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涣一边暗查是谁向他透露的消息,一边在朝中打压秦王的人。

没几天秦王一方的大臣就被御使寻到各种错处,被皇上申斥了一遍,弄得灰头土脸。秦王气得砸碎了一屋子心爱的瓷器。

赵广渊收到消息,只是笑了笑。太子和秦王本来就不和,但还努力在他那好父皇面前维持一个兄友弟恭的表相,他不介意让他们撕破脸,让京城的水更浑。

暗里已经波涛汹涌了,可叹他那好父皇还以为天下太平呢。

赵广渊嘴角讥讽。

想着长至已回林家几日了,便让人把他唤来大殿。

“爹!”长至欢欢喜喜地蹦了进来。

赵广渊往他小脸上打量了一眼,“在林家很开心?”

长至连连点着小脑袋,“开心!”

外祖家人人疼他,他和哥哥姐姐妹妹们也玩得开心。在海市他连雪都没看到,可回了外祖家,到处都是雪,白皑皑一片,走到雪深处,都能埋掉他半个身子。

他每天把自己栽到厚厚的雪里,乐此不彼。这几日他和哥哥妹妹以及村里的小伙伴们天天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乐不思蜀。外祖母每天都要站在家门口吼上一嗓子,他才肯回来。

赵广渊看他不过几天,小脸蛋上都被风吹皱了些,两边脸颊红通通的,伸手往他小脸两边摸了摸,又摸了摸他的小手。

“爹,孩儿不冷!”往身上拍了拍,他穿得厚实着呢,里面也贴了暖宝宝,一点都不冷,到了屋里,都要冒汗了。

“你娘不是给你带了擦脸的?没用?”这两边脸颊像是红屁股。

“外祖母也给擦了的。”长至头低了低。就是他回来太开心了,在外头玩的时间长了些。

赵广渊如何不知他回来天天贪玩,盯着他的小脑袋,想喝斥他两句,又想着今年课业上对他管得严了些,整日也没个闲的时候,连双休日都不得闲,回来几天,有些放飞自我,不免就玩得疯了些。

也不忍心责备。

“莫贪玩,冻坏了你娘要心疼。”

长至暗自松了口气,笑着仰起小脸,“爹放心,孩儿有分寸的。穿的多,不会冻坏的。”

赵广渊又吩咐了他几句,想着华国那边练武场地限制太多,便带着他到行宫的一块宽阔地,带着他练了一会武功。一个时辰后才歇了。

长至兴奋得小脸通红,半点不见疲累,蹦哒着跟在赵广渊身后,“爹,还是这边的场地练武痛快。”小区里爹租的那个场地,是练舞蹈的地方,他和爹都要小心翼翼的,施展不开。

而且那边也不能跑马。“爹,你带孩儿跑马吧,孩儿想骑马!”

赵广渊挑了挑眉,方才在冰天雪地里,这孩子没叫苦没叫累,他也多用了一些时间,整整练了一个时辰,他以为这孩子已达极限,没想到竟还有精力想骑马。

心里欣慰。

长至当然想骑马,以前没认娘之前,在外祖家,只要陵园这边来了贵人,他和哥哥妹妹就会跑到外头瞧热闹,看见贵人骑在高头大马神气十足的样子总是羡慕,现在他有娘有爹了,爹还是个王爷,王爷肯定有好马啊。

“爹,你有良马的吧?”

赵广渊低头去弹他脑壳,“爹就算再落魄,良马还是有的。”

长至伸手按着被爹弹的地方,嘴角咧了起来,又很快压了下去,“爹,你想回京城吗?”在这里爹好像很落魄,跟他在京城那些兄弟们比,就是一个弃子。

爹是想回京城的吧,爹在京城还有一座王府呢,爹的爹赐下的。

王府呢,长至还没见过呢。在没认爹之前,他连行宫都只能远远瞧着,这些地方是贵人的地方,他们是不能靠近的。也不知王府跟行宫比起来怎么样。

赵广渊摸了摸长至的小脑袋,“会回去的。总有一天,爹会带着你一起回去。”

长至眼睛一亮,“娘也一起吗?”

