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身子亦是一僵,将面具摘下后,露出了讪讪的笑容。

    “死鬼,这么快就认出我了。”

    赵宗炀一如往日的贱样,用力捶了下谢识琅的肩膀。

    谢希暮面上一喜,起身道:“端王殿下。”

    “弟妹,好久不见。”赵宗炀朝她眨了下眼,“我听华子说了,你很担心我们。”

    谢识琅倒是不知道谢希暮同张木华信件往来的事,不解地看了眼她。

    她连忙解释:“张姐姐跟随大军一起去了北边,你说端王他们出事的时候,我便想着能不能通过张姐姐联系上端王殿下。”

    张家女儿失踪的事情,谢识琅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张木华本就性子不定,他以为这姑娘是去江湖历练了。

    却不料这中间还藏了这些事。

    谢识琅也是如今才知道。

    “弟妹放心,你张姐姐如今好着呢,她现在还在北边守着,一旦出现什么情况,会给我来消息。”赵宗炀安抚她道。

    赵宗炀这才开始解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还有谢识琅的计划。

    与北齐一战,军营里混进了赵玥和赵昇的人,都想要赵宗炀的命,为了迷惑这些人的视线,谢识琅计划了让二人失踪的事情。

    谢希暮听着,也想明白为何谢识琅听到好友失踪,却能平静自若。

    果然这都是他的设计。

    “我们假装失踪后,本来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行动,没想到后来又遇到了明程。”

    赵宗炀想起那老东西就来气,“明程要扶持赵昇,自然要除掉我,阿焕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装死逃过一劫,然后带着阿焕躲到了一间客栈,给十郎写信。”

    而后谢识琅才会去萧家报信,暗示萧国舅带兵去接人,找到了重伤昏迷的萧焕,谢识琅顺理成章地来接应人。

    萧国舅和谢识琅交谈过后,确认了合作的关系,而后谢希暮才询问赵宗炀。

    “殿下,你的行踪还要一直隐瞒着吗?”

    京城里赵宗炀失踪的事情都传开了,虽说赵宗炀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室血脉,但先前受官家重视,所作政绩又佳,大臣们都是很看好这人的。

    赵宗炀的失踪,朝堂动荡,且民间也议论纷纷。

    “你家夫君本意就是让我装死,坐山观虎斗,然后渔翁得利。”

    赵宗炀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只是要装一阵子缩头乌龟了。”

    谢希暮得到答案,也算不得惊讶。

    赵昇和赵玥早就想要赵宗炀死了,现在失踪状态下,能让二人放下戒备,不再想尽法子对付赵宗炀。

    待赵昇和赵玥决出胜负,赵宗炀再出现,这样赢面自然大上许多。

    “……”

    谈话过后,谢识琅去军营里见过大军,而后带着谢希暮回城。

    一路上,女子的情绪都不高涨,像有心事,谢识琅猜到她是为了萧焕担心,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是让阿梁掉转车头。

    谢希暮不解地看向他,“咱们不回客栈吗?”

    “一路上,你都没好好吃什么东西,找一家好吃的酒楼,带你尝尝兖州的特色。”

    谢识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闷着,故而表情也说不得开心。

    谢希暮闻言倒是舒展开了眉眼,跟着男子在酒楼里点了一大桌子菜。

    “怎么点了这么多?咱们俩吃不完吧?”

    二人坐在雅间里,谢希暮隔着桌子看向对方,显然,谢识琅态度很平淡,像是心情不好,只敷衍地答了一句话便低头吃饭。

    谢希暮猜想或许是去军营累着了,加上大军之后的安排也都交给了谢识琅,他肩上担子重,压力也大,自然提不起兴致。

    想到这,她干脆也埋头吃饭,不打扰男子沉思。

    这顿饭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沉默的。

    谢希暮细嚼慢咽着吞下碗里最后一口米饭,再抬起脸时,谢识琅已经撑着额角,两颊酡红,眼神迷蒙起来,状态很不对劲。

    她连忙起身,去探他的额头,“是不是又高热了?”

    昨日里喂过药,加上她用酒给他擦了身子,今日一早谢识琅的状态好多了,现下怎么又开始发烧?

