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儿子受伤,在城内正在找铺子的林照夏吓得脚软站不住,匆匆回了府。

长至的院子门口,站了重重侍卫。见到她齐齐行礼,“王妃。”

林照夏只抬了抬手,没甚心情,大步往院里进。

听到动静,林敬宁跑了出来,“你别急,未伤到要害,已经止了血。”

林照夏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朝床边走近。“娘。”见她回来,长至红了眼眶,支着上半身,伸手朝他娘去够。

马氏忙让开位置,让林照夏在床沿坐了下来。

林照夏捉着儿子的手,见他情况尚好,一颗惶惶不安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没事吧,疼不疼?”

摸了摸他缠着崩带的手臂,再打量他身上,身上许是穿了防刺衣,未有损伤,只有左边一条腿被往上卷了裤管,大腿膝盖往上缠着绷带。

“疼。”

听儿子叫疼,委屈地向她撒娇,林照夏一阵心疼,眼眶都红了。

长至见了,又安慰起她,“刚开始疼,现在不怎么疼了。儿子还斩杀了一名死士呢!”一副骄傲的样子。

林照夏有些惊讶,儿子虽不是生在太平年景的现代,但在长陵村被外祖父母和舅舅们护得好,又被她接到现代那边生活了好多年,别说杀人了,连血都不怎么见过。

现在不仅勇于跟坏人抵抗受了伤,还杀了害自己的人?

“我儿真棒!对待敌人就要这样,快准狠,给他喘息机会,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嗯!”长至重重点头,拉着娘的手不放,娘在他就安心多了。那会受伤,你好害怕,好怕见不到爹娘了。

安抚了他一番,林照夏才问起情况……

长至便说是跟着姬先生从互市那边回来,在靠近函谷城的时候被黑衣人追杀的。

黑衣人来的多,保护他们的侍卫死了四个,暗卫也损了一个,余下三个暗卫皆受重伤,其中两个还伤势严重。

“但好在黑衣人都死了,儿子只是手臂和大腿上受了伤,当时虽流了好多血,但未刺中要害。”

林照夏听着,那心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好在儿子好好地还在眼前,不然她岂不要哭死。

“一路就这样淌着血回来了?没做救治?”

“有包扎。进了城,受伤的侍卫和暗卫就被抬到城内医馆了,但姬先生坚持要送儿子回府。”

林照夏点头,姬先生可能是怕长至在外头受到二次伤害。身边的暗卫和侍卫都受了伤,在外头到底不如王府安全。再者府内也有府医,她带来的药止血消炎效果更好。

“姬先生怎样了?”

“先生没大碍,对方的目标不是他,只是被人推倒,擦破了皮,舅舅已让人送他回院子休息了。”

林照夏看向林敬宁和马氏,朝他们点了点头。

吩咐道:“林大人一会亲自去一趟医馆,帮着看看受伤的侍卫,若能移动,就接回王府休养。今天陪世子出门的侍从马夫,都给他们厚赏。另外,马夫人带着锦绣替我去看看姬先生,给他送些好药过去。”

夫妻二人连连点头,“王妃放心吧,我们这就去。”

夫妻二人便出了门,叮嘱三个儿女让他们留下来陪长至说话解闷。

林照夏便与和乐、冬雪、小宝陪长至说起话来。见长至和三个表兄弟姐妹聊得开心,确实没大碍,林照夏这才放了心。

而在函谷关大营正骑在马上看士兵训练的赵广渊,听到儿子遇刺,差点从马上跌了下来。立刻扭转马头,朝城里飞奔。

这一招狠啊,朝他儿子动手!

现在都知道他有儿子了,还仅有这一个儿子,就敢朝他儿子下手!这是想彻底断了他的指望!

他决不允许!

