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房间,算是案发现场,裴安竹不打算在这里谈话,于是所有人都转移到了楼下。

被绳子捆住的周子峰和被符箓定住的赵大师,两人被丢在客厅的地上,十分狼狈。

杜巧月仍然昏迷着。

周颖把她弄在沙发上躺着,时不时地关注她,不希望她醒来之后惹出麻烦。

其余的人,则是排排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两人,目光中透着嫌弃和厌恶。

毕竟,没有人喜欢草菅人命的疯子。

周子峰依旧红着眼,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裴安竹,恨意几乎要抑制不住:

“都是因为你!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断绝我弟弟的希望!他还这么年轻,才十几岁的年纪,还没有享受过大好的人生,现在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他死了,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为了那些人,剥夺我弟弟活下去的希望?”

裴安竹目光冷然地看着他,说道:

“你弟弟的命是命,难道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你只想要你弟弟活着,可曾想过被他害死的人到底冤不冤?”

“更何况,你弟弟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不正是因为你们家一步步纵容的吗?”

沈悦然听了这话,不由得问道:

“这里面还有内情?”

“当然有。”裴安竹点点头,然后在周子峰身上弄了个真话符,让周子峰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

同时,裴安竹又让陶行云在一旁录像,因为周子峰现在说的这些话,过一会儿都将成为交给杜警官的证据。

杜警官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从裴安竹开启第七次直播开始,他们异常调查局的人就开始待命,准备随时配合裴安竹的行动。

所以,在他们到来之前,众人还有一定的时间,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周家并不是传统的豪门,而是从周子峰父母这一代才刚刚发际的暴发户。

周家父母也算运气好,当年看准了房地产的风口,拿出全部身家,买了一些地和楼,后来赶上了拆迁的政策,从此一跃成了富豪。

那一年,周子峰九岁。

大概周家父母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这一次的投资上,此后的一段日子,他们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亏本的下场。

就在这个时候,周家父母遇到了赵大师。

听赵大师说,人这一辈子,运气都是有数的,除了那些命格极好的人,否则普通人基本都是有得有失。

周家父母在拆迁这件事上,已经占尽了便宜,所以后半辈子只能守着固有的财产,不能更上一层楼。

但是周父不甘心,他询问赵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的运气好一点,并承诺如果赵大师能帮忙,他会给予重谢。

赵大师看在巨额钱财的份上,说了一个转运之法——

如果只是想要普通的好运,那么一些咒术、符箓或者阵法就能解决。

可如果周家还想行大运,那么就需要舍得血本,需要用人命献祭。

而且这人命还不能是别人,必须得是自己的亲生血脉,用孩子未来一辈子的运道,来弥补父母当前运气的不足。

周家父母一听说要献祭孩子,当即有些舍不得,毕竟周子峰是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而且从前跟着他们吃了不少苦。

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却要送他去死,怎么忍心?

周家父母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再生一个孩子,用来献祭。

他们认为,新出生的孩子只是一个工具人,一个能让周家更上一层楼的媒介,只要不抚养、不相处,就不会有感情,更不会舍不得。

于是,周子峰的弟弟周子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怀上的。

周子峰十岁的时候,周子俊出生了。

赵大师按照周家父母的要求,准备摆阵献祭,为周家改运。

但是献祭进行到一半,周母后悔了,她低估了自己对孩子的心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跟自己血脉相连。

她要求中止献祭,然后提出用别的办法改运,周父爱她,也就答应了。

因此,周子俊得以存活下来。

只可惜,因为周子俊曾经被当成祭品献祭,虽然中途停止,但也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身体垮了。

明明生下来的时候,是个健康的婴儿,可是献祭过后,他成了个病秧子。

而且这病事关因果命数,不是一般医院能够治疗的,需要在特定的地方休息疗养,才能够勉强平安的长大。

于是,赵大师指导周家,用风水堪舆、五行八卦修建了这个山中庄园,里面的布局摆设,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这座精美的庄园,就此成了困住周子俊的牢笼,他将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无法出去。

既体弱多病,又无法过正常生活,周子俊的人生肉眼可见的悲催,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家贪心的父母。

他们对小儿子产生了极大的愧疚。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那场献祭其实是成功了的时候,这种愧疚更是到达了顶峰。

因是周子峰在某个普通的放学的下午,和同学一起去了彩票店,跟风买了几注彩票,后来发现中了三百万。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按理说,运气耗尽之后,周家本来不该有这么大笔的进账。

周家父母找来赵大师一问,发现当初的献祭虽然只进行了一半,但是也算是成功了,只不过不完整而已,周家的运气还是会有所提升的。

这时候,周家父母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小儿子了,他牺牲了自己的健康和自由,为周家博了一条上升的路。

于是,周家父母甚至连同周子峰在内,在愧疚的驱使下,他们对周子俊开始了一场没有底线的弥补。

吃的喝的用的,无一不精,就连照顾周子俊的佣人,也要再三审核,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肯安心放到他的身边。

不管周子俊要什么,家里想尽一切办法都要给他办到。

正是这种无底线的纵容,让周子俊打从懂事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因为他确信,父母和哥哥都会顺着他。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周子俊开始变得无法无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