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爵暗笑,他扬着唇稍有些得意,顺势把南枝拉入怀中。

    南汐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她怯生生的看了霍司眠一眼,想从男人这里得到安慰,但霍司眠依旧面不改色地笑着。

    那模样温文尔雅,根本不像会发疯的人。

    霍家这两兄弟对比起来,都不太正常。一个冷若冰霜翻脸无情,一个外表温和实则疯癫。

    南汐倒吸一口冷气,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

    “你很渴?”霍司眠忽然看向她,温柔笑道。

    南汐顿时吓的两手一抖,七八分烫的水就撒在了裙摆上。

    “对不起…”

    男人白皙到几近病态的手指挑出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掉了裙子上的水渍。

    “我们是夫妻,不用这么客气。”霍司眠压重最后两个字,让南汐发颤。

    她笑得不大自然,却要维护着表面的‘恩爱’,对比起南枝坐在霍司爵身边的自在,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南枝刚嫁进霍家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忍受了霍司爵‘出轨’三年,他们没什么不同……

    “你还知道回来?”

    一直没说话的霍奶奶瞪了霍司爵一眼,目光渐渐落在了南枝身上。

    从前她只觉得这丫头温顺乖巧,好掌控。却不想现在变得脾气这么大!

    “你要是再不回来,这丫头能吃了我!”霍奶奶冷笑,话音刻薄。

    他们离婚的事,太爷爷现在还不知道。大喜的日子霍奶奶不想扫兴,却又耐不住那日被南枝赶出半山庄园。

    她目光流转,垂眸笑道:“小汐进门后可得抓紧生个长孙,毕竟我们霍家这几年子嗣单薄,司爵没什么福气。”

    这话就是当着众人面打南枝的脸。

    她捏着拳头,看在太爷爷的面子上忍了。

    “您放心,我会努力的。”南汐顺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些。

    只要是说南枝的不好,她都能找到一丝自信。

    “努力什么?”

    霍司眠笑得面不改色,薄红的唇冰凉道:“还没结婚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早?”

    “奶奶,您太着急了。”

    南汐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这么多人看着,显得她太上赶着,况且霍司眠还是个不能动的,这孩子怎么生?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足以让她面红耳赤的找个地缝钻起来。这话说完,桌上看好戏的都笑了。

    这场订婚,原本就是个笑话。

    在霍家,谁不知道霍司眠是个没用的?

    没野心,没实力,连能不能生育都不知道。

    现在还娶了自己嫂子的亲姐姐,若说他没有别的心思,根本没人信。可就算他有,废物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听着桌上的窃笑,南汐羞的不敢抬头。

    南枝吃着碗里的小甜品,抬眸瞬间正好看见霍司眠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一刻她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小汐以后能像嫂嫂一样端庄,贤惠,我就心满意足了。”

    霍司眠笑得眉眼弯弯,看上去乖巧,“哥哥和嫂子佳偶天成,我和小汐现在也订了婚,咱们以后亲上加亲,应当走的更近些。”

    说到这,白芬似是挑衅地看着南枝笑道,“他们姐妹自从小枝嫁走之后,就很少能像以前一样常在一起。”

    “所以——”

    霍司眠看向老太爷,请求,“我希望小汐能跟在嫂子身边,学习管家。”

    噗——

    南枝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她何时管过家?

    先前都是和霍奶奶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张姨操持着,根本轮不到她操心。

    “我…”

    “小汐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希望嫂嫂不要嫌她笨。”霍司眠根本没有给南枝拒绝的机会。

    “可是我——”

    南枝刚想开口,霍奶奶就说话了,“她能管什么家?能好好生个胖孙子就不错了,结果呢?”

    “三年都没反应。”

    霍奶奶刚说完,桌上的长辈们看南枝的眼神就怪异了起来。

    先前早有人打听过,是不是南枝不孕不育。没想到是真的……

    他们姐妹二人,就像摆在餐桌上的菜,谁都能夹一块。

    “生不了孩子可不行啊,要不要找偏方试试?”表姑八卦又热心肠和霍奶奶一拍即合。

    “不想生就是不想生,我们小枝不是来当生孩子机器的。”霍司爵沉默半响,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他既护着她,又暗讽霍家女人急于用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霍奶奶当年生了三个,表姑生了四个,其他七大姑八大姨平均下来也每家至少两个。就是因为孩子多,所以都惦记着太爷爷那点产业。

    如果南枝生的出,十亿就和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表面上是担心霍司爵无后,实际上商人眼里无非还是那些利益,根本拿不上台面。

    “瞧你说的,这不都是关心你。如今你都三十多岁了,一直没孩子怎么行?最佳生育年纪也就那几年,女人要是……”

    表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司爵一记厉色的挡了回去。

    他阴沉着脸,眸光宛若星刀,杀人无形。

    “表姑这么喜欢生,就自己生,我让小枝帮您带。”

    “您为了霍家就再辛苦辛苦。”

    她都五十多岁了,还能生出什么?

