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熬得太晚,张楚一直睡到快10点才醒。

    下了楼,汤维和张婧初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一副没精打采,却还在硬撑的模样,毫无意外,早上吃的是饺子。

    就像京城人格外中意炸酱面一样,东北人对饺子绝对是真爱。

    有事没事的就整上一顿,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基本上顿顿不落。

    有的人家据说能吃一正月,打嗝都是酸菜肉味儿。

    张楚家里算是比较保守的,因为要照顾张楚这个还没生出一个东北胃的冒牌外地人的口味。

    最多也就是隔三岔五的来上一顿。

    “橙橙还没起呢?”

    张楚刚说完,就看见张橙橙端着醋碟从厨房出来。

    也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他们兄妹今年算是幸运的,家里有汤维和张婧初两个新成员。

    去年这个时候,谁也别想睡过7点,保准被苏凤琴从被窝里拎出来。

    关键苏凤琴还振振有词:大过年的,谁跟被窝里萎着。

    过年本来就是休息的日子,为什么不能不趁着这时候,让累了一年的身体好好放松放松。

    查着数吃了10个饺子,张楚就开始怀念温暖的被窝。

    正要起身上楼,听见张长山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

    只说了一个字,张楚就发现张长山的脸色变了。

    “你等着,我这就出去。”

    说完,连外套都不拿,也没换鞋,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小成,你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张楚应了一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追了出去。

    远远的看见张长山正往小区门口跑。

    店里出事了?

    应该不是,这么早,店里也就刚开门,能有什么事。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张长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中年女人。

    这是……

    没等张楚胡思乱想,就听见张长山说道:“小成,这是你小姑。”

    小姑?

    张楚之前倒是听家里人提起过,张长山一共兄弟姐妹三个,除了那个不成器的二叔,还有一个嫁去了外地的小姑。

    在张橙橙的描述中,小姑张萍和他们家的关系非常亲近。

    张橙橙小时候住在老家的时候,除了奶奶,就数小姑对她好。

    只是后来张萍嫁去了外地,很少回来。

    上次回老家,还是前年奶奶去世。

    张楚去年在家过春节的时候,张长山喝多了,还念叨起张萍,很是惦记这个远嫁的妹妹。

    “小姑!”

    张楚打了个招呼。

    张萍看着张楚,想要上前,却又有些局促。

    “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说着,原本就泛红的眼圈便蓄满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

    刚才张楚就察觉到了,张萍哭过。

    “行了,别在外面说,回家吧,小成,你……”

    张楚明白张长山的意思,家里还有汤维和张婧初,不知道方不方便。

    “没事,爸,咱回家!”

    张长山点了点头,攥紧了一个行李箱,扶着张萍朝家里走去。

    进了门,苏凤琴迎了过来,看到来人,先是一愣,接着上前一把握住了张萍的手。

    “小萍,你这是……这是咋了?”

    见到最亲的嫂子,张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扑进苏凤琴的怀里,痛苦失声。

    汤维和张婧初好奇的看了过来,张楚给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起身上了楼。

    虽然不知道究竟咋回事,可现在显然不是介绍她们的时候。

    张萍哭了一阵才止住。

    听了她的讲述,全家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萍离婚了。

    那个素未谋面,以后也不需要见的姑父在外面有了人,便将张萍这个发妻扫地出门了。

    “你跟他结婚这么多年,生儿育女,替他照顾老人,他说离婚就离婚,还让你净身出户,凭啥?”

    苏凤琴的好脾气也只对家里人,听了张萍的讲述,立刻就火了。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了,小萍,不能就这么算了。”

    “嫂子,我……”

    苏凤琴恨铁不成钢:“你就是窝囊,出了这么大的事,咋不跟你哥说,咋不跟我说,咱家的闺女也是金尊玉贵娇养着长大的,凭啥到他家受这委屈,他想离婚也行,把该给你的,都得给你。”

    说着,苏凤琴突然想到了什么。

    “孩子呢?王莘和小鹏没跟你回来?”

    张萍婚后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大女儿王莘正在上高中,明年高考,儿子王鹏刚上初一。

    “他不给,小鹏也说不愿意跟我。”

    苏凤琴闻言,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都是白眼狼,王莘呢?她咋说?”