赵广渊顿了顿,语气坚定,“是,你娘也一起,我们一家人一起。”

转眼几天过去,长至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外祖一家,回到林照夏身边。

心中虽不舍,但长至看到娘还是很高兴的,叽里呱啦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跟娘说了一遍,还把拍到的相片和视频给娘看。

林照夏看着视频里的林家人,看他们从面对镜头的不自然,到面对镜头泰然自若,还能对着镜头跟她叨叨两句家常,不由地对自己不能过去看她们,心里很是遗憾。

“娘你看,这个雪人是我堆的,这个是爹,小点的是娘,中间的是长至!”

林照夏微笑地看着,“你在外头用手机,没被人看到吧?”

“娘放心,只有我和家里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拍,有外人在我不掏手机。”长至被赵广渊三番四次叮嘱,这孩子也渐渐变得谨慎,行为处事也更有章法。

让林照夏很是欣慰。

长至回来休息了两天,林照夏和赵广渊便带他出门去诸县。原本就答应了等他放假就带他坐火车,坐飞机,到外头见见世面的,如若不然,长至在林家玩得还不想回来。

而赵广渊也想去那边看看珍珠的养殖情况。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珍珠也是可以养的。

子俩开心又期待地跟着林照夏去了火车站。

父子俩都没坐过火车,进了偌大的火车站,见到密密麻麻的人流不免就有些吓到。

父子俩何曾见过这么多人齐聚在一个地方,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饶是赵广渊心态稳定,面上也是有些破功。哪怕见过京城中秋、元宵灯节的人潮,跟这一比也是小巫见大巫,这偌大的候车大厅,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连下脚的地方都难寻。

“也是大学生们放假了,又临近岁末,农民工也要回家,这人才多了些。等临近过年那几天,回家高峰期,不止这里,外头都挤满了人。”

过段时间的人比这还要多?父子俩听完有些被吓到。

长至自进了车站,小嘴就没合上来过。他何曾见过这么多人?

在陵村不曾见过,来了海市更不曾见过。电视上虽见过,但也不及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长至惊叹着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要出远门,而赵广渊感慨的是这里这么多人,却井然有序,连磨擦都没有,可见治安之好,社会之稳定。

若是在大齐,城门口只要聚上这里人口的百之一,守城门官兵就要紧闭城门,持刀枪剑戟相对了,就怕生乱。对这里的井然有序,心中颇有些感慨。

等父子俩看够了汹涌的人潮,林照夏才带他们排队进站。

没有买更好的票,而是特地买的二等座,就是让父子二人感受一下民风民情。

车厢里形形色色的旅人果然吸引了父子俩的目光,等火车一开动,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又让他们的目光紧锁,父子二人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都不舍得从外头移回来。

出了海市的范围,一马平川的田野风光就展示在父子俩的面前,二人看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要问一问,地里的白色的大棚,田野上的的村庄,房子顶上为什么铁杆要串圆珠子……都要问一遍。

“那些都是庄户人家的房子?”

赵广渊目光惊叹,庄户人家两层三四层独幢小楼房耸立在旷野里,目光所及,肉眼可见的富裕。

“对,江南这边的农村比别的地方要富裕一些。”

何止是富裕一些。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农户了。赵广渊目光盯着窗外,一边惊叹一边若有所思,千年后的世界,已发达至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不是亲身经历一番,都不敢信。

而长至小手扒着窗户,半边身子斜着,就没转回来过。

“一会身子要难受了。”林照夏叫回扒窗的儿子。

长至身子坐了回来,眼睛还往外撇着,“娘,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呢!”说完猛地一激灵,急忙从兜里掏手机,“我要把这些拍下来,给外祖父外祖母他们看!”

