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睡觉的学生大半都在后来的动静中醒来了,他们围在那片被破坏的空地前,看着那些靠人类身体造成的地形改变,眼睛里说不出是什么奇异的光芒。

    “过几天让所有学院的教练,无论一星的,还是三星的,都准备好做一场演讲。军部学校这么被人看不起,趁着这个机会,就在这里搭一个台子,快要放假了,也好激励激励他们。”孛锒绕开了刚才的话题,在一旁的希米亚点头表示知道了。

    乘坐升降机来到生物大楼的地下实验室里,两人径直往抢救卡西亚的病房走去。叶捷琳满脸愁容地等在外面。墙壁上本来还有一扇落地窗户的,但现在被完全挡住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进去手术室的人还没有一个出来,也不清楚进展如何。

    “性命应给是可以保住了,这点还用不着担心。”希米亚说,叶捷琳只是点点头,心里藏着事情,抿在一起的嘴巴不想张开。

    下午才进行完固态红水银的交易,到晚会卡西亚就遇到了袭击。现在再怎么解释,叶捷琳都觉得韦伯利家族那里是绝对脱不掉嫌疑的。她清楚家族里不会这么干,但总有人想要制造出这就是韦伯利家族指使人做的假象。可能单独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若今后再夹杂上其他事情的影响,最终的真相终究会被搅成一团糟。那时到底是谁做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即便靠着证据和说辞,也是不能摆脱牵连影响的。

    隐藏起来的真正主事者,便是想要达到这样的事态效果。

    叶捷琳在心里开始反思自己就卡西亚和固态红水银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到底在哪个环节有欠缺细致的考虑。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觉得自己身上有很大的原因。交易的细节完全没有处理好,固态红水银的影响也尚且没有掌握住。当时只知道利用卡西亚背后隐藏起来的巨大关系,但却忘记了那女孩的威胁虽然巨大,但人们害怕归于害怕,那并不能代表他们不敢动手。

    正垂头丧气般地在脑袋里想这些事情时,叶捷琳突然惊醒过来,嘴巴里呼出了一声“遭了”。随即身体泄了气,靠在通道的金属制墙壁上,再难得站起来。

    希米亚和孛锒听见叶捷琳的声音,同时看了过去。脑袋都非常精明,经由叶捷琳这一声提醒,刹那间已经明白了过来。

    “我去看看吧。”希米亚说,沮丧的味道,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一声声的嘲笑了。

    “不用去看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好一点,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调查吧。”孛锒倒是看得开,“叶捷琳你也一样,到时的名单上肯定有你。韦伯利家族算是彻底被拖进大漩涡中心了,你最好回去给你的家族说明这里的情况,能和你的父亲见到面,直接谈话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否则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声音在家族里是传不了多远的。先回去吧,这里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我一个人守在这里就行了,也不用在担心那些人的攻击。你过去刚好可以帮助卡西亚收拾一下房间,那里应该成为一片废墟了。”

    叶捷琳点点走向升降机那里。

    希米亚跟在后面,转过头看向孛锒:“一个人可以吗?”

    “绝对可以。我等会儿会让控制中心的那些人随时注意情况,若他们还敢回来,就适当降低电感的干扰程度。”孛锒笑,“我看军部学校的大楼看得烦了,若能打起来,刚好可以弄塌几幢,再修建合我口味的。”他开玩笑。

    “随你吧。”希米亚不知道如何评价。

    来到卡西亚的宿舍时,那里的情况和孛锒说的话相差不大,已经是一片爆炸后般的废墟了。

    能被破坏的东西都被破坏了,床也好,衣柜也好,书桌也好,脚下的地板,房间里的天花板,还有四面墙壁,全部成了碎片,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

    叶捷琳走进屋子里四处找了找,任何纸张类的东西都被带走了,连卡西亚平时穿的衣服都没有放过。房间里只剩下满地的金属碎片,还有一些磨损得光滑的齿轮,是从墙壁里掉出来的。

    “不用费力气了,这里剩下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希米亚叹息了一声,原本以为是自己这边的胜利,但到头来却被敌人绕了大圈。

    袭击卡西亚的人只是一个引人注意的诱饵,目的是吸引他们的目光,给其他人制造可以过来卡西亚房间的机会。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卡西亚手中的固态红水银,一直没有变过。可笑的是自己这方明明知道他们的意图,却还是因为卡西亚的受伤而被牵进了迷雾里。

    房间里只剩下无用的垃圾般的东西,叶捷琳想帮着卡西亚整理的物件都没有。希米亚环视了屋子一圈离开了,她要去下发通告,期望附近的学生可以提供一点线索。叶捷琳随后也离开了,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找到阿托环后,离开了军部学校。

    马诺马很早就盖上了一层厚实的黑云,天色变亮时,钟楼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八时半。

    那一块坑洼的地面被拉上了黄色警戒线,里面已经有人在搭建演讲用的台子的钢铁架了。防护板的玻璃被连夜修复完,大楼墙壁的速度则没有这么快。卡西亚的宿舍前,在叶捷琳走后不久,就有拿着火铳的士兵驻守在了那里,是希米亚派过去的。什么都没有剩下,但里面的痕迹或许会存在些许价值。虽然这也是她自己个人的期望。

    生物大楼里,一晚上不闭眼对孛锒来说没有丝毫影响。这条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有大挂钟,等到上面的时间指向上午十一时左右,偌大一间手术室的落地窗窗帘终于被人拉开了,几个教授脱下沾血的胶质手套和白色手术服装,头发长期闷在胶套帽子里而被汗水打湿。他们大都也是手术者,但这种手术对精神的消耗,并不亚于持续的高强度训练。

    “孛锒教练啊。”几个走出来的教练脸上并没有轻松的表情,反倒是感到奇怪和不解,以及一点小兴奋,“有些数据你得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