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将军幕府。 一场评议正在进行,只因为粮草物资出现了紧张。 足利义辉为表示对三渊家的亲善,此次军需补给是由三渊晴员囤积看守。 老好人虽然做事不利落,但一向与人为善。 联军在外,军需分配最重要就是一碗水端平,不然立马要出乱子。 足利义辉此举也算知人善用,虽然三渊晴员能力不强,但兢兢业业,好歹没出纰漏。 只是此时,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将军进言。 足利义辉皱起眉头。 “军需只够十日支用?后续补给还在送来吗?” 三渊晴员转头望了眼伊势贞教,伊势家世袭政所执事,后续的粮草,应该问她才是。 可将军问起,也不敢推卸她人,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很难。 京都早有使番来报,后勤吃紧,后续怕是。。” 足利义辉面上不悦,也知道怪不得三渊晴员。 幕府军是临时组建,匆忙之间后勤本就不宽裕。畠山河内家内乱,更是雪上加霜。 本以为能支持四十五天的后勤,如今不到三十天,就开始出现问题。 虽然营內还有十日之数,但后续无力的话,很难支撑过三天。 幕府幕臣还好,回头就是山城国,回领就能解决军需。 南北近江的援军,六角家与浅井家,却需要至少四五天的军需才够回程。 如果军中存粮少于七日,怕是要出大麻烦。 浅井长政与六角义治相视一眼,皆撇开目光。 此次出兵,两家支援的辎重都是先到京都,由幕府指使山城国农兵统一运送。 如今粮草不济,两家面上不说,心里不免埋怨。幕府做事糊涂,粮草都供给不上,还打什么仗。 座上的足利义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幕府军度过分崩离析的危险才几天,这粮草危机怕是过不去了。 三渊晴员见将军面色难看,提议道。 “如若吃食减半,还能坚持二十日。。” “不可。” 她刚说到一半,就被一旁的伊势贞教瞪了一眼,打断了话头。 “大军在外,向来是吃食加倍,不然如何有力气作战。 如果苛俭军中口粮,怕要军心不稳,有动乱之危。” 不论伊势贞教说这话是站在什么立场,至少话没有错。 日本贫瘠,平日里吃饭都是能省就省。 但出兵作战,吃食需要加倍。不然巨大的体力消耗无从补充,兵卒有猝死的危险。 况且临阵减粮,军中必然恐慌,以为断粮。到那时候,天晓得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伊势贞教向将军叩首,说道。 “公方大人,如今军中粮草不济,再难以坚持,不如与三好家谈判吧。” 足利义辉眯着眼,丝丝杀气露了出来。 伊势贞教已经把将军得罪狠了,这时候也是豁出去了。她亲三好的标签,是如何都摘不下来。 如果不能引三好长庆入幕府,之后伊势家定然要在她这一代衰败。 既然幕府军后勤难以维持,这一战输定了。她便果断站在三好家一边,不再掩饰自己的态度。 足利义辉再恨,也没用。 三渊晴员咬了咬牙,说道。 “不如向安见家与游佐家征集粮草。” 伊势贞教目光不善,冷冷盯着这个老好人。 三渊晴员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却是强忍着看向将军。 足利义辉叹了口气,摇摇头。 三渊晴员能说出这句话,至少是个有良心的幕臣。 伊势家世袭政所执事,号称阴管领,听这名号,也知道是何等权势。 三渊家一向低调,实力在幕臣之中偏下平庸,唯一的亮点不过是引入和泉细川家血脉为养女。 三渊晴员如今敢为了快过气的将军,与交好三好家的伊势贞教唱反调。 足以让足利义辉欣慰,至少幕臣不都是白眼狼,只是她的主意太烂了。 安见家与游佐家独立出畠山家,说是反畠山不反幕府,可看她们的作为,不就是叛逆之臣吗? 这两家也是在观望风色,一旦幕府军出现颓势,她们一定会站在三好家一边,对幕府军落井下石,以讨好新的近幾之主。 <
/br> 所以,幕府军不但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缺粮,还得装作强势,才能维持住河内的局面。 足利义辉心中苦涩,支撑不住了,已经到了极限。 幕府就是个大大的烂摊子,号称忠诚的臣子们,又有几人真心为幕府考虑过一点点事情。 嘴上都是幕府,心里都是自家利益。 足利义辉惨然一笑,说。 “谈判吗?三好长庆愿意谈?” 伊势贞教劝了多日,终于见将军松动了态度,精神一振。 “只要将军肯撤回武家之敌,佛敌的指责。 升三好长庆为管领代官,她一定会对将军感激涕零,忠心报效幕府。” 足利义辉冷冷看着她。 “你知道的不少嘛,貌似已经和三好长庆商量好了? 以后我只需要安坐台前,幕府交给你们打理就行了? 然后她三好长庆就可以安安稳稳做个有实无名的将军了? 哈哈哈,好一个感激涕零,好一个效忠幕府。” 伊势贞教被将军说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 “公方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伊势贞教!好一个识时务的俊杰!” 一声厉喝从幕府外传来,一人昂首快步走了进来。 众人看去。 此人英气俊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正是斯波家的麒麟儿,斯波义银。 “义银君!” 足利义辉见义银到了,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迎接。 “到了怎么也不派使番传讯,我好出营迎你。” 义银冷笑一声。 “要不是我来得快,如何听得到伊势大人一番高谈阔论,真是受教了!” 足利义辉听他说话,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些天整日被各种丧气的言论包围,即便刚强如她,也是倍感挫折。 如今义银刚到,便直言痛斥伊势贞教,真是把她感动得不行。 仔细看去,义银脸上隐隐有些刀疤,心里咯噔一声。 “义银君,你这脸?” 义银无所谓得甩甩手。 “没事,过几天就看不到了。” 他对系统有信心,这孙子干别的无精打采,给脸上加颜值从来没懈怠过。 这脸,迟早还得白嫩如昔。 义银转身俯视伊势贞教,他站着,伊势贞教坐着。 “刚才在幕布外没听清楚,听说伊势大人要与三好长庆谈判?” 伊势贞教看着义银,有些忐忑,但也不愿弱了气势,说道。 “我哪有资格,是劝将军能与。。” “啪!” 义银面无表情,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抱歉,我手滑了。” 伊势贞教被抽得一懵,继而恼怒道。 “斯波义银!我伊势家世代为幕府重臣,你竟敢辱我。。” “啪!” 义银又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抱歉,我手又滑了。” 他看着气得发抖的伊势贞教,指着她的鼻子说。 “你给我老实坐好了,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妥协投降的话。 我就杀了你,杀光你的全家。 我斯波义银说话算数,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