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 28日。

    兰道庄园,书房。

    这里要说明一下,兰道家族有很多书房,抛开大屋不谈,维罗妮卡的专属别墅就有三个书房。

    正在动工的韦恩少爷专属别墅也有三个书房。

    贵族家里规矩很多,合订圣经那么厚,以书房为例,这么多书房是有讲究的,不是单纯为了炫富。

    也不是因为家里房间太多,不多整几个书房,空房间无法安置。

    如果将书房视作会客室,不同规格的书房对应不同级别的客人,陌生人、普通朋友、合作伙伴、好友、死党、贵宾,管家会根据客人的身份将其领入对应的书房。

    老爷和夫人拥有除会客室以外的独立书房,贵宾也进不来,一般用于家族成员之间商谈要事。

    诸如今天,管家梅根站在夫人的书房门口,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对话。

    她偷听一直可以的。

    书房内,希菲做贼似的立下隔音结界,还把窗帘拉上了。

    韦恩白眼翻翻,外面有老登安插的眼线,老师你这样,没误会也有误会了。

    咱把窗帘拉开,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我这有件不能见人的好宝贝,专程给你准备的。”希菲眉头一挑,要给学生一個惊喜。

    她以自身的魔力为钥匙,从书房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盒,化妆箱大小,雕刻精美,镶嵌了一颗祖母绿宝石。

    韦恩探头,嗅到了机缘的味道。

    因为是自家老师,猜测盒子里装着的宝贝不是他多年前遗失的那个,今天很难物归原主。

    希菲打开木盒,绿色光芒绽放,把韦恩的脸都照绿了。

    就像经典的上菜环节,厨师加的白磷用完了,光芒也就消失了。

    绿光渐渐淡化,韦恩看到了木盒中盛放的宝物,相框装裱的一张卡片,巴掌大小,绘制了一棵树冠华美、根系旺盛的大树。

    这算什么宝贝,一张卡牌而已。

    韦恩不解看向希菲,后者嘴角勾起,颇为自得道:“姐姐从帕里斯带回来的宝物,当初为了得到它,我花了不少力气。”

    见韦恩依旧不解,希菲也不猜谜了,直言不讳道:“卡牌是成套的,相传女神亲手锻造而成,珍藏于自然教会总部,后不幸遗失,教会花了好几百年时间都没聚齐。”

    所以呢,自然女神还是个牌佬?

    留着五颜六色,有棱有角,一看就很会打牌的发型?

    韦恩心下吐槽,小声道:“老师,这是教会的圣物,私藏真的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没人知道就不算私藏。”

    希菲毫不亏心,为了得到这张卡牌,她不知道献祭了多少敌人,还给教会,这些人的血不是白流了嘛。

    她胸大,韦恩决定信她一回,又因为她是老师,韦恩这个当学生的决定向老师看齐,以后捡到宝贝也留下绝不上交。

    希菲真的一点也不亏心,她退出圣女竞选的那几年,惨遭雪藏无人问津,去哪都像个小喽啰,在教会的地位全靠混球丈夫的面子。

    傲气如她,发誓要亲手夺回失去的一切,一头扎进手术刀机构,奋斗在最危险的第一线。

    得到卡牌没有上交也是出于这个心理。

    按希菲的意思,教会对她待遇不公在前,她扣留圣物在后,归根结底是教会的错。她没有针对自己的信仰,也不是报复教会,更不是什么小心眼,只是为了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韦恩严肃脸点头,表示老师说得都对,这和女人小心眼无关,是个人都会报复一下。

    换他受同样的委屈,扣下圣物都是轻的,他敢假扮魔鬼把教会的仓库搬空。

    “你的生命本质已经融合,接下来是拆分空、我凝练成神,和融合生命本质一样,这个过程非常困难,必须要借助外力。”

    希菲重申‘神’的重要性,神是信仰,是魔法师的引导者,来自空、我,和魔法师的思维以及学习的知识紧密相连。

    普通魔法师拆分空、我凝练成神只需一位前辈在旁引导,但韦恩的血脉太过强大,即便希菲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也不敢打包票全程一点风险没有。

    万一孩子长歪了,终生止步于白银,维罗妮卡上哪哭去。

    维罗妮卡:会笑。

    “你的生命本质过于强大,普通的外力无法拆分你的六芒星,必须要借助圣物。”

    希菲严肃交代:“我会帮忙引导,通过圣物中蕴含神力,重组你的空、我,这个过程伱并非旁观者,静下心来好好感悟,六芒星突破白银的阶段非常重要,你或许能领悟到独属于自己的信仰魔法。”

