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 152 章授业

五月中 , 夏至 , 蝉始鸣 。

黎明的天光照耀农家小院 , 缀着朵朵白玉花蕊的柿子树在仲夏的景风中舒展枝条 。

柿子树前的空地上 , 一考一少站作一排 。 最右边的谢拾身姿放松 、 气定神闲 , 边介绍边起手演练 :“ 五禽之戏 , 一日虎 , 二日鹿 , 三日熊 , 四日猿 , 五日鸟 *...... 响们从最基础最简单的招式练起 …...“

考徐氏就站在他旁边 ,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动作 , 照着他提点的诀窍跟着学起来 。

将几个简单的动作跟着学完一遍 , 考徐氏笑得红光满面 :“ 不愧是天书上的养生之法 , 者婆子身子骨舒坦了许多 。 得亏我有个好孙儿 , 不然哪能享到这般大福气 ! “

谢拾怔了一怔 , 心道 : 神医所创妙法 , 养生之功是有的 , 却不至于一日便见成效 。 考太太之所以如此 , 泰半出于心理作用 。

心中如此想 , 他嘴上却没如此说 , 反而顺着考徐氏的言语 , 顿时令后者干劲更足 。

这五禽之戏 , 正是谢拾从学海中钓到的新知识 。 得知此为神医所创 , 与强身健体 、 延年益寿大有好处 , 谢拾便动了心思 。

时至今日 , 已在座拟空间中演练纯熟 , 确保掌握其中关窍 , 有把握教导旁人 , 他才将之拿出来 , 准备与家中长辈推广一波 。

首先便是年事已高的考徐氏 。

如今家里的繁琐苦力活都被儿子儿媳包圆了 , 老徐氏手头只有做饭打扫之类的轻省活 , 每日里有大把的清闲时光 。 谢拾索性便拉上奶奶一起强身健体 , 自今日而始

不知是因为昨日才接收了两个镇上送回来的小姑娘 , 儿孙绕漏的快乐令考徐氏容光焕发 , 还是 “ 得自天书的养生之术 “ 所营造的心理暗示 , 这考太太越练越是起劲 。

一时间 , 庭院中唯有祖孙二人的喘息声 , 与手脚扫到落叶之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

不知何时 , 两人身后便多出了两名女童 。

一者年方九岁 , 留着两个总角 , 面目肖似张氏 , 却多出几分英气 。

她双眸活泼灵动 , 好奇地跟着谢拾与者徐氏一通比划 , 动作竟丝毫不差 。

一者年不过三岁有余 , 玉雪可爱 , 端丽标致 , 小小年纪便是个美人胚子 。

见着考少三人的动作 , 小姑娘同样挥舞着小胳膊小膈 , 身体摇来晃去 。 可惜的是 , 动作不能说一模一样 , 只能说毫不相干 。

如此一来 , 从谢拾 , 到考徐氏 , 到谢竹 , 再到排在最后的小萝卜头 , 一行四人从右到左 , 恰好组成一排依次降低的信号强度条 。

联想到此的胖狸猫不由笑出了声 。

谢拾 : “7? ? 7“

一头雾水的他正待发问 , 就听身后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 而后是稚嫩的惊呼 。

原来 , 就在胖狸猫发笑之际 , 缀在 “ 信号强度条 “ 最后一道 , 努力挥舞小胳腰肽的小姑娘突然脚下不稳 , 便如一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 , 呤地坐倒在地 。

她不哭不闸 , 只是疑惑地 “ 啊 “ 了一声 , 似乎不能理解为何只有自己没跟上节奏 。

而听到动静的谢拾与考徐氏转过身来 , 才发现多出了两条小尾巴 , 顿时哭笑不得 。

动作最快的谢拾走过去将坐倒在地的 “ 小鸭子 “ 扶起 , 见她没受伤 , 只是蹭脏 ]

衣服 , 这才好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瓜 :“ 你们两个 , 怎么什么都敢瞎比划 …...

这两条小尾巴 , 赫然便是三房龙凤胎之一的谢竹与谢家目前唯一的第四代谢蕙仙 。

作为小尾巴之一的谢竹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同样连上了一条小尾巴 。

她眼珠一转 , 指着被谢拾一手牵住的小姑娘道 :“ 这不是蕙仙闷得无聊吗 ? 我特特领她出来玩 。 结果就见奶奶跟着二哥一块演练武功呢 ! “

“ 我是带奶奶一起强身健体 。“ 谢拾一时失笑 ,“ 你当是话本里的武功不成 ?“

与此同时 , 牵在手中的小蕙仙反驳道 :“ 才没有 。 我细寄几 、 自己出来的 。“

她委委屈居地扬起小脸看向谢拾 , 用小奶音控诉道 :“ 一一姐姐不同我玩 。“

“ 好你个小告状精 ! “ 谢竹气鼓鼓地叉起了腰 , 突然反应过来 ,“ 不对 , 不是姐姐 , 叫姑姑 ! 你该叫我姑姑才对啄 ! “

小蕙仙仰着小脑袋 , 目光在谢竹婴儿肥的脸上转了一圈 , 脆生生叱道 :“ 姐姐 !

