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魔力就算动了真格,动了真格就可以定性为‘战斗’,无论结果如何,这是衡量魔法少女是否产生内斗之时,最为公平的准则。”

    麻生圆香缓缓道:“毕竟有的人擅长使用少量的魔力造成更多的影响,有的人却缺乏这方面的手段。”

    “……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林小璐思考了一会,才渐渐回过味来:“你是说,如果不是那个规则限制,而是两个人都全力施展的话,我不一定会输?”

    “不,我只是在分析你的败因。”

    麻生圆香看了她一眼,摇头:“就算用上全力,你也赢不了白蓟,因为她是我最满意的弟子嘛。”

    对于这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林小璐先是又愣了一下,继而感到一阵怒气上涌:“你这人——”

    “但我也说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麻生圆香打断了她的发难:“不光是因为这件事是白蓟先挑衅,她并不占理,还因为她是叶级,你是种级,横跨两个开华阶段的比试根本就不叫比试,只是单方面的欺负人罢了。”

    “……我跟一般的种级可不一样。”

    发难的话语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林小璐整理了一番情绪,才闷闷地道:“如果单论魔力的量,我绝对是不会输给叶级的。”

    “因为你在种级已经卡了很久,但魔力一直没有停下来增长……”

    然而没等林小璐把话说完,在她的对面,麻生圆香的口中便吐露出了这般话语:“你想这么说,对吧?”

    林小璐愕然地抬头看向她,一时无言。

    “因为很好奇伱和白蓟这件事的始末,所以我也找翠雀询问了一下,她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说过了。”

    麻生圆香接着说道:“我承认你的特殊性,你有很多方面的能力都已经超越了这个阶段的限制。但是,就算这样,种级依然只是种级。种级和叶级之间的差距,并不仅仅只是魔力质量与战斗经验上的差距,还有能力上的,技巧上的差距。”

    “举個例子吧。”

    她伸出两根手指:“假设有两个身高,体重都相近的普通人要打架,但其中一个人只是擅长街头斗殴,没有经过任何系统学习;另一个人却是精通多种实战格斗技的专家,精通各种发力手段与打击敌人要害的技巧。那么请问,这场战斗的胜负会有悬念吗?”

    “没有悬念,对吧?”

    “何况白蓟这个孩子,哪怕在叶级当中也是最为好学,比起同阶段魔法少女掌握了更多术式与魔力使用技巧的。你和她之间的差距,比一般人跟格斗大师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麻生圆香越是往后说,话语中混杂的个人思考就越多,以至于有相当一部分内容都近似于自言自语。但是林小璐也没有发话的意向,她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在听到了某一句话之后,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平静地道,话语中的麻木让自己都感觉有些陌生:“反正按照你的说法,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胜过她的可能性,既然赢不过你们小队,那也根本就不需要去参加明年的考核。因为反正那么危险的考核,我这样的半吊子过去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对吧?”

    “我没那么说哦。”麻生圆香眨了眨眼。

    “那你想说什么?道歉?‘我家的弟子以大欺小打赢了你,有欺负人的嫌疑’,你是想要这么说吗?”

    林小璐微微睁大眼:“把我从房间里叫到外面吹冷风,冻得我腿一直在抖,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行吗?”麻生圆香反问。

    “那你就给我回去,我根本不需要这种‘道歉’。”

    林小璐一字一顿:“我跟你的弟子之间是堂堂正正的比试,我输了是因为我太弱,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我没有那么输不起。”

    “反而是你,自己的弟子明明赢了,不表扬恭喜她就算了,还要装出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说她错了,过来跟我‘道歉’?你到底是在看不起谁?当我是被人欺负了就哭哭啼啼的小孩吗?”

    “你是来跟我道歉的吗?根本就不是来跟我道歉的!你只是想要给翠雀卖面子而已,收起那副嘴脸吧,真的是令人作呕!”

    “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需要道歉,你这是对我们比试结果的侮辱!”