    韦恩郑重点头,盘膝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姿势希菲初见颇为古怪,眼下已经见怪不怪,将木盒放在韦恩手上:“握住卡牌,按照我教导你的修炼公式,用魔力冲击空、我,姐姐会引导神力注入你体内,以你的天赋,运气好的话……”

    话到一半,希菲没了下文,脸现在还疼着呢,没必要再挨一巴掌。

    老师,不用你引导我也能将神力抽过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韦恩对视一眼贪欲之书,后者急不可耐,苍蝇搓手准备饱餐一顿。

    韦恩深吸一口气,拾起卡牌握在手中,无形触手卷出,大肆掠夺卡牌中的绿意。

    卡片中,似有风儿卷过,唤醒了沉睡的参天巨木。

    那些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如同一只只绿色蝴蝶翩然起舞,闪烁翡翠一般的光泽,炫目多姿,美得令人窒息。

    冥冥之中,似是有摇曳声缓缓飘出。

    希菲愣了一下,韦恩刚握住卡牌,后者就予以了回应,一如恐怖的元素亲和力,神力也对韦恩予以了回应。

    女神在上,这小子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希菲连忙摇头,驱散脑海中大不敬的渎神想法,快步来到学生身后,双手压住对方肩膀,辅助对方感应神力。

    多少有点帮倒忙!

    贪欲之书吃得正开心,突然发现服务员上菜的速度变慢了,不爽之下,捶桌子拍板凳让韦恩把闲杂人等赶出去。

    神tm闲杂人等,她请客,没她哪来这一桌!

    希菲虽然多少有些捣乱的意思,也的确限制了神力的流动,但要是没有她帮倒忙,韦恩今天成不了。

    贪欲之书并不是什么都吃,以前吃过的不吃,配菜辅料不吃,它只吃新菜和精华,无用的添加剂看都不看一眼。

    “韦恩,不要发呆,按照公式修炼。”

    希菲提醒一声,引导韦恩的魔力冲击六芒星,生命本质已经凝聚,无法撼动,庞大的魔力冲击六芒星最后两角空、我。

    或许是边缘六边形太过稳定的缘故,这个过程并不顺利,韦恩费了好大力气,第一次冲击失败。

    他放下卡牌,让贪欲之书别吃了,肉都吃完了,拿汤汤水水打发叫花子呢!

    贪欲之书消停了下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卡牌上的东西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边角料它根本看不上。

    “你的生命本质非常稳固,底子打得很牢,第一次失败很正常,如果你学会白银阶段的魔力爆发,刚刚就成功了。”

    希菲勉励学生一句,让后者握住卡牌,开始第二次尝试。

    效果一般。

    卡牌中的好东西都被贪欲之书卷走了,从外表上看,神力还是那些神力,没有丝毫减弱也不影响使用,但对韦恩的六芒星空、我而言,这些边角料都是废物,根本吸引不了它们。

    第二次尝试依旧以失败告终。

    “成功了,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希菲拍了拍学生的肩膀,鼓励道:“你学得很快,第二次冲击六芒星就打散了空、我,再来几次就能凝聚出神了。”

    那恐怕不行。

    韦恩不太看好,自己啥情况心里有数,好东西都被贪欲之书卷走了,空、我不会搭理剩下的神力。

    按他的情况,圣物中神力最精纯的时候,也就是第一次握住卡牌的时候,成功率最高。

    第一次失败,之后不管来多少次都不可能成功!

    贪欲之书:我好了,嗝~~~

    韦恩:()

    如果你感觉到负重前行,一定是有人骑着你岁月静好,教练,能不能换个金手指?

    不出韦恩意料,之后的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哪怕希菲一直鼓励失败是成功之母,让学生不要放弃,依旧无济于事。

    成功只能被成功孕育,失败不行,她生不出成功,后妈都算不上。

    韦恩一直失败,连续十余次过后,希菲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嘀咕道:“不应该啊,原生体血脉这么夸张吗,圣物都不配当引导的外力?”

    希菲皱眉苦思,寻思着去哪找更厉害的圣物。

    见老师为自己操碎了心,韦恩深感羞愧,老师做得已经很好了,毛病出在他身上,哪怕再找一个圣物过来,结果只能是贪欲之书吃个痛快。

    咦,贪欲之书!