“ 是姑姑 , 不是姐姐 ! “

“ 一姐姐 ! “

小家伙却是固执的性子 。

只因在镇上的邻居姐姐与谢竹年纪差不多大 , 她小小的脑褪瓜中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差不多的小姑娘 , 一个叫姐姐 , 一个却叫姑姑 , 故而每每见了谢竹都叫姨姐 , 后者对此已纠正过数次 , 每次都只做无用功 。

谢竹同样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 。 谢拾与者徐氏就听她一遍又一遍纠正小蕙仙 ,

属败屡战 , 又屡战屡败 …... 祖孙俩只觉耳畔仿佛都被一声声的 “ 姐姐 “ 与 “ 姑姑 “ 包围 。

谢竹的声音逐渐暴躁 。

小蕙仙却似乎将之当作一场有趣的游戏 , 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她 , 脸上笑得开心 。

旁听的祖孙俩戴上痛苦面具 。

一一什么叫噪音污染啊 !

就在他们忍不住想要对这两只烦人精进行物理静音的时候 , 谢竹率先撑不仔

了 , 她抓狂道 :“ 是姑姑 ! 姑姑 ! 记住没有 ? 啊啊啊你是什么品种的小笨蛋 ! “

小蕙仙虽然年纪小 , 笨蛋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 当即反驳道 :“ 我不笨 , 聪明着 。

一一她爹娘便时常这么夸她 。

“ 是是是 , 你聪明 , 姑姑和姐姐都分不清 。 “ 谢竹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

…... 这小笨蛋 , 没救了 。

一旁的谢拾却是乐不可支 。

谢竹这百般无奈只好放弃的模样好生熟悉 ! 谢拾脑海中不免浮现出数年前的一段记忆 。

犹记得当时龙凤胎还是与小蕙仙一般大的年龄 , 或许稍稍大上一些 ? 恰逢谢拾年节回家 , 闲来无事便与二姐一同给龙凤胎启蒙 , 姐弟俩还信誓旦旦要比一比谁的教学水平更高 , 结果却双双败给了顽劣的学生 。

面对想方设法逃避启蒙的厌学幼崎 , 当时的谢拾就是如此百般无奈 , 只好放弃 。

短短不足一月的经历只是谢拾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插曲 , 此后大多数时间他都忙于学业 , 龙凤胎也多是随三叔三婶住在镇上 。

谢拾只知道如今谢柏在镇上的私塾念书 , 而谢竹接受的大概就是 “ 家庭教育 “ 罢 ?

自从全家人认识到识字的重要性 , 谢拾相信 , 纵然谢竹只是女儿身 , 亦不至于像从前的谢梅姐妹俩一般大字不识 。

…... 喝 , 三叔三婶虽然忙着做买卖 , 抽空教她看书识字却是没问题的 。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如今学习进度如何 。

念及此处 , 谢拾便随口一问 。

识得多少字 ? 可有读什么书 ?

一一简简单单的两个问题却让谢竹呆若木鸡 ,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出 “ 在劫难

逃 “ 的悲壮 。

“ 嘲 ? “ 这个问题很难吗 ?

谢拾意识到不对劲了 。

他双眼微微一眯 , 犀利的目光落在谢兰身上 , 兄长对妹妹的血脉压制令后者的脑袋越垂越低 ,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微不可察 。

谢拾没听清 :“ 大声点 。“

“ 我说 , 没识几个字 , 也没读过什么书 。 “ 谢竹终于拙起头 , 大声道 ,“ 我才不喜欢读书 , 我将来是要做剑侠的 1“

一一谢森夫妇对儿女的要求本就不同 , 儿子读书识字是要走科举之道的 , 至于女儿 ? 读书明理固然是好 , 可她自己既然死活不肯 , 夫妇二人劝过几回 , 见她不听 ,

也就随她去了 。 是以谢竹长到九岁还是半个文盲 。

谢拾下意识点头 :“...... 看出来了 , 话本你多半是读过的 , 没读过也听过不少 。

下一刻 , 他 “ 啊 “ 了一声 。

一一再说一遍 ? 字都没识全 ?

谢拾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

胖狸猫一眼扫去 , 宿主已然石化 。

它只听见宿主无比沉重的声音 。

「 一一全家扫盲计划大失败 !“

“ 我们谢家出了一条漏网之鱼 ! “

谢竹苦司台地坐在了量身定制的小矮桌前 。

不满四岁的小蕙仙就坐在她旁边 , 算是个蹭课的旁听生 , 谢拾顺手一起教了 。

桌上是摆放整齐的书本与纸墨 。

而化身夫子的谢拾手持戒尺 ,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 :“ 书 , 是一定要读的 …...

他边说边掂着手中戒尺 , 突然领悟到当年的徐夫子为何如此严厉 , 实在是蒙童年幼 , 天性贪玩 , 不如此不足以将之镇住 。

戒尺舞出呼呼风声 , 从前谢兰教她启蒙时还敢斗智斗勇的谢竹立刻缩成了小鹏谢拾见状 , 暗暗点头 。

果然还是徐夫子的招数好使啊 !

不得不说 , 从前最是畏惧夫子的戒尺 , 如今化身夫子 , 其中激味立刻就美妙起来 。

如此一想 , 谢拾大乐 。

作

者有话要说 :

守孝一年 , 主角的日常大概就是读书 , 教书 , 逗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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