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袋子拆开,宴文洲松了松领带,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手心里却都是汗水。

    将文件从里面拿出来,他没急着翻到最后的结果,而是从第一行看起。

    明明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还是认真的,一行行看下去。

    直到所有的内容看完,他的视线才落在最后的鉴定结果上——“确认无血缘关系”。

    宴文洲看着这几个字,有一瞬间好像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手脚有些发凉,良久后,将文件塞了回去,锁进柜子里,这才起身出门。

    医院病房。

    文思雅靠在病床上,有人敲门,王舒曼去开门,拿了一份文件回来。

    “小雅,这是……”

    文思雅拿过文件,并不急着拆开,“妈,你知不知道文洲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二叔在外面的私生女?”

    “那个私生女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前几天还因为余薇带她去逛街,家里闹了一通。”

    文思雅笑了笑,“那个黎蕊如果真是我二叔的女儿,你不觉得消息传得太快了吗?我二叔的能力,在帝都不说只手遮天,想藏一个人可是很容易的。”

    王舒曼不解,“这跟余薇有什么关系?”

    文思雅想到宴文洲这些天对她的避而不见,已经让她看清了很多东西。

    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苦肉计只会令他一时心软,招来的却是长久的厌恶。

    文思雅看着手中的文件,只要余薇跟余夫人没有血缘关系,剩下的事情就由她说了算!

    “妈,我出国的行李帮我整理好了吗?”

    王舒曼诧异地看着她,“你真要出国?”

    文思雅声音平静,“文洲要我走,我自然要当个听话的女人,不过行李不用准备太多,我很快就会回来。”

    王舒曼忍不住问:“余薇的车祸是不是跟你有关?”

    文思雅整理了下衣服,她确实去找了商磊一趟,谁知道商磊那个怂包,现在根本就不敢打余薇的主意。

    一直到晚上,宴文洲都没出现在医院里。

    韩春燕守在余薇病床边,“薇薇,你要是想要文洲来陪你,就给他打通电话。”

    余薇翻了个身。

    “你爸说文洲上次跟他谈,会先给余家几个小项目。”

    韩春燕笑眯眯道:“这几天已经有宴氏的人跟进,我就知道宴文洲早晚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好,咱们余家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余薇拉过被子捂住耳朵。

    韩春燕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呀,从小脾气就倔,一根筋儿,也不知道随谁!趁着现在跟文洲感情好,赶紧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在宴家才更好立足!”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感情好了?”

    韩春燕啧了一声,“你妈我眼睛没瞎,你俩感情不好,搂在一起亲?”

    余薇脸红得不像话,“谁说……亲一下感情就好了?”

    “我跟你爸那也是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韩春燕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笃定道:“没感情的亲不成那样儿。”

    她跟宴文洲能有什么感情?

    余薇索性用被子蒙住头,拒绝跟她交流。

    韩春燕没等来宴文洲,倒是等到了别墅的阿姨被派来医院守夜。

    “这宴文洲平常也这么忙?”

    余薇回答不上来,毕竟结婚三年,他按时回家的次数有限。

    至于他是在公司加班,还是去外面喝酒应酬,她就不清楚了。

    灯光昏暗的酒吧,宴文洲坐在卡座里。

    顾廷森坐在他身边,吐槽道:“你听没听过,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都灌两瓶了,一会儿你喝吐了,别说认识我啊。”

    宴文洲又倒了一杯,他不想让自己太清醒,这样许多事情就不需要去想。

    “听说思雅再过几天就要出国了,你真舍得再把她送走?”

    见他没回答,甚至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波动,顾廷森又道:“你老婆住院,你在这里喝酒,多少有些不地道啊。”

    宴文洲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忽然问:“你说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

    顾廷森见他问得认真,不由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还问我这个未婚的人这么原始的问题,你让哥们儿我怎么回答你?”

    宴文洲也没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他握紧酒杯,冷笑了一声,“跟心爱的女人可以生,跟不爱的女人也可以生!合法不合法都要生,恶不恶心?”

    恶心吗?

    “难道你跟你老婆结婚三年,一直柏拉图?”

    宴文洲没搭理他。

    “生孩子只是某种社会行为导致的结果,至于为什么产生这种社会行为,有时候是因为爱,有时候是因为需求。”

    顾廷森顿了一下,“正常人都有需求,只不过这个需求有些附加后果,比如说孩子。”

    顾廷森摸了下鼻子,低声问:“你老婆怀孕了?”

    宴文洲又喝了一口酒,目光幽幽地看向舞池。

    顾廷森又压低了声音,“孩子……不是你的?”

    “滚!”

    宴文洲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酒吧外,顾廷森要扶他,被他推开。

    走到酒吧外,吹了些冷风,宴文洲脑子清醒了些。

    司机打开车门,他钻进车子里,闭目养神,良久后才说了句,“去医院。”

    车子停在住院部楼下,宴文洲下了车,仰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建筑,许多房间都已经灭了灯。

    宴文洲坐着电梯到了VIP病房门外,脑子已经清醒了一大半。

    他没进去,而是坐在了病房外的长椅上。

    他翻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幅画,画上是一只用类似输液管编织的蜻蜓,看上去很廉价,与普通蜻蜓不同的是,这只蜻蜓少了一只翅膀。

    而那张合照上的蜻蜓,虽然时代久远,可还是看得出,跟这只蜻蜓如出一辙。

    宴文洲将手机塞进口袋,靠在椅背上。

    明明楼道里也开了中央空调,他却感觉浑身发冷。

    余薇又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韩春燕来接她,两个人才走到大厅,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文思雅跟王舒曼。

    文思雅径自走到余薇面前,“真巧,咱们居然同一天出院。我明天一早的航班,今晚文洲帮我安排了欢送派对,你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