    说起女儿,张萍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

    “王莘站在我这边,可她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怕耽误她学习,先让她跟着她爸。”

    “你啊!谁都考虑,就是不考虑你自己。”

    苏凤琴说完,也跟着一起抹眼泪。

    “长山,你是当哥的,小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管不管?”

    张长山面色阴沉,闻言道:“我能不管吗?王八犊子,欺负我妹,我非得整死他不可。”

    说着话,还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没法平静。

    “行了,别走了,晃得我眼晕。”

    苏凤琴说了一句,接着又对张萍说道。

    “你离婚这事,没……没跟爸说?”

    张萍听了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又咋了?”

    张萍低着头,更委屈了。

    “我昨天回去了,没见着爸,二嫂说,我是嫁出去的闺女,大年三十不能回娘家,小斌初五要结婚,我要是进家门,对小斌和二虎不好。”

    “啥玩意儿?”

    苏凤琴气得都要蹦起来了。

    “啥时候了,还讲这些老理儿?”

    大过年的被离婚,正是最绝望的时候,结果奔回家,想的是能得到家人的安慰和支持,却连门都不让进。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二哥没在家?”

    张长山冷着脸问道。

    “二哥没说话。”

    没说话?

    那就是说,人在家,却也不愿意收留亲妹妹。

    “你咋不给我打电话?”

    “手机欠费了,我……去你家,家里没人,还是三叔说你搬家了,我才找过来,刚才要不是门卫给你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

    张长山长叹了一声。

    “行了,先住下,你的事好好想想,到底打算怎么办,不管咋整,都有哥在呢,决不让你受委屈。”

    说完,张长山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你干啥去?”

    “出去透口气,在家待着能把我憋死。”

    说完,人就出去了。

    张楚知道,张长山要么是回老家找张长河算账,要么就是打电话骂一通。

    亲妹妹遇到了难事,求告上门,居然连门都不让进,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小成,你姑这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等张楚开口,张橙橙便抢着说。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姑,咱告他去,就不信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张萍叹了口气:“我也想过,王莘也劝我打官司,可是,万一闹得太难看,再影响到王莘和……和小鹏。”

    苏凤琴气道:“你还管那小白眼狼干什么?小成,你看这事……”

    张楚想了想:“法律上的事我也不懂,这样吧,我托人找个律师,咱们可以咨询一下。”

    他并不认识什么律师,可王景华肯定认识。

    “那你快点儿,别再让那王八犊子玩什么花招。”

    无非就是转移财产呗!

    张橙橙曾和张楚说过,张萍嫁得一般,当时爷爷奶奶都不愿意。

    可无奈张萍一意孤行,这也是为什么结婚以后,张萍很少回娘家的原因。

    在张楚看来,张萍确实可怜,但他却很难共情,毕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拨通了王景华的号码,让她帮忙介绍个擅长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很快,王景华就发来了一个号码?

    具体的情况,张楚也不清楚,就把号码给了张萍。

    “小姑,有什么情况,都和律师说明白了。”

    这件事并不复杂,张萍的前夫婚内出轨,本来就属于过错方。

    事后还以孩子作为要挟,逼迫张萍净身出户。

    为了即将参加高考的王莘不受影响,张萍也只能忍了。

    律师听过之后,当即表示,这种事处理起来很简单,只要能拿到对方婚内出轨的证据,就能向法院提交诉讼申请,要求对夫妻共同财产重新分割。

    张萍接着又问到了孩子。

    “你还管那小白眼狼干啥,他都……”

    苏凤琴没继续往下说,都是当妈的人,儿女再不是东西,也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只是……

    您说小白眼狼的时候,能别往我这儿看吗?

    这时候,张长山也回来了,看他怒气不息的模样,显然是刚给张长河打了电话。

    见张萍还在咨询律师,问明白是怎么回事。

    “对,咱告他!”

    证据好办,听张萍说,那个王八犊子婚内出轨已经好几年了,根本不背人。

    只要查他的消费记录就行,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着他,必定是有所图。

    这些年肯定没少为了那个女人花钱,只要把这些证据攥在手里。

    用律师话来说,那就是小剋丝。

    刚刚还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张萍,这会儿总算是有了点儿精神。

    “哥,我……我要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