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现在这如意楼内的人,本身就有问题!

    外面多少武林高手,达官权贵想进如意楼一窥天地而不得入。但眼前这佝偻老人,却能在这楼内畅通无阻?

    只是个扫地老人?

    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江年眯起眼睛,他虽对林恒重并不了解。但从红衣女子以及府上那些下人口中只言片语了解过一些。

    林恒重虽说算不得什么疑心重之人,但也绝非善茬。想来能灭诸国,马踏天下的异姓王自然算不得什么好人。

    这如意楼倾尽了他的心血,收罗着这些年从天下搜刮的绝世宝贝。如此重要之地,岂会让个普通人在此守楼扫地?

    眼前这佝偻老人,哪怕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也定然不是简单之辈!

    多半来历不凡!

    心中有了断定,林江年心思逐渐活络开。在短暂思考后,他缓步走近老人身旁,开口:“前辈?”

    正在低头扫地的老人似有所悟,回头瞥见林江年,似微微一怔:“是你?”

    “是我!”

    林江年点头,面露笑意:“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老人轻轻摇头:“我可称不上什么前辈……”

    说罢,他转身欲继续去扫他的地。

    “前辈!”

    林江年喊住了他。

    老人停顿了下:“还有事?”

    林江年微微点头,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开口:“在下想跟前辈好好聊聊,不知前辈能否……赏面?”

    老人叹气:“跟我这腐朽老人可有什么好谈的?”

    林江年却道:“既然能在此相遇,即是有缘!”

    “再者,前辈想必在此已有许久时日,在下倒也有些疑惑想请前辈解答……不知前辈,可否愿意?”

    老人抬头看了林江年一眼,沉默了片刻后,又点点头:“既然你这年轻人愿意搭理我这老头,那也罢……”

    “也难得好久没人陪我这老头说说话了。”

    说着,老人将地上最后一点灰尘扫清,放下扫帚,走到一旁书架后。

    在那边书架后靠近窗口的位置,摆着一张老旧漆黑的桌子。桌上摆着一本半翻开的书,一盏灯,还有半壶酒。

    老人缓步走到桌前坐下,“坐吧。”

    林江年也没客气,走上前在这老人对面坐下,抬头看他。

    老人伸手锤了锤腰,叹气:“老了咯,不行了!”

    他此时的模样,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苍老而虚弱,完全瞧不出半分隐世高手的迹象。

    伪装的?

    不过……这伪装的未免也有些太像了点?

    林江年不动神色,试探问道:“前辈,今年贵庚?”

    老人叹气:“记不得清楚了,大概已过花甲吧。”

    六十多?

    “前辈老当益壮,倒也瞧不出来!”

    林江年轻笑一声,又问道:“那前辈在这如意楼内又待了多久?”

    “约莫有二十个年头了。”

    二十年?

    林江年心头一震。

    能在这如意楼内待上二十多年?

    岂不是说,眼前这老人从中年待到了老年?

    “前辈,这二十多年没有出去过?”

    “没有。”

    “前辈为何不出去?”

    “为何要出去?”

    “……”

    老人浑浊的目光很是平静,只是叹气:“我这糟老头子,离开这里也不知能去哪,与其如此倒不如呆在这里,清净!”

    越是交谈,越让林江年感觉这老人不简单。他瞥了眼桌上那半翻开的书籍,隐约能瞧见一些内容……

    只是让林江年意外的是,书籍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政治韬略军师书籍,反倒是……修身养性的哲学思想?

    “前辈在这如意楼内待了二十几年,想必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

    回过神来的林江年又开口。

    老人想了想,微微点头:“倒也还算熟悉……不知你想问些什么?”

    “我最近闲着没事,对天下武学和毒物倒略感兴趣,因此想来问问前辈……”

    林江年看着他,试探问道:“前辈可否知晓,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和毒物有哪些?”

    武学只是幌子,林江年真正的目的,是想从眼前老人口中试试能否打探出有关蛊毒的线索。

    老人微微一怔,看了林江年一眼后,轻轻摇头:“这天下武学哪有什么最厉害的?武学自古没有高低区分,高低的是人罢了……你想学武的话,这如意楼内有各种各样的武功,看你喜欢什么了……至于你说的毒物……”

    老人轻叹了口气,指了指林江年身旁书架上的那本书:“伱可以找一找!”

    林江年回头,从旁边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书,一本记载着有关天下毒物的书。

    这本书林江年昨日见过,他在扫视书中内容几眼后,又平静问道:“这书上说昔日亡国苗疆境内有蛊毒的存在,此毒称得上天下一绝?”

    “大概是吧……”

    老人微微点头。

    “前辈了解此毒?”

    “不算了解。”

    “若我想学蛊毒,前辈能否指点一二?”

    老人看着林江年,轻轻摇头:“教不了。”

    “为何。”

    “蛊毒最难的不是下,而是养……能否养成蛊,才是蛊毒物最关键的步骤!”

    “有关养蛊之术几乎已经灭绝,想要学并不容易。并且此毒太过于霸道,有伤天理……”

    说到这里,老人似想到什么,轻叹了口气:“凡养蛊之人,多半必受到反噬。”

    “反噬?”

    林江年目光一凝:“此话怎讲?”

    老人眯起眼睛,似乎回想着什么,半响后才缓缓道:“苗疆之地,昔日有养蛊之教,传言蛊虫极难培养,太过于珍稀,养蛊之人需以自身血养之,直至与蛊虫有某种共鸣方才算成功……”

    “因此,一旦蛊虫受损,养蛊之人也必定会遭到反噬重创。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极为神秘的情蛊……”

    “情蛊?”

    听到这名字,林江年追问:“这又是什么蛊毒?”

    “这蛊毒太过于神秘,流传的消息甚少,只知它是苗疆蛊教的镇教之宝,只是已经失传了近百年。此蛊虫极难炼制养成,至于究竟有什么用……”

    老人轻叹了口气:“天下传闻,被下情蛊之人,会日渐对下蛊之人产生感情。除此之外,传言那蛊虫一旦被下,下蛊之人与中蛊之人的命运便绑定在一起,任何一人出事,另一人也无法存活……因此被称之为情蛊。”

    说到这里,老人又摇头:“不过,那情蛊已经失传近百年,到底真假无从查证,江湖谣言罢了……”

    “……”

    林江年默然。

    没能从眼前这老人口中得到能解蛊毒的办法,不过,倒也对这蛊毒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越是了解,便越心惊!

    蛊毒这玩意,的确太过于恐怖霸道,损阴德!

    你说好端端的一姑娘,没事玩什么蛊毒?

    林江年轻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老人。从刚才的交流之中,他愈发断定眼前这老人不简单。

    想到这,林江年心中一动:“对了,还没请教前辈名讳……”

    正当林江年准备打探下这前辈的名字来历,回头好好查一查时,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哒,哒……”

    幽静的阁楼间,轻柔的步伐踩踏在阁楼木板上,发出细微声响。

    很轻。

    像是女子的步伐。

    林江年下意识回头,瞧见一道熟悉身影。

    一袭紫衫长裙的纸鸢,缓步出现在阁楼间。

    “你怎么来了?”

    林江年眉头一皱,心头顿生警惕。

    “殿下。”

    纸鸢缓步走近,清冷的美眸看着林江年,轻声开口。

    而后抬眸,又看向了林江年对面的老人。

    随即,她低垂眼眸,语气略恭敬开口:“师傅。”

    “师傅?!”

    林江年心头猛然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