然送回娘家!”

    “今儿还是小姐大婚呢!”

    “姑爷到底在搞什么?!暴毙枉死的尸体,留在府中,也不怕晦气。”方才一撇,正好有个奴仆开门,吓得陪嫁丫鬟面色大变。

    正厅办婚礼,隔壁停尸体,太不像话了!

    姜云锦心头发慌。

    她退婚陆砚书,另嫁陆景淮,真的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