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了吗?

    南枝顺着霍司爵的肩膀,慢慢往下看。

    她在沉思的时候,无意识地伸出手,顺着男人脊背的弧度缓缓往下滑过,最后定在腰身处。

    她是心疼的。

    南枝一言不发,神色复杂。她几度以为自己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余生都只想和妈妈在一起,但真当霍司爵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南枝还是无言以对。

    “没有。”她答得冷漠干脆。

    “南枝,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不善说谎。”

    霍司爵语气温柔,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的指尖覆盖在南枝手背上。

    微凉…

    南枝跟着心尖儿一颤:“是不是衣服脱了,你有些冷?”

    她说完就准备去关窗户,却被霍司爵拉了住。

    “我害怕,你陪我睡好不好?”霍司爵声音软软的。

    南枝从没听他这样说过话。

    “你…你真没发烧吧?”她怀疑自己。

    南枝慌乱地从桌子上拿出体温计让霍司爵夹在腋下。十分钟后,她故做沉静地拿出来,迎着光细看了一眼,36.5。

    如此正常的体温,霍司爵究竟是怎么说出那么骚的话?

    “这里就一张床。”南枝强调。

    大厅原本是有2张单人病床的,但江微微怕床小,睡不下霍司爵这样的大高个,所以把两张床拼一起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这里还能睡。”霍司爵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样上去了,我再不舒服怎么办?”

    南枝蹙着眉头。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从18岁开始,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我从这个位置上摔下来,但我都扛过来了。”

    “爷爷打我,并不是因为顾明溪,而是商业之战。”

    商业?

    霍司爵见南枝好奇,又不说了,他继续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你睡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这夜,霍司爵说了很多霍家的故事,有关于爷爷的,也有关于奶奶的,还有他父母的死,到最后太爷爷威逼利诱,下了狠心一定要让他成长…

    听到天快亮的时候,迷糊间霍司爵好像凑近,在她额前印上一吻。

    这一定是做梦。

    南枝彻底昏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的时候,只听江微微一声尖叫。

    “啊——”

    “你们,你们……”

    “小枝,你昨晚不是跟我一起睡的吗?”

    江微微那模样,就好像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用四个字形容简直是‘痛心疾首’!

    “别吵,她累了。”霍司爵面色冷峻,瞪了江微微一眼。

    这六个字,杀伤力巨大,她突然就哭了。

    “哥,我对不起你啊,啊…白瞎了三个包!”

    南枝被吵醒,她闷声,一只手撑着身子起身就看见江微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谁死了?”

    哭得这么难过?

    “南枝,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说好的陪我睡,你怎么能下来陪他睡呢!”江微微气得跳脚。

    “打住!”南枝刚睡醒,脑袋还不是很清醒。

    她扶着额头,思绪半响:“谁陪他睡了?”

    “是霍司爵说伤口疼,我才下来陪他聊了会儿天,结果听累了,就…”

    后面的事情,南枝一点都想不起来的。

    后来就睡着了?

    “呜呜呜——”

    江微微还在闹着。

    “聒噪。”霍司爵嫌弃。

    “你还嫌弃我?”江微微指着自己。

    她不是听错了吧?

    “拜托,是你对小枝不好,所以才离婚的。既然分开了,就不要缠着她!你不想要,自然是有人眼巴巴地等着要!”

    江微微话还没说完,霍司爵就一记厉色扫了过来,吓得她猛然倒退一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生生憋了回去。

    门外,有人敲门。

    南枝心烦意乱,刚开门就愣住了。

    “司眠?”

    南枝呆滞在门口,半天挪不动步子。

    门外,霍司眠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一个管家。他穿着黑色的毛衣,褐色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显得温柔又乖顺。

    “大嫂,我听说大哥在这里,所以来看看。”

    霍司爵和他大伯父的关系并不好,这种情况下霍司眠还愿意来探望真的挺有心的。

    南枝连忙站到一边,让开路,让霍司眠进来。

    她顺势打开灯,拉开窗帘。

    医馆瞬间通亮。

    “哥,我来看看你。”

    霍司眠推着轮椅,来到床边,见伤口包扎仔细,还系着蝴蝶结,他笑了起来。

    “也只有大嫂敢。”

    放眼整个霍家,所有人几乎都要看着霍司爵脸色过日子。全家族的希望也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极为注意自己的言行举动。

    如此趴在病床上,还有蝴蝶结装饰,霍司眠第一次见。

    “谁让你来的?”霍司爵冷着脸。

    “哥,你放心,奶奶不知道。我是昨天去看太爷爷,听霍管家说的。”

    霍司眠语气乖巧,他挥挥手,身后的下人就提了一大袋补品进来。

    “太爷爷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念你。昨天我刚去,他就让霍管家送了我一堆东西。”

    霍司眠低吟地笑着:“我哪需要这么大补?”

    “我又没娶妻,又没受伤,也不用操劳。”

    “这一看,就是想借我手,送给你的。”

    霍司眠说完,还看了南枝一眼。

    “大嫂刚睡醒么?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不早不早,快十一点了。”南枝的声音越说越小,她心虚。

    “既然来了,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吧,我去旁边的饭店点菜。”南枝尴尬地理了理头发,慌忙上楼换衣服。

    霍司爵没说话,算是默许。

    中午,南枝从隔壁借了一张大桌子。

    她买了不少东西,在她眼里,霍司眠就是一个孩子。身为前嫂嫂,既然他来了自己地盘,作为东道主,当然要好好招待。

    “司眠,你多吃一些。”方形木桌上,南枝温柔招呼。

    霍司眠面前的小盘里,被南枝夹满了菜。

    霍司爵面无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每每南枝关切霍司眠的时候,他都眉头微拧,又转瞬即逝地松开。

    “谢谢大嫂。”

    霍司眠刚想把鸡腿送嘴里,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他又讪讪放了下来。

    “给大哥吧,他病着呢。”

    “你大哥不需要!”霍司眠刚把鸡腿送到霍司爵碗里,就被南枝又夹了回来。

    “乖,你还小,多吃一点,嫂嫂疼你。”

    啪——

    霍司爵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