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还颇为顺利。”

就在伦纳特·迈耶斯抱着梅莉莎的时候,黑暗中,诡异的蛇头再次浮现。

伦纳特·迈耶斯看向对方,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蝰蛇。”

“其实也并不很久,三千多年吧,不过这段时间有够乱了,为了找你最后这个备份我们花了不少力气。”

伦纳特·迈耶斯闭上眼沉思片刻,随后展颜一笑,笑容比之前要自然了许多。

“我之前是谁?”

“范迪尔。”

“啊,是他。”

伦纳特·迈耶斯眨了眨眼睛,显得颇为惊讶。

“最后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混沌领域有些东西盯上他了,虽然我们尽了全力阻止,但他还是受到了污染.....他疯了,那些事情想必通过这个人的记忆你也知道了,我们不得不扶持塞巴斯蒂安·托尔才把乱子镇压下去。”

“原来如此......”

“在前四个备份都失败后,我们不得不去寻找第五个,但这花费了我们许多时间,因为它在审判庭的一次内乱中丢失了,却没想到被带到了这里,如果不是.......”

“嗯,大部分事情我都知道了,计划的主干没有受什么影响这是最值得庆幸的,现在索什扬·阿列克谢是我们最接近终极目标的成品,千万不可有事。”

“我知道,从他改造起我们就一直在关注他了。”

“蝰蛇,我现在想和那个人聊一聊,带我去见他。”

“行。”

说着,蝰蛇扫了一眼梅莉莎。

“需要处理掉她吗。”

对方却摇了摇头。

“她还有用,我自己会解决。”

声音消失的一瞬间,两人也同时消失在通道里。

但是对梅莉莎来说,这一夜格外的波折,她先是长时间的昏睡,随后在梦中来到了一处似乎是位于地下的黑暗世界,此地的黑暗与别处不同的。它压迫着眼睛,吞噬任何试图反抗的光线。

这股黑暗拥有自己的灵魂,而其中毫无仁慈可言。

这一点,梅莉莎确信无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只能蹲伏在裂谷边缘,静静等待。

在灵能学院里,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最好的方法永远是等待。

至于那些没有学会的人,则大部分沉入黑暗。

已经过去多久了?

也许时间的概念也随之逝去。

她缓缓呼气,安静到不会惊扰黑暗,随后滑下裂谷。

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达底部,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能确定的是,要去的地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没有灯光,没有台阶,从峭壁上攀岩而下。

此地不分昼夜,头顶是无尽的黑暗,黑暗尽头的所在可以瞥见光明和天空。

她的导师教导过,所谓的“启示”,是一扇进入光明的大门:唯有深入黑暗,才能寻见光……

……光……

……光线就在下方,就在裂谷的底部。

她眨了眨眼,光线很暗,但对她的眼睛而言已经如同晨曦。

那束涣散的光泛着绿色,仿佛看见的不过是光芒的边缘。

她等待着,试图控制骤然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她想攀上裂谷,跑进黑暗再不回还,但思绪翻腾,低语在耳畔脉动,谷底的光线刺入双眼。

光线消失了。

她继续等待。

光线再未亮起。

也许它从未亮起,也许她只是过于害怕失去“启示”,以至出现了幻觉,也许那不过是仅存于眼中的幽灵。

一指接着一指,一寸接着一寸,她又开始慢慢挪动。

终于,她停在谷底,身前是一道鸿沟,正如第一次,正如今后的无数次。

随后飞身一跃。

气流拂面,她在坠落的瞬间无声尖叫。

梅莉莎发现自己落回地面,顺势翻滚重新起身,环顾四周,没有光芒。

是的,那一定是幻觉,那不是真正的光。

她向前走去,脚底感受着地面石板的缝隙,抵达墙边,开始摸索。

轻轻一拉,在一阵摩擦声中,一堵石墙闪出光线,这抹光辉不再是黑暗中的幻影,而是一道狭长的橙色线条。

她跪下身来,颤抖的手指拉开缝隙,向里看去。

光明笼罩,她不得不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直到盲目刺痛之

感消退殆尽才睁开眼睛,望向那“启示”。

在门的另一边,碎片残骸覆盖铺就地面的石板,或绿或白的霉菌又将地面尽数侵占,水池点缀其间,反射着从竖井中落下的光线。

重楼叠嶂向上延伸,在岁月的侵蚀间缓缓坍圮,无数门廊通往漆黑的洞穴,但更上方有光明洒落——温暖的金黄色的光。

“神皇垂视……”

她轻声低语,双眼因凝视“启示”的光芒而不断流泪。

“祂的手放在我们所有人肩上。”

忽然,她停了下来,舌尖上剩余的祈祷戛然而止。

在这启示中,她看到了摆放在地面的一个东西,一个空荡荡的棋盘,两侧是两把大小完全不一致的椅子,满是锈蚀——

“落子吧。”

一个声音兀的响起,平淡无奇,毫无波澜,梅莉莎转回脑袋,黑暗中却伸出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啊!”

梅莉莎惊叫一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已经放亮了,她似乎一整晚都睡得很安稳。

刚刚的梦境......是什么?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脑中只有昨天审判官解散之前的记忆。

梅莉莎从床上下来,感觉身体有些异样的疲惫,随后当她掀开帘子时,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刺眼的阳光——

她很久没有照射到这样的阳光了,温暖,和煦,也有些暴烈——

等等,阳光?

梅莉莎眨了眨眼,看向天空,此刻整个排殇星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蔚蓝色。

“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她来到这个星球起,头顶不是肮脏的浅灰色,就是不详的血色,整个排殇星因为长期处于混沌力量的影响,几乎是不见天日的。

“看来我们的灵能顾问做了个好梦。”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梅莉莎的遐想,她的肩膀抖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到伦纳特·迈耶斯正微笑着朝自己走过来。

“抱歉,我......”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显得有些局促,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没注意看时间。

但伦纳特·迈耶斯却摆了摆手。

“不用紧张,想必你也注意到了。”

审判官转头看向天空。

“笼罩这个世界的阴云消失了。”

“是的,大人。”

“也就意味着排殇星的亚空间裂隙被关闭了,帝国又一次战胜了敌人。”

梅莉莎点了点头,随后瞥了一眼远处的深坑,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排斥那个地方。

“大人,那么我们的计划——”

审判官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位审判官和自己记忆中有点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虽然我们在寻找的事物很重要,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陷入了沉默,在不远处,仆役们拆解帐篷搬运东西的声音正传出。

“那这里该怎么办,审判官?”

伦纳特·迈耶斯转过身,望着那深坑,轻声道:

“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