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是按照这个频率,等这部戏拍完,你能把整个剧组的人都得罪光。”

    小马简直要愁死了,她是张楚的助理,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楚像个刺猬一样到处扎人。

    “难道让我委曲求全?”

    张楚笑着说道,刚刚那个黄志诚来兴师问罪,他根本没当回事。

    既然黄志诚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自然也将对方当成个屁。

    他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哥,咱们……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也没必要……”

    “行了,行了,我跟你保证,绝对不让我的小助理为难,行了吧?”

    小马鼓着脸:“哥,说到做到才行。”

    “没完了是吧?”

    呃……

    完了。

    接下来剧组又转移到了中环,拍摄叶警司出殡,陈永仁躲在巷子里朝灵车敬礼的这场戏。

    故事中,当初正是叶警司和黄志诚一起选中了陈永仁做卧底。

    说起来,叶警司也是害的陈永仁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的“罪魁祸首”之一。

    可同样的,也是香江仅有的知道陈永仁身份的人。

    他的故去,让陈永仁回归警队的希望也变得更加渺茫了。

    陈永仁向灵车敬礼,显然不是为了致敬这位曾经的上司,他只是想要向自己证明,他是个警察。

    看剧本的时候,每次看到这个段落,张楚都会忍不住心疼陈永仁。

    他只是想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底下,远离黑暗,可却始终无法达成心愿。

    拍完,收工。

    《无间道》开机前一天,张楚便从项家位于九龙塘的豪宅搬出来了。

    带着小马回到酒店,张楚吃过晚饭,继续闷在房间里研究剧本。

    明天要拍的戏已经交代过了。

    继续还是高难度,天台决战。

    张楚也将第一次和刘天王对戏。

    也不知道刘卫强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居然将这场最终的决战,当做可张楚和刘天王的第一场对手戏。

    转天,张楚带着小马直接到了北角。

    剧组已经在楼顶做准备了。

    “你好!”

    呃?

    刘天王。

    张楚没想到刘天王会主动和他打招呼,想到昨天开机仪式上,还有记者故意挑事。

    说刘德桦之所以不出席开机仪式,是因为不想自己天王的风头,被张楚一个新人压过去。

    想起这些,张楚还有些尴尬。

    “你好!”

    张楚和刘德桦握了下手。

    “我还要多谢你呢。”

    什么意思?

    “那部《少年张三丰》是我公司投拍的第一部电视剧,你能来客串,我当然要说谢谢。”

    原来如此。

    “等下……手下留情。”

    张楚笑着点了下头。

    第一次见面,毕竟不熟,也没什么好聊的。

    现场的准备工作,张楚来之前就已经差不多了。

    “等一下,我有些不同的意见。”

    刘卫强正准备试拍一条,刘德桦却突然开口说道。

    “华仔,有什么问题?”

    刘德桦道:“是这样的,我觉得剧情进行到这里,陈永仁的最终目的是要将刘建明抓捕,然后交给警方,可是剧本上写的大打出手……是不是完全没有必要呢?”

    刘卫强闻言一愣,事实上刘德桦说的,和他想的一样。

    陈永仁只是想要抓捕刘建明,又不是想要亲手杀了他给黄志诚报仇。

    再打一架根本没必要。

    但是……

    要为观众考虑啊!华仔!

    这部戏请张楚,除了他的片酬低,在内地的人气高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张楚的功夫。

    如果不让张楚在戏里展示一下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而且,张楚愿意删掉这场打戏吗?

    “阿楚,你怎么看?”

    呃?

    张楚正做着准备,听到刘卫强叫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刘德桦解释完,仔细想想确实这个时候打一架,放在整个剧情里面,完全不合理。

    “我也建议删掉。”