    韦恩眼前一亮,对呀,要什么圣物,不就是自然神力吗,贪欲之书里面多得是。

    想到这,他盘膝闭目,对视贪欲之书的大眼珠子,视角切换后,大眼珠子看向一旁稍小的眼球,这颗眼球代表‘自然’,每次贪欲之书吞下和自然有关的神力,这颗眼球都会明亮一分。

    随着韦恩的操作,代表‘自然’的小眼珠子绽放光芒,反馈出精纯的自然神力,绿色光芒浸透韦恩的魔力,使他变成人形小绿灯,照得希菲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希菲大惊失色,急忙朝韦恩手中看去,卡牌莹莹绽放绿光,这才双手按住韦恩肩膀,语速飞快道:“之前几次圣物并没有释放全力,机会难得,这次一定能成功。”

    韦恩没有听清老师的话,魔力狂暴冲击之下,空、我无法维持稳定,两点光芒溃散成零星光点,在公式的运行下,包裹部分自然神力缓缓成型。

    六芒星的光芒在韦恩体内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十字星。

    神!

    命!

    空!

    我!

    四大要素各自占据一角,两两对应,十字星周边,原本的六边形外框重组为四边形。

    韦恩定睛看去,十字星最闪耀的一点是‘命’、神的光芒紧随其后,空、我则因为被榨干,光芒最为黯淡也最不明显。

    “老师,我成……”

    韦恩大喜,扭头看向希菲,话到一半就被堵住了。

    韦恩:)`)

    “韦恩,你成功了!”

    希菲单臂擒住学生的脑袋,在他头上狠狠揉了揉,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韦恩感觉还行,对方应该是把他当儿子养的,可他两世为人,三十好几了,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母爱,艰难挣脱了开来。

    希菲微微一笑,拍了拍韦恩的肩膀,今天不只学生成了,她这个当老师的也成了。

    人在现场,亲眼目睹,学生的魔力已经被染成绿色,只属于自然女神,再也不用担心他被外面的妖艳货色勾引了。

    至少黑暗、死亡勾不动了,太阳、月光就……

    希菲刚高兴没一会儿,又开始唏嘘短叹,日防夜防终究是家贼难防,高明的敌人总以队友的形象出现。

    对了,还有自由法师联盟!

    希菲按住韦恩开始长篇大论,讲了很多,从太阳、月光教会的黑历史,到自由法师联盟的不做人,反复灌输外面没好人,力求让学生加深印象。

    老师,你这种行为叫kfc,是不对的!

    韦恩严肃脸听着,不予丝毫反驳,外面何止没好人,简直遍地邪神魔鬼,好在不怕,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菲唠叨了一个小时,因为学生天赋太好,说再多都觉得不保险,琢磨着要不要给学生上点工作强度。

    只要韦恩待在教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碧池花样再多,见不到人都没辙。

    可惜关不得!

    越是天赋好,越应该在外面闯荡,坐办公室只会让人平庸。

    希菲头疼拍了拍脑袋,很想将学生带去办公室给自己当助理,无奈分区总部还有芙罗拉虎视眈眈,万一优秀的学生被对方做了标记……

    孩子还小,不用恐怕,肯定会白给。

    希菲决定有必要提醒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在教会有个对头,很早之前就和我不对付,名叫芙罗拉·伊芙琳娜,如果你以后遇到她,切记小心一点,这女人诡计多端,别被她骗了。”

    “她不是教会的祭祀吗?”

    韦恩记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貌似在剑河郡,办公室里下属议论新领导,他当时没插嘴,偷偷搜集了情报。

    “她是上一任圣女,退休了。”

    “老女人啊!”

    “……”

    希菲撇撇嘴,她很喜欢学生的评价,但芙罗拉比她还小一岁,称呼‘有那么一点老的女人’更合适。

    ……

    修炼出白银十字,代表韦恩成功晋升为白银法师,他没有直观感觉到自身变化,突破后的强大在于感知,仿佛看得更清楚了。

    在白银阶段,魔法师对魔力的掌控更为精细,希菲在第一时间教导了韦恩如何通过魔力掩盖自身气息,让别人看不出他当前的修为阶段。

    这个非常关键,韦恩拥有隐性魔力,气息掩盖之下,藏匿人群之中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大大增加了偷袭的成功率。

    诸如维持、爆发等魔力运用技巧,希菲今天没有教导,一步步来,贪多嚼不烂。

    教学完毕,希菲收回卡牌,小心翼翼藏于书房暗格,从书架中取出两本书交给韦恩。

    知识!

    韦恩的白银十字星上,代表知识的‘空’灰暗无光,他需要学习大量和信仰魔法相关的知识,以此对应‘神’。

    之前已经说了,白银十字的关键在于平衡,四个要素,每一个都不能落下。

    韦恩抱着书籍离开,这间书房会向他开放,学完了再换,全部学完了,希菲会从教会往家里搬书。

    “韦恩少爷。”

    管家梅根幽幽开口,幽灵一样出现在韦恩身后,将一封邀请函递了过去。

    “这是?”

    “老爷的商业聚会,下个月14号,邀请您参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