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赵广渊在琢磨如何安置吕善长时,那边方大、方二历尽千难万险,昼伏夜行,已回到京城。

到了京城地界,方二大大舒了口气,可算活着到京城了。

“哥,咱们是直接去皇陵,还是让人给殿下带封书信?”

方大没有犹豫,“咱们直接去皇陵。”

方二当然也想早些见到殿下,可是,“哥,皇陵那边认识咱的人只怕不少,咱直接去,万一给人认出来,到时怕连累了殿下。”

方大想忖一番:“六年了,当时的那批陵卫不一定在。而且,咱们呆在皇陵,白天不出去,只晚上出门,再穿上夜行衣,没人认得出来。就算认出来,咱不承认,不连累到殿下就行。”

“那行,那咱们就直接去找殿下!”

白天不出门,只夜里能见人,那有什么。呆在殿下身边,还能比呆在西南西北边境吹风吃土更差的了?

就算连月不出门,只要呆在殿下身边,方二也愿意。

而赵广渊这边连着数日,已收到多箱路夜送来的各种古董。字画也有整整一箱。等路夜再去鬼市采买一些,他再从作坊买一些,就够他往古玩铺子铺排的了。

古玩铺子也不像寻常店铺那般,天天都有生意,一买就是许多。这买卖要讲究缘分,十天半月不开张,一季半年成交一单也是常有的事。

赵广渊也不怕亏本,他对这个古玩铺子有信心的。一是有信心,二是通过这个铺子,他还有另外的安排。

只是人手……掌柜的人选如何安排呢?

在现代请一个人,他和林姑娘都不放心,这种铺子最好是自己经营,或是自己信任之人,可他和林姑娘都没法坐镇。

赵广渊有些头疼。

忽然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闪过。

正一边琢磨着可行性,一边把已经画好晾好的“春日皇城图”卷了起来,准备明日让人送去装裱,就能送给林姑娘了。

心里正高兴,就听到屋顶有轻微的踩踏声,这声音,和路夜的不同,是敌是友?

赵广渊立即吹灭蜡烛,躲在大殿一角,在黑暗里盯着屋顶的方向,细听着上面的声响。

很快,就有什么人从后窗破窗而入。落地声音极轻。

赵广渊极力地隐藏自己的身形。见一个黑影摸索着往内室的方向走,紧了紧腰上的软剑。

结果,“殿下,殿下……”极轻的声音传来。

咦?

声音很熟悉,但,赵广渊不敢置信。

“殿下,殿下?”

赵广渊全身一僵,“谁?”

黑影一顿,转身看向声音处,“殿下?”

“是谁?”赵广渊声音里带着颤。

紧接着一阵急急的脚步声跑了过来,倾刻间已扑倒在赵广渊脚下,“殿下!”带着哭腔。

赵广渊不敢置信,声音哽在喉咙里。感受到对方摸着自己的脚面,哽咽着呼唤自己,赵广渊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方大?”

“是属下!殿下,是我呀,是方大呀!”

“方大!”

“殿下!”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你没死,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殿下……属下没死,属下活着来找殿下了!”

太好了,方大没死。那方二呢?方二死了?

黑暗中又有声音传来:“殿下!”同样带着哭腔,与方大一样,也是扑倒在赵广渊面前。

方二被他哥交待在外头放哨,结果等半天,他哥和殿下这都抱头哭上了,还没想到他。急忙跳了下来。

“好好好,你们都活着,都活着!”

“我们都活着,还活着!”

方大方二涕泪横流。六年了,他们无一日不想着困在皇陵的殿下,无一日不担忧他的处境。听到他被宫人害了,被害得绝了子嗣,兄弟俩一得知消息,心急如焚。

就怕殿下想不开,学着皇后自裁了。

假死跑来找他们的殿下。路上昼伏夜出,连天赶路,就怕再晚一点,他们的殿下就出事了。

“殿下……”

赵广渊咽着:“好好,莫难过了。我们都活着,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是,都活着。见殿下好好的,我兄弟二人死而无憾了。”

“既然老天没收我们,那就好好活,莫说那些丧气话。”

“是。”

点了灯烛,赵广渊这才看见兄弟二人的样子。胡子拉碴,身上的土都能抖三斤,又是难过又是感慨。

眨去眼底的泪花,叫来在外头早已哭得不能自抑的曹厝,“领他们去梳洗一番,并让厨房那里弄些饭菜来。”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曹厝抬起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又朝方大方二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曹公公,不可!”

“二位受得起。二位心忧殿下,只这份心意,就受得起老奴一拜。皇后娘娘在地底下若得知二份这份心意,必也会感到安慰。”

方大方二转身擦了擦眼泪,朝曹厝行了一礼,跟着他出去了。

赵广渊眼神跟随他二人出门,仰天眨去泪意,忽然就笑了,好啊,还活着,好啊。

另一边,九

月一到,林照夏便把长至送去了幼儿园。一学期七八千的学费,虽然肉疼,但林照夏现在还能负担得起。

之前投资珍珠得的那些金子,能换三百多万。买了车,装修房子,买家具家电,五十万尽够了。

剩下的钱,存到银行,一年利息也没几个钱,还是得想办法让钱生钱,才能支撑长至后续的学业。

如果钱生钱,还是得跟赵广渊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投些在他那里,生些钱出来。

长至上学后,林照夏生活很规律。

每天早上七点,林照夏叫长至起床,在家吃完早餐,开车送他上学,路上大半个小时,赶在八点半前送他进园,下午四点半又去接他回来,长至中午睡在幼儿园,这中间的时间便是她的。

“妈妈!”长至见着在门口等他的林照夏,欢欢喜喜地朝她跑来,背上的书包一晃一晃的。

第一天进园叫娘,引得同学和家长侧目,长至就改口了,在外头都叫妈妈。

林照夏微笑地接住他,把他背上的书包取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累不累,今天开不开心?”

“不累,开心!”小脸上满是欢快。

长至在学校过得很适应,他不是天天哭着不肯进园的那一拨,也不是在园里哭着要找妈妈的那一拨,他是天天都盼着上幼儿园,在幼儿园听话乖巧,自己解决吃喝睡觉,不让人操心的那一拨孩子。

让林照夏很放心。

早上都不用林照夏叫起,他自己就醒了,也不用林照夏催,吃完早饭欢欢喜喜背着书包就出门。

接到长至,母子二人回到车上。

林照夏启动了车子,长至扒着座椅问道:“娘,我们什么时候搬到这边来?”娘每天这样送他太辛苦了。还堵车。

“快了,等买了家具家电就可以住过去了。”

家中要买大件,林照夏觉得还得有一个人帮着拿主意。不由又想起了赵广渊,这家伙有几日没来了。

长至这都上学好几天了,就盼着跟他叨叨呢,也盼着拍视频传给林家人看,结果他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