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田御前是织田信长生父,偏爱她的妹妹织田信行,为其争夺织田家督之位多有出力。

当初,姐妹俩在稻生原打了一场决定织田家督归属的内战,织田信长一战平定家中乱局。

土田御前出面求情,织田信长假装答应,骗来死守城池的织田信行。一刀了断,绝了后患。可这一刀,也绝了两人的父女之情。

土田御前从此不见织田信长,只是在内院中,抚育织田市君等织田家的幼小。从清洲城到小牧山城,莫不是如此。

如今土田御前派人来找织田信长,让她心中五味杂陈。是美浓攻略的成功,让父亲对他另眼相看?她终于证明了自己?

这些年织田信长抛开一切,许下天下人这一不切实际的志向,就是要争一口气。

向死去的母亲织田信秀,看不起她的父亲土田御前证明。她才是真正值得托付家业的人,能带领织田家走到她们都不敢想的高峰。

为此,她可以唯利是图,可以杀掉挡路的妹妹,可以付出一切去获取胜利。

犹豫一下,织田信长还是迈开脚步,向土田御前的居所走去。

土田御前居室内,一名疲态毕露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身边正背端坐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

他微微一笑,带着慈祥。

“你们不要怕,等下我来说话,你们好好行礼就是。”

“嗨!”

室外,脚步声响起,拉门被啪的一声推到了底。

织田信长打着哈欠,大大咧咧走进来,步伐向左右踢开,像是一只横行的螃蟹。

她大大咧咧坐下,伸了个懒腰,说道。

“父亲大人,你找我?”

土田御前眼角一抽,他最看不惯织田信长这副没教养的模样。可他的信行就是打不过这个蛮子,甚至丢了性命。

压下心中对死去女儿的怀念之情,他深深吸口气平复心境,说道。

“你现在也是拥有两国领地的大大名,怎么还总是这样?”

织田信长呵呵一笑,不雅半卧在榻榻米上。

“父亲叫我来,是要纠正我的仪态?”

土田御前一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天吵起来可不行。

他说道。

“算了,你已经长大,我管不了你。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一事求你。”

织田信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暗中自嘲。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嘛,白痴。

看着旁边两个紧张得不敢喘气的丫头,她喝道。

“嘿!信包,信澄,看到我不打招呼!懂不懂礼仪!”

两个丫头害怕得看向土田御前,他无奈说道。

“还不快行礼。”

“织田信包见过姐姐。”

“织田信澄见过姨母。”

这两人,便是织田信长的小妹织田信包,与织田信行的遗女织田信澄。

织田信长微微点头,对土田御前叫她来的用意,有些明白过来。

织田信包刚才元服,织田信澄还是个小萝莉,只是信行被杀之后土田御前令她提前元服。

之前,土田御前与织田信长因为织田信行被杀一事,关系恶劣。但现在织田信长将家业扩张得这么大,他反而担心起两人的未来。

织田家扩张的好处都给了外人,自家人不就是受损吗?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对织田信长的恶感,想为子侄辈讨要前程。

土田御前语重心长说道。

“信长,织田家在你手中武运昌隆,我很高兴,但外面那些人终究是外臣。

家业昌盛,她们是你的帮手。可最值得相信,还是自家一门众。

市君去了北近江,算是能帮你的忙。这里还有两个血脉至亲,也希望你能用上。”

织田信长没有正视土田御前说话,反而看着两位畏畏缩缩的小丫头,显得很不尊重。

土田御前心中不忿,但此时的他除了一张老脸,真没什么能拿出来卖的,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织田信长指了指一大一小两位孩子,把她们吓了一跳,嘲笑道。

“就这么两个胆小的东西,还能帮上我什么忙?

父亲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吧?”

她轻佻的语气惹得土田御前握紧拳头,额角青筋爆起。

他不禁怒道。

“你自己不生养,自家人也不肯用,这织田家业你准备留给谁?”

土田御前这句话刺到了织田信长的逆

鳞,让她瞬间拉下了脸。

“浓君来找您埋怨了?”

土田御前摇摇头。

“浓君可说不出口。但他的妻子有多久没进他的房间,我在内院里很清楚。

我知道你想着谁,可织田家不能没有延续。信长,听我一句,不要再任性。”

织田信长拔地而起,吓得两个孩子不敢动弹。

她不接土田御前的话头,直接向外走,边走边说。

“啰哩啰嗦的父亲大人,真是烦死人了。”

走到门口,她转身指着两个小丫头,喊道。

“你们两个!

信包明天去母衣众报道,先从侧近旗本做起。信澄去小姓那边,一边做事一边学习武艺军略。

一个个学着点好,别整天在男人庇护下做缩头乌龟,看着恶心!”

土田御前脸色难看,织田信长指桑骂槐不说,还转移话题,拒绝与他沟通传承子嗣的事。

但她虽然语气恶劣,还是给了父亲面子,将两个织田家血亲列入自己麾下。

土田御前此时不好再说什么,真把织田信长的尾巴踩狠,这人翻脸无情。

他坐在那里黑脸不说话,织田信长呵呵一笑,鞠躬告退。狠狠拉上了门,发出一声巨响。

那一瞬间,信长的眼眶有所湿润。即便再努力证明自己,她永远是那个不听话的野孩子,永远得不到关怀。

随后,她的目光再次坚定。

爱属于那些弱小的渣渣,强大的织田信长不需要爱!

大步走出内院,看到门外鞠躬行礼的母衣众,织田信长一个耳光抽在为首的姬武士脸上。

“八格牙路,这内院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无事可做,就会嚼舌头!

去,把所有的侍男拉出去砍了,重新换一批人。”

那姬武士鞠躬道歉。

“非常对不起!我马上去办!”

织田信长喊住她。

“蠢货!外围的干掉,母亲大人与浓君的身边人不要动!

明白吗?”

“嗨!”

织田信长看着母衣众目带凶光冲入内院,片刻之后,哭声喊声充斥耳边。

她当然不会动父亲与丈夫的身边人,这么做会撕破脸。

这只是一个警告,让内院里的长舌夫们闭嘴,织田信长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她做事。

她听着院中连绵不断的抽泣声,想到父亲大人的脸色一定会更黑,忍不住哈哈大笑。

忽然,笑声愕然而止。

脑海中浮现那忘不了的脸庞,身段,缠绵,恨恨朝着地面啐出一口唾沫。

呸,斯波义银,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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