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幽静的房间里。

    纸鸢坐在桌前,时不时抬眸看向门口。那张清冷俏脸上偶尔闪过一丝波澜,像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直到不久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吱嘎!”

    房门推开。

    林江年端着药盆走进,顺手将房门关上,走到桌前。

    浓郁的药香气息在房间内散开,吸入体内,给人一种精神的舒适感。

    纸鸢瞥了眼被摆放在桌上的药盆,盆中是墨绿色药汁,眼神有些不太自然。

    “该上药了。”

    林江年指了指桌上药盆内的东西:“天香膏,你应该认识吧?”

    纸鸢低眸注视桌上的药盆,没说话。

    “不认识也没事,这药能治你的外伤,有奇效。”

    林江年开口:“你的内伤没什么大碍,接下来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至于外伤……”

    “外伤虽然也不是很严重,但若不好好处理,有感染的风险,甚至是留下难看的疤痕……”

    听到这话,脸色原本还不自然的纸鸢,刹那间有些发白。

    伤口感染她倒不是很怕,但听到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时,她微微变了脸色。

    她很清楚后背的伤势不轻,正常情况下,即便等伤口好了也会留疤,哪怕处理再好,也不可能将伤痕完全消除。

    虽说伤口隐蔽,自己瞧不见,别人也看不到,但毕竟身为女子,哪会希望身上留下如此难看的疤痕?

    “这天香膏不但能治伱的外伤,加快伤口痊愈,更能修复伤口疤痕,保证痊愈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光滑如初……”

    听到这,纸鸢眼睛猛然亮起,但随即又有一抹疑惑神色涌过,盯着桌上的药盆:“真有如此奇效?”

    “本世子何时骗过你?”

    “……”

    原本还有几分相信的纸鸢,突然有些不太想相信了。

    不过,天香膏她倒的确有所耳闻。按理来说像这样的膏药,应该不会如此简陋吧?

    似瞧出纸鸢眼中的疑惑,林江年点头解释:“这肯定不是真正的天香膏!”

    真正的天香膏哪有那么简陋,需要的工序原料以及制作过程都没那么容易简单。

    “缺少了几味重要的材料,并且也没时间晒干去研磨调配。所以它算不上真正的天香膏,但治疗外伤的效果并不差。”

    林江年扬眉:“眼下条件简陋,你先暂且将就下?等回去了再给你弄真正的天香膏?”

    纸鸢沉默,知道林江年或许没有骗她,犹豫了下后微微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又一怔,看了林江年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依旧落在桌上药盆上。

    “我,要换药了!”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开口。

    声音很轻,似带着一丝羞涩不安的语气。

    说完之后,见林江年没反应,眼眸底当即闪过一丝羞愤。

    “你,你先出去吧。”

    林江年站在原地没动,似笑非笑:“你自己一个人能换?”

    纸鸢一怔,而后低眸,眼神底的那抹羞愤愈发明显。

    一个人,能换药吗?

    换不了!

    她身上除去左手胳膊上的伤口外,最大的外伤在后背。被那爆炸冲击致使产生的外伤,伤口特殊在身后。她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自己给自己背后去涂药。

    很显然,需要人帮忙。

    可眼下在这里,能喊谁帮忙?

    昏暗的房间内,纸鸢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红韵。

    她倔强般的轻咬着唇,一言不发。

    在后山密室里时,她还可以逞强一个人去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但这一次……

    伤口在后背,她自己办不到。

    林江年双手抱胸,笑意盈盈的打量着纸鸢难得露出几分窘迫不安的神情,饶有意思。

    “需不需要本世子帮忙?”

    纸鸢还是沉默,什么都没说。

    见状,林江年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本来寻思打算趁这个机会逗弄逗弄她,但见纸鸢如此不觉风趣的沉默,林江年索然无味。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

    林江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去喊大娘来帮你?”

