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楼在京城各家酒楼中是排名第一的存在,以背景雄厚,装修豪奢,又以厨师水平高,菜品最好价格最贵,酒水品类最多,稳坐榜首位置。

岂料却被后起之秀会仙楼打败,如何肯甘心。

就是后厨那些眼高于顶曾经的御厨们,见食客来了点的都是会仙楼的菜式,那叫一个怄。

他们的拿手菜富贵花开、金玉满堂、福?寿喜这等名菜,被什么豉油鸡麻油鸡这些一听就知道是什么菜连制作都能窥见一二的菜式打败,心里那个气,那个不甘,可想而知。

这是京城,不是外省不知名的小地方。

什么时候京城贵人不讲风雅,不讲排场,讲味道了?

真真是奇了。

楚王连连出招,均一一被化解,越发激起斗志。

于是蒋离大掌柜又发现会仙楼出现危机了。

原先进楼的食客太多,见每天楼外都排起长龙,便专僻了一个窗口,专门登记预定客人。结果,次日到点一看,雅间都是空置的。

预定的客人不来了!

林照夏听到消息也有些懵。这个时代客人没有手机,不能致电问询或更改时间,也没有预付定金可以扣下做为赔偿,都是京城贵人,问责就要得罪人。

那么转售转让呢?

转售也不行。自从会仙楼接受预定了之后,雅间的客人大多依约而来,转售给门口零星排队的客人,也填不满几层楼的雅间。

这是又掉坑里了。

夏平章带父兄在京城逛了两天,便准备送他们回乡了。

逛到新晋崛起的会仙楼附近,颇为自豪地向父兄介绍:“这会仙楼就是我们京城现在最红火的酒楼,里面菜单的小画好些还是儿子画的。咱家的大鹅就是卖到这里面的,一盘要卖二两银子呢!”

听说儿子画的画卖出价了,还是卖到这么高档豪华的酒楼,夏父夏兄都很是自豪。

又听说那里的烧鹅一盘要卖二两银子,直咋舌。

乖乖,二两银子能买好几只带毛鹅了。

不过也并不妒忌,带毛鹅人家买回去还要处理,要烹饪要制作花了好些工序才能上桌,就自家过年吃的白煮鹅卖不上二两银子的高价。

这样的酒楼夏氏父子三人吃不起,但不妨碍他们走到近前去瞻仰一番。

结果走到近前,夏父往里一探头,有些疑惑,“儿啊,这,这也没多少人啊。”不是说排队的人每天挤破头?

儿子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夏父摇摇头,可,这酒楼也不是自家的啊,犯不着为它说好话啊。

夏平章也有些疑惑,才跟陆兄等人连夜熬灯点蜡画菜单,手差点画断。要是没生意,能天天翻新菜单?光这两天他就赚了一两多银子。

可现在会仙楼的生意似乎,一般?人不是很多的样子。

走近听得人议论,才知原是很多预定的客人,忽然因故不能来了。

预定的客人不来了?一家这样,这么多人都这样?夏平章愣住了,到底是谁在搞越王?

越王这么好的人,好不容易回京搞个产业,怎能这么对他。

夏平章很是气愤,脑子一热,“爹,哥,走,咱们今天也去里面好好吃上一顿。”给越王供献些流水。

夏父一听脚直打哆嗦。

里面贵人来来往往,一楼那高台还有歌女舞女在表演,哪是他这种庄稼人能进去的,拼命拉着夏平章往外拖。

夏兄也畏缩着不敢往里进,在一旁帮着劝:“弟啊,这种地方咱们吃不起。”一盘菜就要二两,哪里吃得起。

全家一年都吃不上二两。

楼里的伙计见今天很多预定的客人没来,已经拿着菜单出来揽客了,见这父子三人在门口争执,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客人是来吃饭的吗,看看咱家的菜单吧,咱家菜式品种多,味道好,保管你们吃了不后悔。丰俭由人,大叔大哥量力而行,不必拘束。”

夏平章在京城呆的时日并不短,也算和贵人打过交道,立刻挺直了腰板,接过伙计手中的菜单翻看了起来。

夏父夏兄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让儿子难堪,手上动作也停了。又见伙计并没有看不起他们,也略略镇定,目光也往菜单上看去……

二人不认识字,只是看着那菜单眼睛亮了亮。

字不认识,但上面的画他们认识啊,而且小画旁边的数字他们也认识,这样浅浅易懂的数字,听说是从京城传出来的,好学着呢,乡里的老少都认识,这是菜价?

夏平章翻了翻,心里也有数了。

菜价总体不便宜,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舍得吃的,但也不是贵得离谱。

想着昨晚拿到的画作报酬,心里定了宝,“爹,昨日我画菜单得了些钱,尽够咱们吃了。难得来一回,且进去尝一尝,一二道菜还是吃得起的。”

夏氏父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伙计一听越发热情,“这位兄弟是观澜藏书馆那边的学子?哎哟,这便是一家人了,快快里面请!”

