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叠加起来的声音也顿时消失了,震动向远方。

    卡西亚微微眯着眼睛,重列驶出了雪峰的长长隧道,行驶在一片山脉间的铁轨上面。隧道的出口离着雪峰的山脚也很有一段距离,否则经历过雪崩后的山脚下,那种厚度的积雪,重列无论拥有怎么样巨大的力量和稳定性,也没有冲开那些积雪的可能。

    周围的积雪同样很深,但在重列巨大的躯体下,全部被车头撞向了两边,好像大船行驶在海面上时,两边被挤开的一排排白浪。卡西亚一面在心里对帝国的工业产物夸赞着,也一面忍受着铁轨上不断溅射起来,打在他身上的大团坚硬积雪。

    他伸出手抓了几块几乎快粘结成冰块的积雪,捏碎后全部塞进了嘴巴里,补充身体的水分。这时少校那边也传来消息,经过一点时间的调整,看来他那边也短暂适应下来了外面的环境。不久前,对他们来说是火炉一样的红铜管道,现在反倒成了为他们提供热源温度的器具了。

    “还好,幸好在红铜管道的夹缝里面,否则我们擦着车底下的积雪前进,还不知道可以坚持多久。有管道上散逸出来的一些温度,我们也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节约一些体力。”少校连连敲击着,“你怎么考虑的?”

    “没有下决定,还是再看看。即使那边有人追上来,首要的目标也肯定不是我们。这辆重列现在由敌人控制着,他们才是基地那边需要对付的主要敌人。”卡西亚想想后,才这样回应,“再等等,就算决定了靠着双腿跑出这片山脉,现在落下重列,时间和距离上都还是太早了点。先休息吧,多积攒一点可用的体力,不久后即便出现意外的事情,也能增加活命的把握。”

    “可以。”两人都沉寂了下去,不再靠着敲击声音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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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列完全从身后的隧道里出来了。珊尔娜从牵引车头一旁的悬挂过道,来到了第一节牵引车头的控制室,面前腰深的积雪被徐徐加速的重列轻松撞开,抛洒在重列两侧。她依照着重列此刻前进的方向,对照着脑袋内的大地图。

    不是灰色地域那个大方向,还要往上很多。珊尔娜判断到,重列上的货物并不是销往其他两个国家的,可能被圣多拉格帝国内部消耗,或是拉往那些小国家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他们要回到远海共同国,就得在出了这片山脉后,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从重列上下去。

    现在还不是战争时期,仅凭他们个人,还没有跨越两国之间战线的能力。想从接壤的土地回去,可以不用通过战线,但也得横穿一片更加宽广的荒地才行。那里的环境更加恶劣,仅靠一双腿,花费的时间会非常长。并且那样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同样存在着一些危险。

    但这是珊尔娜目前所认为的最为可靠的办法了。若是能在一些地方弄到便捷的交通工具,即便很多地势和环境下不能使用,但也能为他们减少更多的脚程。

    她走到控制台前,眼睛来回扫视了几遍,将上面各按键的作用和功能摸清楚了大半。这些常用机械的操作,只要自身是属于手术者这一范畴内的人,无论是那一个国家的学生,都是必修的科目。两个巨大国家之间的操作方法不尽相同,但作为类似的机械体,在一些基本的功能按钮上,也能找到相通的地方。

    在心里大致有了把握,珊尔娜反身走向货厢,准备将那些躲起来的人叫出来,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

    脚步才踏开,一旁的通讯机器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有人通过无线电信号接通过来了。

    上面亮起了刺眼的旋转红灯,一看便知道是紧急通讯,相比平时通讯来临时的反应,这种提醒方式未免也太过于醒目了。

    珊尔娜站在原地,耳朵里面充斥满了那似夏日蝉鸣般的连续恼人声音,心脏的跳动速度也在这时加快了不少。她脸色凝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眼睛紧紧盯着那旋转不停的红色指示灯,瞳孔内的神色变换着。

    指示灯一共闪烁了接近百次,那警告般的声音也跟着响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才停下来。在珊尔娜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一样的红色指示灯,还有警告般的响声又接着响了起来。

    还是站着不动,珊尔娜知道那是敌国基地那边接通过来的通讯,不懂圣多拉格帝国的语言,通话前的密码语,也一句不知。只要拿起传声筒,立刻就会将重列的情况暴露无疑。保持不接听的状态,反而能多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还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第四次接过来的通讯申请结束后,那机器终于变得安静。珊尔娜一面走向货厢,一面在刮起来的寒风里面自我感叹,“好想快点回去啊。”她说,声音传出没多远,甚至是才从她的喉咙处冒出来,就泯灭在了风中。

    她来到了货厢上,现在重列的速度还尚未达到最快,这里的风速不大,珊尔娜在上面可以稳稳地站着。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等到重列的速度提上去,这里的风速对手术者来说,若是不去顺应,也将成为一种阻碍。

    珊尔娜这时解下狙击枪,用枪托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货厢顶部敲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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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管家每天工作前,即使他是一个男性,也会在脸上抹上一些化妆品,来掩盖上面越来越多的皱纹。最近几天,他的衰老程度日益明显。不说头发从大半白色变成了近乎全白,就从那双快要失去神采的眼睛里,也能看出衰老正在加速蚕食他的身体。

    现在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办工桌前。周围的四面墙壁雪白,上面有挂着一只大铜钟,精确读秒的高档货,几年的时间误差都只在一秒以内。

    他现在盯着那只大铜钟,上面的时针还差一点点距离,就能完全对准代表着四时的刻度。但现在终究还未到达那个时间。

    老管家看上去白净的脸上,这时却阴沉得足以吸收掉周围反射过来的所有光线。上面凝结着一层硬邦邦、冷冰冰的无形物体。他看着一旁通讯机器上持续闪烁着的那个小红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伸出皮肤开始松弛的手掌,按下了某个按钮,然后将听声筒也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