    涂药要脱衣服,但很明显,让纸鸢在他面前脱衣服不太现实。虽说昨晚两人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但这对于纸鸢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

    至于要让她在林江年面前脱衣服……这几乎不可能。

    林江年还没有自信到,现在就能让这不听话的小侍女乖乖在他面前解衣宽带。

    目前来说,还没到这一步。

    林江年轻轻摇头,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时,身后又传来纸鸢的声音。

    “等等。”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一丝紧张,还有一丝不安。

    “嗯?”

    林江年停下脚步,狐疑扭头:“怎么?”

    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好像昨晚……

    桌前,纸鸢沉默了许久,扭开了视线,看向房间另一侧的窗外。

    深呼吸一口气。

    “你来吧。”

    语气不冷不淡,听不出几分情绪。

    “嗯?”

    林江年脸上表情异常精彩,甚至比昨晚还要更加意外。

    “你说什么?!”

    他盯着纸鸢,却只能瞧见纸鸢那张白皙的侧脸上泛着几分红,就连那晶莹剔透的耳根上似乎都红起。

    纸鸢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朝着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

    “你来,帮我换药!”

    语气很清冷,简洁,没有一丝废话。

    更像是在命令。

    一个小小侍女还敢命令他临王世子?

    然而,林江年不仅没有半分生气情绪。甚至还怀疑……她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

    还是说,她已经不是纸鸢了?之前的纸鸢被夺舍了,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林江年神情愕然,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纸鸢走到床边,坐下后回头瞥了一眼,脸上涌现起一丝羞愤,咬了咬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扭过头,像是有些赌气般。心中有气,不愿开口。但随即,又愈发感觉脸蛋滚烫。

    她不喜欢跟人相处,更不喜欢有人离她很近。昨晚与林江年同床共枕,的确已经是她的极限。

    只是,或许连纸鸢自己都没发现。对于昨晚的事,她内心似乎渐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

    至于眼下……

    纸鸢低垂眼眸,哪怕极力克制,但那难以言明的羞涩情绪依旧源源不断涌现。

    她自然清楚涂药是要脱衣服的,也清楚会发生什么……可她的确一个人办不到。

    涂药,需要有人帮忙。

    而眼下唯一能帮她的人,只有林江年。

    至于那位大娘……

    她的确很合适,大娘善良又热情,待她也很好,肯定会很乐意帮忙。

    但纸鸢不愿意!

    她心中始终保持着对陌生人的一丝警惕,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陌生人的视线中。

    尤其是要脱衣,将自己最脆弱的后背暴露在他人面前。

    那样会让她很不舒服,很没安全感!

    相比之下,如果是林江年的话……似乎更能接受一点?

    连纸鸢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逐渐将林江年当成自己人。

    当成了一个能信任的人?

    纸鸢胡思乱想着,感觉到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动了,缓步靠近。

    她心头一悬,紧张的情绪愈发。

    而此时,林江年已经走到了床边,他盯着纸鸢看了几眼,还是有些不太确信……她真的没有跟自己一样,换了个人?

    盯着纸鸢看了一阵,还是没瞧出哪里有问题。

    “那,我真的帮你换药了?”

    沉默。

    “要是我服务不好,你可别生气?”

    还是沉默。

    “需要我帮你脱衣服?”

    “……”

    纸鸢猛然转过身子,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羞怒以及一丝深深的颤抖。

    “我,我自己来。”

    而后,林江年便见纸鸢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伸手放在腰间轻轻解着什么。

    随着腰间细绳落下,纸鸢身上的粗麻衣裳缓缓散。林江年站在身后,从他的视线中,能顺着少女那细长的脖颈往下,透过解开的衣裳瞥见几抹雪白肌肤。

    纸鸢的手放在腰间衣裳边,停顿了下,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松开手,衣裳顺着少女雪白柔滑的肩头滑落,少女细嫩的肌肤便暴露在空气中。

