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黄巾军进入渔阳以来,很快下面的村庄,也就是大汉的“里”,便陆续有黄巾来了。

    按照许辰制定的结构,自己治下原每个里都会安排十名黄巾落户,使十人自择一人任什长,于是原本大汉的“里”就变成了黄巾的“什”。

    名称的变更,也意味着属性的变更。

    原本作为大汉基层行政单位的“里”,变成了黄巾基层军事单位的“什”。

    其上大汉的“乡”,则又变成黄巾的“屯”,这屯则是从十个什中择一什长任屯长。

    随着这结构铺开,则黄巾治下每一个军屯都屯有黄巾百名,下治十什,也就相当于治大汉十“里”的人口。

    按照汉朝百户一里的规定,则黄巾一屯治有千户,若是以一户四口之家为基础,则一屯治有人口约四千,当然这四千人口里包含着老弱妇孺,真正青壮可能只有一千不到。

    而渔阳虽是幽州大县,但幽州总体人口稀少,渔阳一县也不过六七千户而已,最终黄巾也只在渔阳设立军屯七個。

    这七个屯还塞不下许辰放归的三千余黄巾,如今也只是暂时安置着。

    而且所谓一什,也未必就一定要编入十个黄巾,等到时日过去黄巾的治理趋于稳定,那么每一什留下一个黄巾甚至也足够。

    届时随着地盘逐渐扩大,这放归的三千多黄巾不断分散出去,也就相当于三千多个什,三百多个屯。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状态,随着战争的脚步,黄巾定然也会有不少损耗,但只要这个组织结构还在,就能不断的充实人员。

    真的到了这些黄巾全都铺开的话,那黄巾军差不多也就实控一州之地了。

    那个时候,这套军事治理体系自然就不合时宜。

    制度要随着时势变化而变更,军政合一也就免不了变成军政分离,黄巾只有完成国度的完整建制,才好把目光投向整个天下。

    如今分布在下面军屯的屯长什长,与许辰留下的一千五基层军官常备军实际上是两个部分。

    若是有战事,地方的屯长什长就要从地方征兵员民夫和物资,补充进入常备军中,原本一千五的常备军以基层军官为骨架,可以根据治下的规模瞬间扩充到数千数万乃至十数万,而且还具备相对合格的战力。

    这些地方的屯长什长,在如今的体系下面依然还是黄巾军的身份,只不过兼顾着地方治理工作。

    但实际上他们都是许辰为未来准备的储备官员,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们就能从黄巾军中彻底剥离出来,然后为自己治理地方。

    数月以来,许辰在渔阳完全停止对外攻伐,只保持着防御姿态,就是要在现在相对安定的时候,把这套军事治理体系完善起来,并且开展对黄巾的扫盲运动,开始慢慢把他们往职业军官以及地方官员开始培养。

    到现在,内功终于修的差不多了。

    随着组织构建成功,许辰这个教主清晰的感受到渔阳的治理一下变得简明高效起来,自己的一个命令,可以迅速的传达到渔阳的每一个什,然后由黄巾组织着这个什的百姓来执行。

    没有组织的渔阳,力量是分散的,而现在的渔阳则是被统合成一个整体。

    拳头攥紧了,许辰也就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砸出去,只是在砸出去之前,他也没忘了打扫内部的事情。

    黄巾在渔阳立足不过三月左右,组织架构也才刚刚完整铺开,可以说第一步才刚刚迈出去,然而就在这一步的时候,基层就已经出现了贪腐问题。

    许辰这几个月,一直带着田石头下乡视察,如今已经摸索出一套监督基层的方式来,目前还算是颇有成效,正如此时被押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黄巾,便是用这套方法揪出来的。

    在他的主导之下,田石头每到一什,便会与本村的黄巾一同召开村民大会,而村里每家每户也都要派出代表参会。

    至于这会议内容,便是田石头作为督查人员,听取村民表达对本什黄巾的工作评判。

    黄巾在地方上有没有尽职尽责的工作,工作成效是好还是坏,有没有中饱私囊的情况,有没有欺压村民的情况,这所有的一切,村民都可以自由表达。

    一旦村民提出质疑,那么当事黄巾就必须做出回应,并且田石头这个督军队长也会开始调查。

    现在,田石头便在许辰的旁观之下,在这个村子完成这整个过程,并且真的查实本村的什长存在贪腐行为!

    那一小袋粮食和钱币便是什长收受的财物,而什长做的事情,则是在分田的过程里,给行贿的一户人家多分了一大块地。

    此事便是被发觉的村民主动提出,然后田石头重新清丈并且搜查之后证实的。

    只不过铁证面前,这什长却还是死不承认,明明是他自己看着从家里搜出来的脏物,他也坚称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这种近乎无赖的叫屈,直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鄙夷。

    而参会的百姓代表们则是在好奇,这个什长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虽然什长犯了错,那他也是黄巾,义师会不会包庇自己人呢?

    这场大会,许辰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看着田石头处理事情,他相信这几个月一路摸索工作,田石头应该有能力应付局面了。

    感受到教主还有周边百姓的围观,田石头并不慌张,面对什长的抵赖,他也只是指着那袋钱粮,冷声质问:“再问你一遍,你承认受贿的事实吗?”

    那什长虽然满头大汗,但依然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俺不知道,俺真不知道啊,这一定是有人害俺,这不是俺的钱,这不是俺的钱,教主您要相信俺啊!!”

    什长扑通跪下,不断向许辰磕头,那声泪俱下的模样,真个像是被冤枉了似的。

    只不过许辰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只是如同泥塑一样旁观,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田石头冷哼一声,然后一招手,便有两黄巾带来一个十分慌张的村民。

    当田石头冷峻的眼神扫过去时候,村民被吓得一颤,然后弱弱的指向了什长:“官爷,是小......是小的给了什长钱粮,才多得了块田。”

    随着村民的话音落下,什长一下脸色煞白,整个人就这么瘫软在地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