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

    九月十三,已是深秋时节。

    长安城曲江池畔,湖岸边栽种的梧桐树树叶已经泛黄,一捧捧、一簇簇,汇聚在一起如同金色的波浪。

    秋意渐浓,前来曲江池踏秋的游人如织,争相要抓住秋日的尾巴。

    而今日,曲江池畔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因为一年一度的曲江诗会恰在今日举办。

    长安城有头有脸的文人墨客皆云集曲江,誓要比个高下出来。

    至于那些富贵家的千金,则在曲江池畔的别院小楼上远眺,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寻觅到佳人。

    赵洵是在贾兴文和旺财的陪伴下来到曲江的。

    只是他没想到场面会如此浩大,可谓蔚为壮观。

    前几日他所作传奇小说《聂小倩》爆火长安城,连忙趁着热度又写了几篇姊妹篇。

    文科生的经验告诉赵洵,一定要趁着自己人气火爆的时候多写文章多赚钱。

    过气的作者不如狗,扑街作者无人权。

    赵洵现在爆红长安大街小巷,自然要抓住机会多多吸金。

    凭本事赚钱,不丢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蒲松龄老爷子求放过。

    当然,除了赶稿写小说,赵洵剩余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准备曲江诗会了。

    虽说山长他老人家已经通过托梦疯狂暗示赵洵了,但赵洵还是觉得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事情都是不稳的。

    求人不如求己,要想真的拜入山长门下,他一定要在这次曲江诗会上大出风头,表现出文曲星下凡的实力来。

    在这个拼实力不如拼爹的时代,谁的干爹多谁就能够走的更远。

    赵洵已经认了袁天罡做义父,又有吴全义这个师父,若是能够再拜入山长门下,那以后不说在长安城可以横着走,至少不会被人欺负算计。

    “明允兄,别来无恙啊。”

    赵洵顺着声音望去,见是长安城有名的纨绔头子,平南侯世子罗绍元,心中暗叫晦气。

    这个罗绍元在长安城可谓是臭名昭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

    等等,赵洵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

    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灵魂夺舍,自此人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或许罗绍元也是想要做出改变?

    浪子回头金不换,赵洵也应该给到罗绍元机会。

    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二人之前本就有交情,没必要搞得那么僵。

    “啊,原来是绍元贤弟啊。一月不见,绍元贤弟愈发俊秀了。”

    不得不说这个罗绍元生了一副好皮囊,赵洵这番夸赞也算是有感而发。

    当然了,跟赵洵比起来,罗绍元还是差了不少的。

    赵洵与罗绍元一前一后朝曲江池码头走去,贾兴文和旺财则跟在后面。

    “绍元贤弟怎么想着来这曲江池了?”

    赵洵随口问道。

    “怎么,只许你赵明允来,我罗绍元就来不得了?”

    赵洵闻言面不改色,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罗绍元打了个哈哈道:“明允兄,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实不相瞒,是家里老头子让我来的,说是要让我跟你多学着点。你来评评理明允兄,前些年我不是一直跟你混的吗?那时候咱俩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啊。那个时候老头子不多说什么,怎么,现在你出人头地了,他就开始教训我了,这算什么事啊。”

    听到这里赵洵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罗绍元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膏粱子弟。

    不多时的工夫一行人便来到码头边一艘画舫处。

    与赵洵上次曲江游湖登上的那艘画舫相比,今日的这艘显然要更大一些。

    世人皆知这次曲江诗会的举办者背后是浩然书院,排场方面书院自然不能落于人下,叫人看轻了。

    此时,早有人在画舫前等候,见赵洵一行人来了,恭敬而不失礼数的微微拱手道:“几位,还请出示请柬。”

    虽说曲江诗会是文人斗法的场合,但还是邀请了长安城中的一些权贵的。

    没办法,这些人是赞助商,是金主爸爸。

    此次诗会所有花费都由他们承担,让金主爸爸蹭一蹭热度,也在情理之中。

    毫无疑问,罗家就是金主之一。

    罗绍元和赵洵一一拿出请柬,潇洒登船。

    旺财和贾兴文就有些尴尬了。

    上船之后,赵洵扭身冲贾兴文和旺财道:“贾大哥,旺财,你们先沿湖走一走。等诗会结束,我便来找你们。”

    ...

    ...

    进入船舱之后,赵洵不由得感慨古人真会玩。

    宽阔的船舱之中,贯穿了一条人工水渠。

    水渠用木板在两侧架挡好,保持了一个微微倾斜的角度,水渠的一侧是一个微缩版的水车,水源就是从这里灌入,流入水渠的。

    水渠的另一侧是一方人造泄湖。

    赵洵不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用的,又怕露怯,便压低声音冲身旁的罗绍元问道:“绍元贤弟,他们为何要在画舫里构建一条人造水渠?”

    罗绍元面露得意之色,心道还有你赵明允不知道的东西。

    “明允兄,这是我新造出来的物件,冬日严寒,不适合在室外曲水流觞,便可以用这个物件代替。”

    赵洵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曲水流觞摆件啊。

    有钱人真会玩。

    等等,他不也是有钱人吗,为啥过的如此寒酸?

    要改,这个一定得改。

    生活还是得有仪式感啊。

    “明允兄,虽然人还没到齐,但是枯坐在这里也是无趣的很,不如你便赋诗一首,以助雅兴。如何?”

    赵洵刚想夸罗绍元两句,这猪队友就来这一出,赵洵心中直呼带不动,带不动。

    但他又不能拂了罗绍元面子,只能微微颔首,硬着头皮踱步吟道:

    “长安千万人,出门各有营。唯我与山长,信马悠悠行。

    行到曲江头,反照草树明。南山好颜色,病客有心情。

    水禽翻白羽,风荷袅翠茎。何必沧浪去,即此可濯缨。

    时景不重来,赏心难再并。坐愁红尘里,夕鼓咚咚声。

    归来经一宿,世虑稍复生。赖闻瑶华唱,再得尘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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