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这是何意?”

    秦冲看着眼前的四枚虎符,尽管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抬起头,不敢相信看着萧恒。

    萧恒点点头,沉声说道:“这四枚虎符你保管好,在我不在京城期间,洛阳城内外的军队都由你掌管。”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当此话真正从萧恒口中说出,秦冲一时之间还是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

    虽然最近因为萧恒即将离京出征,不少人都在暗自揣测大将军在临行前会将兵权交到谁手中。

    秦冲却没有参与其中,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怎么样都落不到他身上,毕竟严格来说他连大将军的党羽都不是,只是萧恪的人罢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萧恒今日叫他前来,竟然是为了将“洛阳四卫”的虎符交给他,也意味着将整个京城的军队托付给他,他如何能不震惊。

    不知过了多久,秦冲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大将军,属下资历不足,恐怕难以担此重任,如此军国大事,大将军还是托付给其他信得过的人吧。”

    见到秦冲拒绝,萧恒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看着秦冲,淡淡反问道:“那依你之见,这四枚虎符我应当托付给谁?”

    秦冲一时有些哑口无言,毕竟以他的身份,似乎推荐谁都不太合适。

    无奈之下,他只能躬身拱手再度向萧恒施了一礼,主动请罪道:“末将只是一介武夫,不敢妄言军国大事。”

    萧恒淡淡一笑,伸手将匣子合上,推到秦冲面前,沉声说道:“我既然将虎符托付给你,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你不必推脱,只要替我守好洛阳城,不要让他人有机可趁便是了。”

    听萧恒将话说到这一份上,秦冲便也不好再拒绝,只是一想到萧恒对自己的信任,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阵感动,但他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重重点点头,沉声说道:“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不负大将军的重托,为大将军守好洛阳城。”

    萧恒点点头,淡淡说道:“既然我能将虎符交给你,自然是信得过你,只是此事你暂时不要声张,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守口如瓶,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虎符在末将手中。”

    秦冲明白萧恒的意思,毕竟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虎符在他手中,不知会引起怎样一场轩然大波,也会让一些人生出别样的心思,从而百般拉拢对付他。

    萧恒听完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自己弟弟看重之人,果然有悟性,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透。

    不过他接下来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便要秦冲先退下去。

    可秦冲却没有马上,只是抱着匣子看着萧恒,面露迟疑之色,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尽管猜到秦冲心中的疑虑,但萧恒还是不动声色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冲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将军,末将不明白,你为何不让少将军从青州出兵河北呢?”

    这也是这段时间秦冲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毕竟萧恒不肯用他为将,是因为他出身不高,资历不够,可萧恪并不存在这个问题,萧恒为何宁可亲自率军征白巾军,也不肯派萧恪出兵河北呢?

    萧恒听完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秦冲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可知道他的近况。”

    秦冲轻轻点了点头,因为他人虽然在京城,但一直跟荆烈孙剑李顺三人保持书信往来,知道萧恪如今在青徐两州还有淮南的动静闹得很大,又是征募编练新兵又是大搞均田,他只恨自己身在京城,没办法帮到萧恪,心中每每惆怅不已。

    见秦冲点头,萧恒又继续淡淡说道:“他在那边做的事我都一清二楚,遑论对错,他做这些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如今正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若是我此时要他出兵河北,岂不是要他功败垂成,反而中断了他的大事。”

    秦冲这才明白萧恒的良苦用心,心中不由有些暗暗惭愧。

    之前萧恒不听他的劝谏,执意用萧偃为将,他还有些感慨大将军终究是任人唯亲,如今才明白萧恒不过是为了维护萧恪,帮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萧恒似乎看出了秦冲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有些意味深长说道:“不论如何,我如今将整个京城的安危都托付给你了,若是我在河北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务必要替我的弟弟守住洛阳,绝不能让任何人染指,明白了吗?”

    秦冲越听越不解,却也不好直问,只得委婉说道:“大将军,依末将之见,白巾军绝非泛泛之辈,不如大将军继续坐镇洛阳,派末将带兵去河北平乱吧。”

    萧恒看着秦冲,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可你的出身和资历都不够,镇不住其他将领,一旦上下不齐心,你们如何是白巾军的对手。”

    秦冲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萧恒说的也是现实。

    不说其他,就说他如今所在的千牛卫,尽管他这个千牛卫将军已经当了一年有余,可还是有几个世家出身的将领始终对他不服气,一直在想办法将他排挤走,从而取他而代之。

    要不是萧恒一直在支持他,有时候他真的想直接辞去这个千牛卫将军去下邳投奔萧恪,因为他听荆烈他们说,在萧恪那边一切唯才是举,论功行赏,从不问出身,不看资历,这不正是自己所向往的吗?

    听萧恒交待好一切之后,秦冲便怀着满腹心事告退。

    只是秦冲前脚刚走,王婧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茶进入书房,放到萧恒身前之后,却迟迟没有出去,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

    萧恒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现在别无选择,他比我更需要时间,作为他的兄长,我必须要帮他。”

    “可是你的身体……”王婧说到这儿,眼眶已经忍不住一红,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萧恒看着妻子,目光中满是愧疚,但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帮他争取时间,为他铺好将来的路。”

    说到此处,萧恒轻轻握住王婧的手,用异常温柔的语气说道:“我答应你,若是我没有战死在河北,我就辞去大将军之职,将一切都交给恪弟,陪你去广陵养病,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最喜欢广陵的瘦西湖……”

    “夫君!”

    王婧此刻再也抑制不住,直接扑进萧恒怀中,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萧恒轻轻抚摸着王婧的头发,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憧憬:“听说如今恪弟有了一对很可爱的子女,我多么希望,我们将来也能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