    她的手在额头上试了几次,心里越发纳闷。

    竟然不怎么烫?

    再低下头,她瞧见了谢识琅杯子里的液体,不像是普通的水,她拿起来嗅了嗅。

    果不其然。

    酒。

    她登时怒了,质问这人:“谢识琅,你都还病着,怎么能喝酒呢?”

    方才他点菜的时候,她先上了雅间,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一个人喝起酒来。

    “你还知道……”

    谢识琅拖长了语调,已经醉了,“我…病了。”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喊阿梁进来,将人扶起来回客栈。

    客栈里随时都有热水,谢希暮扶人上楼时叮嘱小二送水上来,等谢识琅上了榻,水也来了,她连忙打湿帕子给人擦脸。

    她忍着怒气,一番好意给他擦脸醒神,这始作俑者反而高傲起来,偏着脑袋不让她碰。

    “别碰我。”

    谢识琅不知喝了多少,脸连带着脖颈都是红的,谢希暮只恨不得将帕子都扔到他脸上,擦脸的力气也越发大起来。

    “唔……”

    谢识琅紧皱眉头,哼道:“好…好疼。”

    “你还知道疼?”谢希暮将帕子扔回水盆里,没好气地给他脱衣裳。

    没想到对方却拍开了她的手,一脸委屈地瞪着她,“始乱终弃,没良心的坏女人,我讨厌你!”

    谢希暮:?!

    始乱终弃?

    没良心?

    他还骂她?

    谢希暮只当这人耍酒疯,懒得理他,将他的靴子拽下来,又要去给他脱衣裳。

    手才伸到半空,就被他拽住,反被扯到了床上。

    男子反应倒是快,翻身压住了她,擒住她的手,一双眼瞪着她,“不理我,罪加一等。”

    “……”

    他是将她当作犯人了吗?

    还罪加一等。

    谢希暮都要气笑了。

    “谢识琅,我哪里对你始乱终弃了?这些时日你病了是谁伺候你?你喝醉了,又是谁在照顾你?”

    男子闻言,反应很慢地想了想,又坚定不移地重新凶狠起来,控诉她:“我都病了。”

    她抬了下眉。

    言外之意便是所以呢?

    “你不心疼我。”

    他语气沉闷,脑袋忽然垂了下来,抵在她肩头,委屈得不行,蹭了几下,“你心疼别人,你不心疼我。”

    谢希暮心也跟着他的动作软得一塌糊涂,语气不自觉也温柔了下来:“胡说八道,我哪里心疼别人,不心疼你了。”

    “就是不心疼我。”

    他哼了哼,浓密睫翼扫荡过她的肩胛骨,引起一阵瘙痒,“我病了,你都没为我掉眼泪。”

    “?”

    谢希暮忽然想到,她今日在萧焕床前落泪的事,当时谢识琅没说什么,她还以为他没注意。

    没想到这人是心里记了仇。

    “你明明是我媳妇儿。”

    他的脸深深地埋在她胸口,身形虽然高大,此刻给谢希暮的感觉,却像一个吃醋委屈的小孩。

    “你方才喊我什么?”谢希暮头一次听他这样称呼她,一时间觉得有意思。

    谢识琅因为她偏移的关注点更委屈了,“你坏,你都不跟我赔礼道歉。”

    “好好好,我跟你赔礼道歉。”

    谢希暮忍住笑,抬起他的脸,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响声,“对不起。”

    “嗯——”

    谢识琅一脸震惊地捂住脸,耳根子通红地缓缓退后,“你怎么可以亲我,你耍流氓,我都没准备好。”

    谢希暮好笑地看着醉酒的谢某人,“那怎么办呀,我亲都亲了。”

    醉酒时的谢识琅无疑比他的实际年龄小了十岁,少年郎被心上人调戏,抓耳挠腮,面红颈赤。

    “……”

    “……”

    或许是谢希暮的模样太过镇定,让谢小朋友很没面子,于是为了找回场子,他想了又想。

    半晌后。

    他重新压了上来,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紧张却又藏期待,“现在我准备好了,再、再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