    刘德桦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张楚为了展现自己的真功夫,执意打这一场。

    这部《无间道》,要说谁付出的心血最多,无疑就是刘德桦了。

    他也是所有人当中,最希望这部戏取得成功的。

    很多内情张楚并不知道,《无间道》最初的电影大纲,其实是由当时在刘德桦的天幕公司工作的麦朝晖提出的。

    刘德桦对这个故事非常看好,于是便动了将其拍成电影的心思。

    因为时下香江电影市场不景气,很多艺人不是去宝岛发展,就是选择北上。

    刘德桦希望能为香江影坛留住更多的人才,有更多的人支撑香江电影市场,所以最初他并没打算出演。

    但他当时和很多演员谈过后,大家都对这个题材不怎么感兴趣。

    可是把《无间道》这个故事拍成电影的想法,刘德桦一直没放下,并且一直在积极筹备。

    没过多久,刘德桦又因为和生意拍档麦绍唐产生纠纷并对簿公堂,直接导致了天幕公司业务停摆。

    《无间道》也只能被迫搁置了,不过,刘德桦没有因此放弃继续《无间道》这个项目。

    在背负官司的同时,仍四处为剧本寻找投资,但却四处碰壁,看好这个剧本的人实在不多。

    一直到有人将剧本推荐给了寰亚的林建月。

    寰亚此前曾和天幕合作过电影《爱君如梦》,林建月和刘德桦的私交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刘德桦为了《无间道》可以开拍,答应签约演出,于是林建月便买下了这个剧本。

    寰亚买下剧本后,对电影的预算抓得很紧,导致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仍未能开拍。

    刘德桦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主动提出不收片酬以降低电影前期投入,并与寰亚一同承担投资风险,这才让《无间道》成功开拍。

    可以说,刘德桦为了《无间道》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得到了张楚的认可之后,庄文强立刻在现场修改剧本,将前面的打戏全部删掉,同时增加了陈永仁和刘建明的对话。

    简单的准备过后,正式开拍。

    “Action!”

    首先入镜的是刘建明,按照戏中的人物设定,他从小长在屋邨,早早的就辍了学,之后年少无知的他便加入了黑涩会。

    再后来因为受到老大韩琛的指示,刘建明加入了警察学院做内鬼。

    在警队中,刘建明因为自己的能力出色,再加上韩琛提供的消息,他多次立功。

    就这样,刘建明一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顺利的当上了高级督察。

    在警队中因为能力出众,刘建明始终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不管在哪里,他都是光芒四射的人物。

    相比在犯罪集团卧底的陈永仁,刘建明的工作和生活都是顺风顺水,于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萌发了想当一个好人想法。

    但他始终都是韩琛操控的“傀儡”,于是,刘建明意识到,韩琛是自己想要变成一个好人的阻碍,所以他设计杀了韩琛。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陈永仁却掌握了他和韩琛的通话录音,想要做一个好人的愿望瞬间破灭了。

    镜头里,一把枪抵在了刘德桦的腰间。

    “挺利索的。”

    刘德桦故作轻松的说道。

    刘建明今天来,不是为了和陈永仁决战,而是为了做一个交易。

    “我也读过警校。”

    说着,张楚拿走了刘德桦的配枪,同时摘下手铐,将其控制住。

    “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见面。”

    张楚用枪抵住了刘德桦的后脑:“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

    声音突然升高,明显是在强调什么。

    故事里,陈永仁原本以为刘建明会是黄志诚死后的“救赎”,但是没想到刘建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要的东西呢?”

    刘德桦背铐着双手:“我要的你还未必带了呢。”

    张楚的眼神之中带着怒意:“什么意思?你上来,晒太阳的?”

    说着一把将刘德桦拽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给我一个机会。”

    张楚的眼神冰冷,还带着一丝讥讽:”怎么给你机会?”

    刘德桦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真诚:“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这句话非常有深意,如果有的选,他就做一个好人,可如果没得选,他就做一个坏人。

    正因为这样,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都是让他没得选的,所以他先杀了韩琛,最后又杀掉了向他坦白身份的大B。

    “好啊,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刘德桦的眼神变得晦暗:“那就是让我死。”

    “对不起,我是警察。”

    刘德桦立刻追问:“谁知道?”

    这才是最大的讽刺,真正的警察得不到应有的身份,反倒是假警察能够为真警察证明。

    最开始看这一段的时候,张楚以为刘建明和陈永仁是彼此的反面。

    可真正读懂了以后才知道,两个人所处的位置根本不是照镜子。

    陈永仁偏执的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人,所思所想正如他所说的——光明正大。

    刘建明呢?

    他只是习惯了伪装成正义的化身,突然有一天想要做个好人。

    而他做好人的第一步却是杀人,杀了韩琛,杀了知道他身份的大B。

    抹除掉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印记。

    “CUT!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