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医回晋王府,向晋王妃复命。

    晋王妃一听春芽的身子不易坐胎,便皱了眉头:“哟,若这样可不成!”

    她的丫鬟素娥便浅声一笑:“主子倒不必烦心这个,左右大夫人那边已经为二爷张罗百花宴,二爷的婚事近了,何愁没有子嗣?”

    素娥是晋王妃的陪嫁丫鬟,当年也是平阳侯府的家生子。她陪嫁过来,便绝了自己出嫁的念头,如今守在晋王妃身边,已经年过四十。故此晋王妃便是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对素娥都是可以放心交待的。

    “那可是两回事。二郎若娶了妻,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嫡出。我可不希望将来能承继他的,是他的嫡出血脉。要不然,这侯府我来日还不好控制了呢!”

    素娥也是有些意外。

    晋王妃眼睛里暗了暗,“我这么着急给他找通房,就是想让通房赶紧给他生下庶出的儿子来,占了长子的位置!若将来是这个庶出的长子承继家业,他生母只是个通房,你说他将来得靠谁才能站稳脚跟,把住侯府的家业?”

    素娥便也听懂了,轻柔笑笑道:“那自然还得来求主子您啊。”

    晋王妃满意地点头,“不像二郎这孩子,他自己是嫡出,自小又是万人追捧的,他虽说也尊敬我这个姑母,可是他内心里未必肯真听我的话。”

    “我可不想来日侯府家主再出来这么一位了。”

    素娥想了想,“既然那位春芽姑娘身子不合适坐胎,那主子不如抬举了二爷房里原本就有的那个绿痕?”

    晋王妃皱眉,“绿痕不成!若是她能用,我早就抬举她了,又何至于非要找那个满身骂名的狐狸精去!”

    “她五岁上就进了二郎的屋子,又打小就自恃是二郎他娘指给二郎的,所以一心里只认方夫人和二郎为主子,不可能真心归顺我的。”

    “况且啊,那个绿痕自己也是心思深沉的,忒有主意。我瞧着她私下里跟大夫人和卢巧玉那边也有勾连,看情形怕是她们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样的人,我便更不能用了。”

    素娥垂眸一想,便也明白了。晋王妃之所以选了春芽,道理跟前面一样:因为春芽出身低微,不是侯府的家生子,在侯府里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最好拿捏;

    再者春芽年纪小,生得又柔弱,在侯府一向受人欺凌,侯府里不管是谁都敢磋磨她一下。

    这样的丫鬟空有一身美貌,却活得最是艰难。她心里自然也有不甘,那她自然就需要找一个靠山。

    晋王妃这样抬举了她,按着人之常情,那她能投靠的人就也只剩下晋王妃一人了。

    素娥便问:“那现在叫吕太医全力替春芽姑娘调理身子,兴许还来得及。”

    晋王妃却摇头,“女人的身子你还不知道?最难调理的便是这寒症。”

    素娥也微微蹙眉,“那主子现在是……?”

    晋王妃叹口气,“去,叫她到王府来一趟。就说,我要看她给那些闺女的画像做的笔记。”

    .

    吕太医从晋王妃寝殿里出来,刚转过花园,就被人一把给摁住。

    吕太医抬眼一看,登时眉开眼笑:“小王爷您终于回府来啦!”

    萧狐若在佛寺修行了这些日子,脸上都见了些清癯。

    萧狐若眯眼打量吕太医,“你被我娘派去侯府,给云毓的通房丫鬟诊脉去了?”

    吕太医自然不敢隐瞒,“小王爷也见过那位姑娘么?”

    吕太医对着萧狐若,不由得又猥琐起来,“哎哟,那位姑娘,啧,可真是人间尤物……”

    萧狐若冲他呲了呲犬齿。他当然知道那是谁,云毓统共就这么一个通房啊!

    萧狐若:“她给云毓侍寝了?”

    吕太医点头,“侍了。而且……啧啧,把那小侯爷给吸得,一滴都没漏!”

    萧狐若气得咬牙切齿,“真是恨死云毓了!怪不得他千方百计使坏,把我给弄到佛寺修行去,原来是他怕我想要他的人,这就趁着我不在,赶紧把她给办了!”

    吕太医听得有点发傻。小王爷跟那小侯爷,以及那通房丫鬟之间,还有这么一重关系呐?

    萧狐若没理会吕太医那一副好奇的神情,皱眉头问,“她身子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这么快就怀孕了吧?”

    吕太医才将春芽身子的情形说了一遍。

    萧狐若登时急了,“你干嘛说他能给她治病啊!不就是每晚都宠幸她,让她把男人榨干嘛……我也行,让我来啊!”

    吕太医嘴拗成圆形。

    夜色迷蒙,云晏在「合欢楼」给萧狐若设宴,给萧狐若包场,算是给萧狐若压惊、接风。

    云晏将「合欢楼」里所有的姑娘都叫来了,几十个美人环绕在萧狐若身边。这若是往常,萧狐若早就急着奔赴温柔乡,拉着姑娘巫山云雨去了;可是今儿,萧狐若却唉声叹气地喝闷酒。

    珠儿亲自伺候云晏,执壶给云晏倒酒,也跟云晏对了个眼神儿。

    云晏便笑,“小王爷今晚上怎么这么没兴致啊?怎么,竟是叫如烟一个给榨干了不成?”

    萧狐若啐了一声,“她怀着孩子呢,现在哪有那个本事……”

    云晏勾了勾唇角,“就知道她现在不能叫小王爷尽兴,我才特地给小王爷包场,就是为了叫小王爷今晚尽兴啊。怎么小王爷反倒兴致不高?”

    萧狐若苦着脸,“……如烟是不错。可是她再不错,也终究只是有那个美人儿一点点影子而已。”

    “我去佛寺修行这些日子,晚上梦见的还总是那个美人儿。我啊现在谁都不想,我就想抱着她,让她把我给榨干!”

    云晏放下酒杯,手劲略微有点重,杯中酒都洒出来两滴。

    珠儿瞧见了,忙盯了云晏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用她的袍袖将那两滴酒擦干。

    萧狐若有点酒劲上头,浑然不知云晏的失态,反倒拉着云晏的袖子诉苦。

    “……你说你二哥啊,他好好当他的和尚不行嘛,为什么非要占个通房!他懂怎么挑弄她么,那么好的美人儿,没使到正地方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了?”

    “偏偏还有什么傻子太医,说什么就他那种攒了二十年的元阳最能治她的病,还让他每晚都给她灌溉一番……嘶,气死老子了。这是老子的梦想好不好,老子现在就想把她给抢过来,狠狠地灌溉她三天三夜!”

    珠儿瞧见,云晏的脸阴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