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那纯粹的漆黑,凝视之如坠深渊。
单调的颜色中隐隐带有某种摧毁性的力量,不仅可以吞噬目光,更可顺着眼睛直接入侵心灵。
这来自黑衣人的压迫,对季礼自是无效。
不过一道莫名其妙的银光,却又一次闪起,从这个E-2楼十七层外亮了一瞬。
它毫不起眼,可却能够划破黑暗,落在季礼的眼中。
困在孤零零,不容于世的十七层,季礼的脑海中出现了混乱。
E-2是特殊路径,但它本身并不特别,因为黑衣人的到来,楼上、楼下均被摧毁。
之所以十七层还尚存,季礼猜测或许有两方因素。
第一,院长档案极有可能真的就在1716,这起到了一定的保障作用;
第二,1716中不仅有档案,阿怜也在此地。
时至今日,本次任务的主线脉络其实已经揭示。
院长档案,就算不是最终生路,也必是生路的最重要一环,所以它不可能会遭受外力影响。
至于逃离天南学院的方法,应该就在拿到档案之后。
但目前还存有诸多疑点不得解释。
阿怜、余郭、黑衣人、守则、有鬼、无鬼……
这些疑点,季礼在其中一部分有了一定猜想,但还有一部分迟迟想不透。
不过季礼自信,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这些都不会是问题,并且会在完成生路的同时解决。
天南戏剧学院,涉及颇深,灵异众多。
本次任务虽设在此地,但他们毕竟不是来解决学院问题,而是来逃生的。
所以或许会存在某些疑点与主线无关的情况,也许这些疑点直到任务结束也未必能够揭开。
不过现在,季礼的计划还要继续,他已经等到了薛听海,那么就必须要进入1716之中。
这件事,不劳他费心。
他还靠在窗口的位置,目光越过一脸阴森的莫兰,望向了藏在楼道拐角的段颜颜。
而段颜颜也正眼巴巴地望着他,双目对视下,她面露紧张地想要探出身来。
但季礼却朝她轻轻摇头,眼中带有深意。
……
宋依彤此刻动了真火,她亲眼见薛听海带走王主任抢先一步进入1716之中。
尽管另一个自己也在房内,可她此时却完全感应不到对方的存在。
这意味着要么是这道门有隔绝作用,要么是另一个自己已经身亡。
之所以会让她十分恼怒的原因是,她能够感应到另一个自己并非进入后就立即失联,而是随着薛听海进入才造成这个现状。
于是就让她免不了将矛头对准了薛听海。
当然,她也明白这或许也与薛听海无关,因为季礼的那个无谓“赌局”摆明了是让薛听海以身试法。
这个1716不是那么好进的,从余郭的情况到先前的白光,只怕会存在相当大的危机。
宋依彤的心思透明,她也一直在观察季礼的一举一动,见对方毫无举措,也猜出一二。
季礼应该也是早就料到这一点,他算准薛听海性如烈火,1716又危机重重,所以等待坐收渔利。
他可以这么想,但宋依彤却不行。
她很清楚薛听海的实力,这个掌握“画地为牢”的男人,具备了足够的破局手段。
一旦真的让其发现院长档案,必然会立即施展罪物,将灵异与自己尽数封印。
若当真如此做法,那么院长档案就成了薛听海的囊中物,所有人都无力染指。
所以她必须要集中所有精力,尽快跻身房内,否则就等于是另一个自己为薛听海铺路了。
想到这里,宋依彤对着门口等待指令的复制体,下达了使用罪物的命令。
“你把爆竹插进门缝。”
另一个宋依彤无声点头,同时翻找背包,拿出了一个灰布包裹。
包裹拆开,一根根样式老旧的引线爆竹亮了出来,它们就如同过年时燃放的普通爆竹一样。
每一根有成年人的手指粗细,约有七八厘米,正好可以塞进门缝之中。
“宋依彤”效率不低,在听令后就把一根根爆竹塞到了门的底边,并将引线全部捏在一处。
同时,始终待命的莫兰快步来到门口,伸出了两只覆满诡异鳞甲的手掌,那十根手指此时指甲极长,像是十把刀子。
她偏过头用双瞳看了一眼宋依彤,确定之后以十指化刀用力插进了门板之中。
那十根指甲全部贯穿门板,将莫兰的手完全与门板锁死后,她轻轻弯了手指,做出一幅后拉之状。
宋依彤瞥了一眼对此一言不发的季礼,面色冷冷地说道:
“炸门!”
复制体闻言,拿出早早准备的打火机,毫不犹豫地将引线点燃。
这些爆竹毕竟是罪物,点燃引线后没有多少燃烧时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烧到了极限。
继而十七层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还伴有呛人的尘烟。
尘嚣泛起,1716门外一片混乱,随着活人的咳嗽声,莫兰的身影率先倒退而出。
她胸前的衣服已经尽数被炸光,露
出了一片暗色的鳞甲,不过本人似乎并无伤势,想来是寄生罪物的免疫攻击生效。
宋依彤挥手散着烟,并没有冲进近处,她先是看了一眼莫兰,暗叫糟糕。
“果然没这么简单。”
莫兰此刻的十根手指上指甲全无,此刻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这次的行动显然是失败了,因为按照正常发展,莫兰倒退时就应该是直接把门板拆下来,而不是指甲全落。
当尘嚣消散大半,1716的门板缓缓显露,它仍然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原地。
只是正中央,存在着十根断裂的指甲。
宋依彤的眉头一皱,她阴沉着脸决心换一种方式,于是从背包中抓出了一把屠刀。
正当她要上前之时,始终不动的季礼终于发声。
“我来吧。”
季礼能够出手,宋依彤自然欣喜。
虽然她知道对方不可使用罪物,但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不会放出空话。
季礼出手自然是有一定自信的,他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仅仅只是在等待一些东西。
他要等薛听海和复制体清理1716里的灵异力量,毕竟阿怜走了,可却留下了一道白光。
那白光究竟是什么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他这个没有罪物的人可以对付的。
计算了一下时间,薛听海的半鬼之体,再加上另一个宋依彤的罪物,想必应该差不多了。
“哗啦……”
玄黑锁链出现的那一刻,青铜古棺也砸在了地上,棺盖掀开,一柄画着精美纹路的长剑抓在掌心。
戏剑出鞘却没有闪出寒芒,季礼面色如常地单手持剑,只是轻轻向门板刺去。
从外表来看,他这一刺力道稀松,毫无力道,简直像是递过去一样。
但戏剑的剑尖在触碰到门板时却如同扎进豆腐一般轻松,直接入门半个剑身。
一旁的宋依彤和莫兰见状内心惊疑不定,她们见过这柄剑,却不知这是什么罪物,却有如此威力。
这道门被爆竹罪物炸过、被莫兰寄生罪物拉过,纹丝不动,这柄剑却轻轻一碰就刺穿。
什么样的罪物可以做到这一点?
季礼不是不能使用罪物吗?
就在二人疑虑之际,1716的房门已经被戏剑完全摧毁,分裂成了数个部分。
而季礼面色如常,呼吸平稳,提剑率先一步迈入了房间之内。
如他所料,白光早已随着薛听海和复制体的进入而得以解决,此刻进入毫无阻碍。
不过,进入1716的第一眼,季礼的眉头就微微上挑,似有惊诧也似有惊喜。
这个本不存在的档案时门口,赫然躺着一具四肢俱全却僵硬、面部尚在却扭曲的男尸。
此尸相貌陌生,且死亡许久,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十分违和。
但季礼却可一眼辨认出他的身份——那个与余郭同寝,昨夜被一同带走的教师,齐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