等急急进到儿子的院子,老远听到儿子的声音,一颗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手搭在门框上缓了缓神。

门口的侍卫忙过来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两名暗卫伤得重,无法挪动还在医馆,咱们军医也去了,用了缝合术,缝合了伤口,王妃也让人送了药,命是保住了。”

赵广渊面色沉重地点头,暗卫培养极其不易,此番损了一员,还重伤两员。随长至出行的明里有六名侍卫,包括马夫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数一数二的高手,等闲人近不了他们的身,但却一下子却死了五人。

可知对方是做足了准备。

“好好安葬,厚恤家属。受伤者给假半月,厚赏一年俸?。让管事的去看看他们缺什么需要什么,派人好生侍候。另外,让路夜来见我。”

“是。”

这才朝长至的屋子走近。

长至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了,这会正倚在床架上,看向门口。见他出现,目光孺慕地看向他,“爹。”

赵广渊走过去,见妻子给他挪了地方,便顺势挨着她坐到了床沿。

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看了看他露在外头绑着白布的伤口,仔细地看了看,这才夸了句:“我儿做得很好。听说还杀了一名暗卫?”

面对娘时,长至很骄傲,想得到娘的夸耀,可在爹面前,却不敢夸口,“是被咱们的暗卫先伤了,才让儿子捡了漏。”

赵广渊很欣慰,儿子的身手大有长进,但没有实战经验,与身经百战,爱取人性命的暗卫对战,没有一点胜算。儿子认清自己的实力,不居功,让他感到欣慰。

“我儿今天不怯战不畏战,做得好。为父很高兴。”

长至这才露了大大的笑脸。还看了他娘一眼,一脸等娘夸赞的表情。

林照夏忍不住笑。这些天看着儿子变得像个小大人了,结果内里还是一副要父母认可的孩子样。

见屋内有林敬宁的三个孩子陪着他,赵广渊朝几个孩子点了点头,对和乐说道:“戏社那边来了几个孩子,你去找他们来给你表弟表演节目看,免得他躺着闷了。”

和乐还是很怵他的,但又很崇拜他,正要答应,一旁的小宝就跳了起来,“我知道小锅子小豆子他们住在哪里,我去叫!”

撒腿就跑了。和乐忙朝赵广渊打了声招呼,也跟着一起去了。

“小豆子的姐姐不是嫁给和顺哥哥了吗,娘,我们该叫小豆子什么?”

长至一句话把林照夏问愣了。

和雪在一旁捂嘴笑,“将来等和顺哥哥的孩子出生,我们可以跟侄儿叫他小舅子。但现在可以依着嫂子的辈分叫。他比我们小,我们就叫弟弟。但他比小宝大,小宝该叫他哥哥,但小宝不愿意。”

赵广渊听了愣了愣,这才想起了小豆子和林家还有这一番渊源,“以后戏社那边几个孩子,派人多照顾一些。”

林照夏点头。这些天一直忙,戏社那边到了函谷城,她只见了班头和管事一面,还未来得及安排他们。

赵广渊与儿子说了几句,见他安好,便起身,“爹去与人议事,我儿好生养伤。晚饭时,爹再回来。”

长至点头,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爹走了。

长至的院子外,路夜已等在那里。“回王爷,已经查出来了,是皇家暗卫。”

赵广渊恨恨地眯了眯眼睛,皇家暗卫!总不能是皇上派人来杀他儿子的吧。要杀也是杀他。行这等龌蹉手段,专朝妇孺弱势之人动手,非虚伪的太子不做他人。

目前皇家暗卫,也只有皇上和太子手里有。皇后都指挥不动。

“来的人只有这些了?”

“目前还在调查。属下派人在城里搜查了一番,寻到几处暗桩,正派人监控中。”

“函谷城现在是我们的大本营,务必保证它的安全。再着人细细查看,挖出所有暗桩。函谷关大营那边也要细细查看,本王不希望有人渗透到军中。另外,加派人手至函谷城各城门,严格查验出入人员。”

“是,属下明白。”

议事厅内,众将与一众心腹坐了个满堂。

对于世子受伤,又听闻是东宫所为,众人皆气愤不已。

“怎能对一个孩子下手!有种面对面来战啊,行这等下作手段!”孟彦很是看不上朝妇孺老幼下手的行径。

之前听说太子还让人去追杀蒋家家眷,破坏蒋大人的灵车,更是让人不耻。

这样的太子若是将来由他继任皇位,他孟彦就辞官回乡种地去!