    房间内似有一股从门外钻进来的冷气,吹拂在少女那细嫩的肌肤上,少女肌肤雪白娇嫩,如初冬的雪般纯净无暇。不知是冷还是害羞,当外衣全部褪下后,明显能感觉到纸鸢娇躯颤抖了下。

    此刻,纸鸢跪坐在床上,背对着林江年,雪白修长的柔荑下意识紧张挡在胸口,上身只剩下一件浅色少女肚兜,细浅的绳子缠绕身后,小巧而精致。

    瞧见这一幕,饶是跟小竹交流深入,学习进步巨快的林江年,此刻隐约蠢蠢欲动,又想学习了……

    林江年很快移开视线:“你,要不趴下吧?”

    纸鸢微颤了颤,没说话。但却很顺从的起身,缓缓趴在床上。

    或许是有了几分安全感,纸鸢轻松了口气,脑袋埋进被褥里,一动不动。

    林江年靠近床边,看着纸鸢光滑如玉的后背,那之前被包扎过的伤口,检查了一番,伤口并没有加重,他轻松了口气。

    “那,我现在帮你先换药了?”林江年看了一眼她。

    脑袋埋在床榻上的纸鸢一动不动,装死。

    没有反应,那就是默认了。

    林江年轻轻伸手,将少女身后那妨碍的肚兜细绳解开,随着细绳落下,纸鸢后背已再没有任何衣物遮掩,雪白娇躯一览无遗。

    林江年心无旁骛,动作轻柔的将先前伤口上的包扎拆开。伤口好转了不少,但依旧残留着不少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原本光滑如玉的后背,如今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林江年心头一沉。

    若非纸鸢舍身相救,恐怕遭重的就是他。这些伤,都是纸鸢替他受的。

    林江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又很快收敛,声音很轻,带了几分疼惜:“疼吗?”

    没有回应。

    纸鸢真的装死了。

    “我现在帮你上药,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林江年帮纸鸢处理了后背残留的血迹,小心翼翼端来药盆,接着轻轻帮她上药。

    当清凉的药膏落在纸鸢后背伤口上时,那强烈的刺激让她娇躯微微一颤,徒然紧绷。

    林江年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疼吗?”

    枕头下,传来纸鸢有些沙哑的声音:“没,没事……”

    听到这,林江年犹豫了下,又继续帮她上药,不过手上动作更轻,更小心。

    等到将所有伤口全部涂抹上药膏后,林江年又用绷带小心翼翼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从始至终,动作都很小心。

    等到做完这一切,林江年松了口气。

    “好了!”

    床榻上,纸鸢依旧一动不动。趴在床上,头发凌乱,脑袋埋在秀发之下,雪白的柔荑轻抓着床铺,上半身不着寸缕,下半身更是若隐若现……

    这副模样,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像是事后?

    “我先出去了?”

    林江年多瞧了几眼后,才收回视线,轻轻将一旁的衣裳遮盖在她身上,遮掩住了少女暴露在视线中的春光,而后整理收拾房间内的东西走了出去。

    “砰!”

    房门轻轻关上。

    直到林江年离开许久,房间内,纸鸢才缓缓坐起身子。

    凌乱的秀发之下,是一张绯红的脸庞,白里透红,羞红如雪。

    少女,美的不可方物!

    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难掩羞涩情绪。

    她低眸看着自己,衣衫不整,上半身一丝不挂。

    似乎没被看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被看光了?

    身后被包扎的伤口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林江年之前的细心认真。伤口处隐约还有些许疼痛感,可很快又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像是,喜悦?

    纸鸢恍惚,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她从小在江南姜家长大,与临王妃的妹妹相依为命,几乎没有与任何异性有接触。

    从小到大,她唯一接触过的异性,只有临王世子。

    不过,她踏入临王府的这几年里,与临王世子的接触也并不多。绝大部分情况下是主仆明争暗斗,争锋相对。

    要说真正与世子殿下接触的多,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好像,是从殿下那次寺庙遇袭后开始的?

    纸鸢目光呆呆的望着门外,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