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东离开王德柱家以后,王德柱在家里念叨:“不行,得赶紧给老排长找个媳妇,不然我闺女真成他的了。”

    万月芹笑着摇摇头,明显对王德柱这个有点孩子气的想法很无奈。

    王德柱转头问万月芹:“诶,你们学校年轻老师有合适的吗?”

    万月芹想想:“有个新分来的高中生,年轻,长得漂亮,脾气也是那种端庄温柔的性子,就是......”

    王德柱来了兴趣:“嗯,这個好,配得上咱们老排长,就是啥?话说完呐你。”

    “就是成份不太好。”

    王德柱一听这个立马没了兴致:“那不成,不能害了老排长。”

    要是高振东在这里,恐怕相反会兴致高涨:“别啊,我就要成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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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早上,又是一个抽奖的日子,高振东照例洗了手,“系统,抽奖!”

    拿出存储库里那份资料一看,未来国家军用标准中的一项,不涉密的那种,里面内容不多。翻开浏览浏览,高振东大喜,刚想顺手弄一种试试,就送上来了,这哪里是抽奖,这简直是查资料啊。

    抽完奖,高振东梳梳头,挎着包出门,今天是周日,他准备去买点东西。

    刚来的时候在寄售商店买的坏掉的收音机,他一直没时间修,中间抽空检查了一下,变压器初级绕组烧断了。

    倒是可以自己修,问题是这个变压器这是个壳式铁芯,还是个降压变压器,要拆初级绕组,就得把次级绕组先拆了,等于要重绕整个变压器,懒得费那功夫。

    于是高振东决定去街上看看,买个变压器,如果没有,看看能不能整个合适的电容,用电容降压电路代替变压器降压电路。顺便,把自行车票用了。

    买自行车很顺利,没挨售货员的打,毕竟“禁止打骂顾客”曾经明明白白的写在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手册上,打钢印也很快,派出所小胡帮忙领着办的,对,就是那个给高振东办落户的民警。

    买变压器也很顺利,在东直门的电子五金店里买到了合适的,可是到了寄售商店,看见留声机,高振东又走不动道儿了。

    留声机他能从系统里提出来,只要提取一个便携MP3,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东西,症结还在那个老问题,没票,来路不明不太好解释。

    和留声机一起的,有好多张唱片,其中一张让高振东想起了前世,浮起了思乡之情,那个故乡,是回不去了。

    这张唱片就是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乐——《自新世界》,倒不是这部交响乐真的勾起他的思乡之情,实际上这部作品并不全是思乡的内容,揉了很多东西。

    而是这部交响乐,让他想起了前世看网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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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振东决定买下这台留声机和唱片,不知道是想留住前世的一丝记忆,还是想作为前世记忆的墓碑,他就是想把它们买下来,这两种思绪在他心中萦绕,分不清彼此。

    高振东买下了它们,用自行车驮回了家,没有理会闫埠贵的招呼,他迫不及待的进了家门,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严实,动作有些慌乱的给留声机摇上弦,放上了那张《自新世界》。

    这时,高振东家门外,四合院的垂花门前,走来了一位姑娘,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浅蓝风衣,短发,鹅蛋脸端庄大气,眼神明亮,带着一点对未知的迷茫,打量着这个院子。

    姑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院子,自从知道母亲对自己婚姻的想法之后,她就带有一丝慌乱,这不是她曾想象过的路,却是她母亲自认为替她设想的最好的路。

    她父亲并不看好她母亲的想法,这让姑娘的心里越发的恐惧起来,她本来只是散心,可脚步却向着这个她只从母亲口中听到过一次的地址走了过来。

    她并不想见母亲口中那个自己还不认识的人,她只是想看看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她有些陌生,不是因为没来过,而是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与她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她听见了留声机里响起的音乐,德沃夏克《自新世界》,这熟悉的旋律让她感觉到一丝亲切,不由自主的右转过来,向着乐声响起的方向行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姑娘走进屋中,屋里暖洋洋的,让她感到一丝惬意。

    抬眼望去,乐声之中,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两手横抱胸前,眼眶微微发红。

    想着乐曲名,看着青年的神态,姑娘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在想家吗?”

    青年被突然的疑问从思绪中惊醒,转过头,笑了,看着姑娘说:“是的。”

    他的笑容也暖洋洋的,但是眼神锐利。

    姑娘开始觉得这个院子和自己并不是那么格格不入,心里泛起了一点顽皮的小情绪,歪了歪头:“是吗?我不信。”

    “为什么?”

    “想家不是应该听第二乐章吗?”

    “因为我刚买回来,找不到第二乐章。”

    “在这儿。”姑娘熟练的把唱针放到了第二乐章的开头,是的,这可以直接从自己希望的地方开始。

    两人静静的听着。

    第三乐章响起时,青年看向姑娘:“谢谢你。”

    “不用谢,你是哪儿的?”

    “我是轧钢厂的。”

    “不像。”

    “那我像什么?”

    姑娘想了好久:“战士,随时准备冲锋的战士。”

    “是的,我当过兵。”青年话语间犹豫了一下:“其实,刚才我并不想听第二乐章。”

    “那你为什么听下去了?”

    “因为伱让我听的。”

    “噗嗤~~~”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问:“你叫什么?”

    两人又笑了。

    须臾,青年主动伸出手:“我叫高振东。”

    姑娘眼睛笑如一泓弯月:“我叫娄晓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