展骞等从京城来的京中武将,自诩对太子很了解,结果观太子这段时间的行事,让他们跌破眼珠子。

“王爷,咱们做了这么多,皇上虽忌惮,却并无责罚太子之心,看来太子地位稳固。但太子与我等已不能共容于天下。”

最后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落入下风,想不被太子清算,只能更强于太子,逼得皇上不得不做出选择。

方胜继续说道:“咱们虽然已有百万兵力,但比起朝廷来说,还不足以抗衡,末将觉得王爷在各城设卫营,派驻军与当地县衙同管地方政务,实为明智之举。仍需向南方诸城推行此策。”

众将听完有附和的,有沉思的,有不同意的。

“咱们于当地设卫营,征募兵力,虽对外说是保护当地产业,但朝廷不会继续这么放任。属下担心若朝廷集力攻打,咱们顾此失彼,反而不好收场。”

“属下亦有此虑,且摊子布置得太大,花销颇巨,只怕军费难以支应。”

众将纷纷点头。

现在他们名下有百万大军,每月的军费就不少银子,各地再征募兵力,又许不低的晌银,光晌银一月就数千两银子,这些现在还不能要求从各地县衙税赋中拨款。

若真让当地县衙出钱,只怕当地县衙要联合朝廷反抗。到时真正把王爷当反兵了。

听说王爷在京城就一个戏社和会仙楼是赚钱的,先前赚得再多,也不够支应越来越庞大的军费。

赵广渊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分析,没有说话。

就算核心心腹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少银子。他和林照夏私下里算过他们各产业每年赚的银子,以及现在的存银,好在越州那边发现了银矿,数量庞大,目前花销尚能支应。

不然也得和《吕家天下》中的吕长煜一般,去挖皇陵盗宝支应了。

“不必忧心,目前尚能支应。”

众人一听,无不心惊。越王这么富有的吗?百万大军靠他一个人养着,还说能支应?越王究竟暗地里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产业?

听到越王笃定的语气,众人便放心

了。接下来便讨论在哪座城池募兵。

“只是,咱们若持续募兵,只怕朝廷不会干看着,太子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做为储君,怎能眼睁睁看着越王做大。都派人暗杀世子了。

“无妨,马上太子就顾不上咱们了。”

如赵广渊所料,很快太子就顾不上西北了。因为他的封地昌州被越王的人接管了。

大齐所有的皇子,成年后有了封号之后,都会赐食邑。而只有储君赐的是封地。

食邑只享食禄,但封地却是对这个地区有实际的管控权。封地上的人口和土地都归封主,封地上官员的任免,征兵等一切政务都由封主说了算,而封主只需每年向朝廷缴贡即可。

太子的封地在昌州,地大物博,真正的鱼米之乡。太子凭此封地,在诸多兄弟中也有了更大的底气。

但没想到,千防万防,越王派兵偷了家。

太子暴跳如雷,“五万兵马靠近,就一点没有察觉?附近各城也都没有示警?就由着他们大摇大摆地穿城跃巷,把昌州拿下了?”

一众慕僚齐齐低头,不敢看太子青筋暴露的狰狞之色。

对越王此番动作也是震惊不已。

他们设在函谷城的暗桩被越王一一拨除,他们退出了函谷城,但在附近州县布置了更多耳目,可谓是全方位盯着越王的动向,却不妨越王却声东击西,把太子的封地剿了。

五万兵马?并不见越王有派兵出动的迹象,这些兵马从何而来?

越王在别的地方还囤有兵力?个个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惶恐。越王背后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