    她强忍怒气,生生是压了下来。

    霍司爵现在是霍家一把手,他们这些依仗门楣的就算辈分高,也要看几分眼色。

    只是这话落在霍奶奶耳里,更是恼火。她盯着南枝似笑非笑道,“你要是真的难为,不如就换一个,许是借着明溪就生出来了。”

    “到时候孩子还是记在你的名头上,不管男女,都是你的孩子。”

    “够了!”

    太爷爷听不下去了,“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因为这点事置气?”

    “老头子我是大半身入土的人了,都没催我宝贝重孙媳,你们尽是瞎操心!”

    太爷爷骂完后,整个餐桌瞬间都安静了。

    霍司爵笑不露齿,他眸光温柔的落在一直埋头吃饭的南枝身上,道:“谁说难为了,我老婆现在日日辛苦调理身体,就是为了能给我生个胖小子。”

    “女孩也行,我都喜欢。”

    霍司爵抬手温柔的揉着南枝的头发,就像安抚心爱的珍藏,不舍示人。

    南枝正吃着饭,她一口没咽下去被呛得面色通红,桌上众多眼睛齐刷刷的朝她看了过来。

    她硬着头皮道,“是…是在调理。身体好,生下的孩子才会健康。”

    话落,霍司爵得意的扫了一眼满座的人,炫耀得像个孩子。

    南汐看得眸光通红,她埋头道,“我去趟洗手间。”

    ……

    南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同行尸走肉。

    她刚准备出去,苏泠就跟着进来了,瞧见熟人,她连忙擦掉眼泪。

    苏泠见怪不怪,来到她身边拧开水龙头,旁若无人道,“太爷爷先前寿宴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狼狈。”

    苏泠嗤笑,看向南汐有些鄙夷。

    按照家世,苏家甩南家几条街,说白了南家只是刚刚够上京都上流圈的门边而已,和他们这些经商几代的世家,根本不能比。

    “这才不过短短数月,你就已经混到霍司眠身边了。我该和你说恭喜,还是祝你早生贵子呢?”

    苏泠话里话外,都是数落,南汐一时下不了台。

    她好歹也是南家长女,哪能受得了这个气。

    “苏小姐不必笑话我,您自己的婚事不也一团乱?我和霍司眠至少是两家长辈撮合,也是太爷爷坐镇定的亲事。”

    “您和江少爷,婚期定在何时呢?”

    江谨行就是苏泠心中的刺,提到这个名字她瞬间变了脸色。

    精致的巴掌小脸,冷漠无情。她鄙夷的上下打量了南汐一眼,讥讽:“南汐,你可好好照照镜子吧,像霍司眠这样的残废,嫁给他也是你高攀。”

    “谁叫他是霍家人呢?”

    “而我,就算不是江谨行,也会是京都最好的男人才能站在我身边,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苏泠双手环腰,在南汐身边绕了一圈,不愿再兜圈子,“我知道你和南枝不和。”

    原本她还不信,但是这几番下来,苏泠不得不怀疑这里面的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她不信霍司眠没有狼子野心。

    所有人都觉得他废了腿,成不了事情,但白芬也不是傻子。如果霍司眠真的一无是处,她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女儿硬塞给他?

    苏泠讥讽道,“有兴趣合作么?”

    南汐总觉得苏泠与当初第一次见面有些不一般了。

    “你想怎么样?”她试探回应。

    苏泠像是早就料定般,靠近几步,俯身在南汐耳边说了几句。

    她瞬间吓的花容失色,不敢相信这是苏泠的主意。

    “你疯了?那可是霍司爵的女人。”

    “那又怎么样,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还少么?就算是栽赃到顾明溪身上,也是顺理成章。”

    苏泠笑得沉静,失去挚爱的她早就心如死水,现在只想报复!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南枝这个骗子得到代价!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提醒你,霍司眠可不是那么好攀附的。”

    苏泠笑得意味尤甚,纤细的指尖落到了南汐心口,压低声音道,“要付出巨大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