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顿了顿,平静的声音之中带着三分伪装出来的害怕和怯懦,

    “没事了。”

    顾明邺的剪影高大俊朗,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给人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三个月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脸上的伤都很淡了,怎么今天这么深?”

    姜莱前世真心实意嫁他,自然想办法把伤痕除了,这一世她不会动心,脸上的伤疤越重越好,她微微垂眸,“最近吃了辣的,大约是发炎了。”

    顾明邺说,“生着病要注意忌口,颈子上的伤口也避着点水。”

    姜莱轻“嗯”一声,两个人之间便是淡淡的沉默。

    新婚夜,他堵在了自己侄媳妇的浴室外面。

    姜莱很了解顾明邺,天之骄子没有经历过任何挫败,被人捧着长大,身边环绕着无数想扑倒他做顾太太的女人。

    姜莱在婚礼上的举动大约真的有些特立独行了,甩了他,嫁给他那个纨绔大侄子。

    顾明邺大约是觉得被姜莱践踏了自尊,现在是给她下马威,让她难堪,让她不自在呢。

    他前世给了姜莱十年的难堪,现在这点儿,实在不算什么。

    姜莱站在浴室里,一开始正面朝向他,总觉得现在赤身裸体,即便是有磨砂玻璃也会被看到,便转向了后面。

    后面朝着他就更诡异了,她在浴室里转了个圈,干脆侧面朝向他。

    女人纤细的剪影落在磨砂玻璃上,一开始是纤细的腰,和惊人的腰臀比,再后来,便是胸前那抹挺立的浑圆。

    顾明邺的钢笔尖落在文件上,喉结不受控制地微微滚了滚。

    “你识字么?”顾明邺看着自己在白纸上写下的那个【莱】字,依旧淡淡地问。

    仿佛是来跟她聊天的长辈,没有半点旖旎心思似的。

    “没有系统学过,但也会不少。”

    姜莱四岁上幼儿园的时候被拐卖,当乞丐,送去农村当童养媳,没人会给她提供九年义务教育。

    “姜莱,”她的名字在他的唇齿之间滚了一圈,多了几分缱绻,“名字倒是好听。”

    姜莱没顺着他的话,“莱草是臭水沟里最低贱的植物。”

    “你会写么?”顾明邺屈指,敲了敲浴室的磨砂玻璃,

    “写给我看看。”

    这里是顾斐的卧室,顾斐那人以前浪荡纨绔,浴室安装的都是情|色玻璃,磨砂全靠浴室里的那层雾气,他让姜莱在玻璃上写字,那层磨砂的雾气,便没了。

    他那深沉的目光,就可以直勾勾的穿进来,把这个侄媳妇看个一干二净。

    姜莱的指尖轻轻落在玻璃上,却没有动,

    “三叔,”她按照家中辈分叫他,

    “这里是顾斐的房间,您大约是走错了。”

    “没走错,”他淡淡地回应,“这里是顾家。”

    顾家当代家主,顾家对他没有禁地。

    姜莱抬眼,非常不想再跟他在这里打机锋,她甚至有些怀念顾斐,那个小疯子要是突然跑过来就好了。

    姜莱微微咬着下唇,“三叔,您现在应该在我姐姐的房间里。”

    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姜莱,白天你在婚礼上对我说,不接受形婚,但是你也知道,顾斐只能给你形婚,”

    他冷笑一声,“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一些生理需求。”

    姜莱忍无可忍,“不需要,您有那种精气神儿,就把家里的和心里的女人都照顾好,也比在大侄子的房间里说一些有的没的强。”

    顾明邺知道姜莱有些恼怒了,他笑得更快意,

    “你知道顾斐现在在哪里么?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么?我赌你一个月都撑不下去,就会后悔嫁给他。”

    见姜莱不语,他继续说,语调凉薄,

    “你信不信,他现在正在给他的焦尸道歉呢,毕竟婚礼现场,他搂了你,还亲了你,他在哄那娇滴滴爱撒娇的焦尸开心呢。”

    听起来就很变态,姜莱不信。

    可顾斐那种痛失所爱,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的小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顾明邺的剪影站了起来,月光照得他更加高大清隽,姜绾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毛巾。

    男人单手插兜,向着浴室门,一步步逼近,

    “姜莱,在浴室待太久,会缺氧。”

    他的手落在了浴室的把手上。

    姜莱拿着花洒头,把水温调到了100度。

    顾明邺自视甚高,还用顾家家主的身份压她,以为她像其他女人一样,怕他,爱她,崇敬他。

    殊不知,姜莱是重生的,前世他给她的所有难堪,所有伤害,八年ICU,连身体都残缺不全……

    他以为他后来幡然醒悟,姜莱就原谅了么?

    姜莱从没有原谅,前世,她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粉身碎骨的火葬场,只不过姜稀来得早了一步,先一步把她杀了。

    这一世,姜莱也不会放过顾明邺,她会在他最得意,最擅长的领域打垮他!

    他是百年书香门第的天之骄子,背靠顾氏集团,一手搅弄商业风云。

    姜莱非要把顾氏里里外外的权利全都握在自己手,让他像狗一样地跪在自己面前!

    “咔嚓”,门把手被人轻轻拧开,浴室外的冷风混合着男人独特的细碎乌木香气,将浴室的雾气冲散了两分。

    姜莱冷嗤一声,将花洒温度调制最高,刚要摁下开关——

    “三叔?”顾斐依然穿着一袭黑衣,不过这次的衣服微微敞着怀,露出线条优越的肌肉,

    “我怎么知道我要和我老婆洗鸳鸯浴?”

    顾斐笑得邪性,语言轻浮,吊儿郎当,

    “还专门过来帮我开门?”

    顾斐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将衬衫扣子解开,“咔吧”一声,连皮带都被他抽出来扔在了地上,身子依靠在浴室门上,笑得暧昧,

    “三叔,良宵苦短,我得干够188,不像您,三分钟就能出来在侄子的婚房里闲逛,”

    顾斐冷嗤一声,眉眼满是不屑,

    “要不我给您示范示范,男人到底怎样才能更持久,您学习学习?”

    顾斐是北城出了名的轻浮纨绔,骚断腿那种,嘴巴上不饶人,三言两语就能把顾明邺脸色说得铁青。

    顾明邺知道他疯得不轻,更不屑于跟他言语争锋,一方面是掉价,另一方面是说不过。

    当然主要原因是说不过。

    顾明邺冷哼一声,凤眸微眯,满是警告的神色,转身就走了出去。

    姜莱总算松了一口气,裹上浴巾,“谢谢。”

    “不用客气,”顾斐赤裸着上身,粗壮的手臂上,神秘的刺青线条交缠,大手拄着门框,眸光在姜莱身上流转,

    “脱了吧。”

    “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鸳鸯浴,188.”

    姜莱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想让我食言?让顾明邺看我的笑话?”

    姜莱抱得更紧了,身体甚至都有些紧张的微微颤抖。

    不能脱,不能跟他鸳鸯浴。

    她身上有记号。

    右胸前,是一颗红痣,顾斐迷恋到发狂。

    左胸前,是他们爱意浓沉时,他亲手给她刺上的纹身……

    顾斐果然怀疑她了。

    姜莱瑟缩着身子,抱紧自己,满眼抗拒,脑子转得飞快。

    顾斐本就是匪徒,不按常理出牌,他的一只胳膊拦住姜莱的去处,另一只手,拎住了她浴巾的一角。

    松松垮垮裹在身上的浴巾,只需要轻轻一掀,她就赤身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