拉着父子三人就往里面进。

瞅准一楼一个卡座就把人带了过去,“这是四人座的,你们一家坐着刚好。这是菜单,你们先看着点菜,小的去给你们倒些茶水

来。”

“不用不用,我们不渴!”夏父吓得就要拉住伙计。

“大叔放心,茶水是免费的。”伙计笑着转身走了。

茶水是免费的?那可好,免费的好啊。正好逛了一上午,正正渴了。不知喝饱了水,跑路,店里会不会把他们抓回来?

这样豪奢的酒楼,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

夏父正想着,夏兄那边眼睛已经粘在演艺台上。乐曲好听,舞蹈好看,他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过。那舞女浅浅地笑着,一双含水的眼睛似乎正往他看来,羞红了夏兄的脸。

父子二人坐立不安,屁股上似乎有钉子在扎。

翻菜牌点菜的夏平章已经镇定了下来,已经看准了要点的菜,都是挑的实惠的点,三个菜一汤,加起来也才半两银子,还付得起。

松了一口气。

而且昨天藏书馆的管事来找他,说馆里聘了他和其余四位寒门学子当书办,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夏平章高兴不已,心里越发记着越王的好。

恨不得现在到大街上拉些客人进来才好。

要不再点一两个菜?而且父兄难得来一回,且这样的酒楼下回也不一定再来了。

正犹豫着,大掌柜蒋离走了过来,“我是楼里的大掌柜蒋离,听说这位兄弟是给咱们楼里画菜牌的?”

夏平章起身,朝蒋离拱了拱手,“正是,多亏王爷照顾,某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才能一边做学问一边不至于风餐露宿。

对于自己画的画,蒋离自然记得,刚好手上这本菜单里有他画的几幅小画,便指给蒋离看。

蒋离很是高兴,又听说了原委,对战战兢兢的夏父说道:“大爷,您儿子孝顺,难得来一趟,今日便好好享儿子的福,安心吃,咱楼里的菜味道好着呢。”

“哎哎。”夏父见着贵人,笨嘴拙舌的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不打扰你们用餐,有需要就让伙计去找我。”蒋离看出他们不自在,转身走了。

夏父夏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京里的贵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呢,没想到这个掌柜这么和气。”

“是呢。”夏平章点头表示赞同,不愧是越王的人。越王人好,不想底下做事的人待人侍物也这么宽和,越发庆幸能在越王的藏书馆里谋得一份事做。

很快免费的茶水就端了上来,不是白水,是好喝的饮子,甜滋滋的,在外头卖也要好几文钱一杯呢!还能续杯。

父子三人连喝了好几杯,直灌了个肚饱。

很快菜也上来了,三菜一汤,瞧着就让人有食欲。夏父夏兄忍不住尝了一口,差点把舌头也吞了,“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怪道人家的菜卖得贵。”那都是有道理的。

“怪不得旁边那张会动的桌子坐满了人,这菜味道要是不好,谁在外头排队啊。”夏父夏兄眼睛差点粘在那在桌子上。

会自己动的桌子,听都没听过。

夏平章把目光从回形桌上收回,“等下回爹和哥再来,我再带你们去那张会动的桌上吃饭。”

夏父直摆手,“不来了不来了,这样的地方能来一次,回乡都够我们说嘴的了。”

哪敢再来。这几个菜,就吃去半两银子,他们卖二十几只鹅赚的钱全搭进去了。

夏父忍不住一阵心疼。

父子三人津津有味地吃着,伙计又端来一只烧鸡。“我们没点这个!”三人吓得直摆手。

“是我们掌柜送的,说你画的菜画很好看,让客人看着很有食欲,是掌柜的一点心意。”

“这……”

伙计放下菜就走了,父子三人盯着桌上的烧鸡,油汪汪红通通的,也不知怎么做的,那颜色真好看,那香味还直往鼻子里钻。

“这真是送我们的?免费的?”

“是啊,爹,哥,放心吃吧。这是越王的酒楼,越王是好人。”

父子二人这才动起手来,咬一口,好吃得差点原地升仙,这也太好吃了!梦里都没吃过这样好的味道。

夏平章带父兄在会仙楼好吃了一顿,想着今日会仙楼客人稀少,差点到街上帮忙揽起客来。会仙楼的伙计也是如此。

只是没等他们动作,林照夏已经有了对策,取消了预定这项服务。

京城贵人多,没法说清谁是恶意预约占座,还是真的因故不能来。满京城都是贵人,得罪不起。贵人们都有下人,爱排队便排队吧。

不预约了,改为叫号,里头位置空了就叫号,人不在就叫下一个号,过时不候。

排队的人多?没事,在门口再多添几张长条凳,除了供应免费的茶水,免费的小食也供应,什么甜暴米花,咸暴米花,锅巴,炒米花,炒瓜子,还种各种小食免费供应,让你排队不再抱怨。

这些小食好吃还不贵。会仙楼供得起。

想混进来吃免费小食的?对不起,排号的时候,报上名号来,且门口的伙计也不是当摆设的,骗了一回还能骗第二回?

恶意预定的人没有了。取消预定改叫号后,客人又回来了,又满满当当都是人。门口排长龙后,越发多的人想挤进楼里吃饭。

人都是从众的,明明门口没人的酒楼饭馆,伙计招揽客人都喊哑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