拿着手机对着车窗哐哐一顿猛拍,这孩子看到什么新奇的,好玩的好吃的没见过的就要拍下来,说是要给外祖父母他们看,乐此不彼。

林照夏看他小脸认真,也不管他了,孩子出来走走,长长见识,于他也有好处。

高铁开了一个半小时不到,就到诸县。长至觉得还没看够,屁股还没坐热就到地方了,下车时还有些意犹未尽,下了台阶通道,还频频回头。

“下回娘再带你去别的地方,坐的时间更久一些的,让你看个够。”

长至连连点头,他喜欢飞机的速度,但更喜欢坐火车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娘,什么时候去?”迫不及待地问林照夏。

果然爹说的是对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路上的风景可太好了。怪不得爹说文人们都要游学,就是要四处走走,才能开阔眼界,长见识。

长至喜欢到处走走。

林照夏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这才到地方,就想去另一个地方了。“有时间了就去。”

长至刚想开口说长至放假了,有时间了,扭头接触到爹凝视的目光,就闭上了嘴。娘说有时间就去,就一定会带长至去的,长至相信娘,不急。

三人出了火车站,先去了预定的酒店,放下行李,略歇了歇,才出来逛。

父子俩都很有兴致,看什么都新奇,没见过的东西都要上前去观一观。林照夏也陪着他们去,一路给他们讲解。

诸县是全国最大的淡水珍珠养殖基地,随处可见的卖珍珠的店铺,价格从几十块钱一斤的,到上万一颗,上十万一颗不等,琳琅满目,闪瞎人眼。

赵广渊一个倒爷,这几个月利用买卖珍珠也狠赚了一笔,来诸县的目的,一是想学习些养珠知识,二是想买些珍珠回去,自然不能放过这机会。

林照夏陪着他一个店一个店的逛,以为长至会觉得无聊,没想到这孩子挑货挑得比他爹还认真。

“我要给外祖母舅娘们挑年礼!”

行吧,孩子知恩,孝顺,林照夏也深感欣慰,陪着他挑了好些。“用长至的钱,长至有钱!”

这孩子攒的钱没地方花,之前投金子到他爹那里得的利钱也帮他存在他自己的账户上,他爹也按着大齐的规矩,给他每月发月钱,他一月也有三百块的零花钱,都存在手机钱包里,这会得了机会,买买买,比林照夏还爽快。

林照夏看着这俩父子,一副不拿钱当钱的样子,啧啧几声,也

就随他们去了。

在市里逛了一天,吃了当地的美食,三人都很是满足。隔天又出发去隔壁小镇的珍珠养殖基地参观,那里出产全国近七成的淡水珠,吸引着国内外的客商。

此时已是冬季,这会的珍珠质分泌减少,但也是珍珠色泽最好的时候,小镇上往来客商很多,热闹得很。

三人到了地方,见到开阔水面上的珍珠田,错落有致,冬日凛冽的风吹皱了水面,犯起层层涟漪,只觉好壮观。

到处都有卖蚌开蚌的,现场开蚌,五块钱一个,大小都有,大的有成人两个巴掌大,放一堆任选,有没有珍珠全凭运气。

有点像赌石,但比赌石好,价钱便宜,且出珠概率高。

父子二人都是头一次买蚌,很是兴致勃勃挑了好些。挑好,让人现场开出来,父子二人目光紧张,死死盯着对方的手,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蚌壳养得好,个个都出珠。

大小不一,有圆有近圆有泪滴状的有异形珠还有很小的小米珠。

长至最高兴,每开一个,见厚厚的蚌肉下,珍珠壁里捏出珍珠,就兴奋地哇哇叫唤,赵广渊平时不形于色,但开出珍珠,脸上也露了淡淡的微笑。

父子俩挑了一盆蚌壳,开出来的珍子装满了巴掌大的小盒子。其中还有几颗是6-8MM之间的大珠,颜色还是神秘而高贵的紫色。

林照夏觉得是珍珠场挑漏了才让它们流出市场,让他们捡了大漏。卖蚌的老板见紫珠品质好,要花二百块一颗回收,父子俩谁都没答应。老板加了价也没答应。

“留给娘做首饰。”

把林照夏感动得不行。

三人在小镇上的养殖基地转了一天,隔天又去了华东国际珠宝城。这珠宝城比海市的珍珠批发市场大多了,价钱也更优惠。三人又在里面挑了好多,挑珠子也挑各种珍珠首饰。

父子二人买买买得欢,要不是林照夏拦着,他二人差点花暴账户。

在诸县呆了三天,三人才带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回了海市。

回了海市,赵广渊就带着诸多货物回了行宫。也是他回得及时,从宫里出发的人,已到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