    灯光无法覆盖的阳台上,林小璐愤慨的话语同样被风声所淹没,没能传到他处。然而站在她面前的麻生圆香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番话语毫无任何对“前辈”的敬意,甚至可以说是丝毫不给面子,就差指着她的脸骂“虚伪”,虽然因为情绪化而言辞激烈,但其含义却是准确地传达到了她这里。

    被一个小自己二十余岁的孩子这样丝毫不留余地地谩骂,寻常人恼羞成怒恐怕也并不稀奇,但是,麻生圆香却并没有那样。

    她面上的表情,与其说恼怒,不如说是惊喜,还有欣慰。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是这样想的啊。”

    她喃喃道:“那就的确是我的错了,我还试图把你当做幼稚的小孩子去哄,并没有端正自己的态度,把你当做一个真正的‘后辈’。”

    这么说着,她微微欠身弯腰,居然十分郑重地向林小璐半鞠躬,语气沉稳地道:“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想看这种虚伪的行式和礼节。”

    林小璐皱眉:“如果你没有别的话想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还是有的,我找你出来,当然不只是为了说些浮于表面的漂亮话而已。”

    麻生圆香直起身,把披到身前的头发向后捋了捋,无奈道:“只是没想到,本来是想先安抚一下你,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真是失策。”

    “所以呢?”林小璐没好气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我很想知道啊,安雅的孩子成为魔法少女以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麻生圆香温和地看着她,“虽然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亲手抱过你,但毕竟已经那么多年没见了,难免还是很好奇。”

    “很失望?”林小璐轻飘飘地问道。

    “不,很满意。”麻生圆香笑了起来。

    “哈?”林小璐忍不住呛声。

    “哈哈,毕竟意外的是个很可爱的性格啊,只是比起你的母亲,更像你的父亲一点。”

    麻生圆香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怎么说呢?那种好像一天到晚都像是谁惹了自己一样,不是冷冰冰的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管这种性格叫‘可爱’?”林小璐有些傻眼。

    “不是很可爱吗?”

    麻生圆香偏着头看向她:“至少不管是我还是你的母亲都挺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有你的诞生了。”

    “总觉得你这说法听上去有些奇怪……”

    “唉,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有你母亲的影子,至少我是想不出你刚才能对我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我心里的感动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麻生圆香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伸出一只手:“来,让姐姐我摸摸你。”

    “逗小狗吗?我才不要!”

    林小璐连忙后退了一步:“肉麻死了!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不要摸吗?”

    “当然不要啊!”林小璐大喊。

    “可以去学校里跟你的同学炫耀哦,像是‘玛丽小姐摸了我的脑袋,我有三天都没有洗头了’这样的……”麻生圆香提议道。

    “听上去恶心死了!”

    “那就是我想摸,来吧,让姐姐我摸一下。”

    “光明正大的要求也不行。”林小璐一边继续后退,一边用双手在面前摆出一个叉。

    “唉,遗憾。”

    见林小璐百般拒绝,麻生圆香也不好继续强求,只能叹了口气,就此作罢:“那就来谈一谈正事吧。”

    话说到这里,刚才刚有些缓和的气氛便又沉重了些许。

    林小璐盯着面前这个刚刚见面一天的女人,这瞬间变脸的功夫让她颇为不适应。只觉得自己完全无法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具体的情绪,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只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等待对方的话语。

    “刚才说到你现在一直卡到种级,虽然有些以己度人,但现在的你,应该正在为这件事焦虑吧?”麻生圆香这样问道。

    “你有办法让我能力开华?”林小璐狐疑地看着她。

    “不,我当然没有那么大本事,毕竟就连翠雀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迟迟开华不了。”

    麻生圆香耸了耸肩:“不过,我有另外一个提案。”

    “什么提案?”话题涉及到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林小璐的提问也变得急切了一点。

    “就是说,反正你现在这个状态,魔装也觉醒不了,术式也学习不了,这样闲着也是闲着……”

    麻生圆香又一次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对于她自己来说平平无奇,但配合那张面容却显得颇有些魅惑:“要不要跟我学两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