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望着怀中的武田玲奈,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你是斯波义银的女儿,如果有一天,有那么一天,武田家。。我就把你送去他的身边。 我的女儿,你不只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也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结晶。 那件事,我不后悔。我爱他,我爱你,我爱你们。 ——— 此时,正在近幾的斯波义银还不知道,关东那一桌麻将已经打得有些上头,快砸到自己的脑门上。 关东侍所内部,真田信繁拼命想往上爬,成不成功不好说,胆子是真的肥得没边了。 上杉辉虎这痴情之人,终于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撕烂了关东攻略的剧本。 北条氏政还在北条氏康的压制下,小心翼翼当着她的乖女儿。 而武田信玄,已经为武田家的未来,做好了两手准备。要么自己带武田家走上巅峰,要么给斯波义银送上一份叫做女儿的大礼。 关东的棋局已经彻底走向混沌,而在近幾,义银现在的情况算不得好,但也说不上差。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京都的少许狼狈,动摇不了他的根基。真正该害怕的,是和他作对的武家。 拥有稳固权力地位,以及崇高威望的他,唯一能让人拿捏的,是他超出正常武家太多的端正人品。 仁义守信,是强者的特权,弱者没有资格谈这些。而拥有前世三观的义银,在武家看来,就仁慈的不像是一个真实的武家。 好在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倒也不怕被人欺负,只是偶尔让人用道义堵得有些尴尬,就像此时。 前田利益三姬抵达多闻山城,藤堂高虎哭诉母亲惨死,泣血磕首恳请义银查清此事,为母报仇。 这事让义银非常为难。 说实话,藤堂虎高之死是处处透出古怪,但真要深查,多半会与织田信长,浅井长政扯上关系。 明智光秀为义银提出的韬光养晦之策刚才展开,义银就要去揪织田信长的小辫子?这还韬个p光,养个刁晦,直接开打得了。 义银不愿意闹大此事,想要用经济上的补偿安抚藤堂高虎,提出将藤堂领加入第一批斯波忠基金名单,享受年金待遇。 可藤堂高虎竟然对白送的糙米无动于衷,选择不告而别,离开了多闻山城,这让义银非常尴尬。 藤堂虎高对他是忠心耿耿,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努力在近江国打开局面,为斯波家大大增强了影响力。 如今她死于非命,义银不但不能为她做主,还得装糊涂和稀泥,也的确是有些惭愧。 义银拒绝了家臣们严惩藤堂高虎的要求,斯波家与藤堂领的关系,陷入了若即若离的模糊状态。 藤堂高虎没说藤堂领独立,只是拒绝了斯波忠基金,擅自回转近江。义银也摸不准她的想法,只好先放一放。 藤堂领在斯波家中,地位的确有些特殊。说是亲信?又不那么亲,藤堂家自成一系,独悬近江。 说不亲,藤堂虎高忠心可嘉,藤堂高虎是义银的侧近出身,算是自己人。 就因为如此,斯波义银才左右为难,一时不好下判断。 而在藤堂高虎看来,斯波忠基金就是一颗毒丸。白送的东西要不得,这和免费的游戏最贵,是一个道理。 一旦接受了斯波忠基金的年金,藤堂领中下层姬武士的心就等于被斯波义银紧紧抓住了,藤堂高虎之后还怎么良禽择木而栖? 哪天她想倒戈,那一年两次的年金。 对于中下层有利的斯波忠基金,对她藤堂高虎而言,就是斯波义银妄图绑死藤堂领的阳谋。 斯波义银宽容得没有和藤堂高虎计较,愿意给她一点时间忘却丧母之痛。可在藤堂高虎心里,这优柔寡断的男人,算不上英主。 而前田利益这个武将派的领袖,就更尴尬了。 藤堂高虎不告而别,这是打了她的脸。她拿捏不住武将派的人,可是被外人看了笑话。 前田利益恼火又无奈,反倒不如义银看得开。 ——— 茶室内,义银与前田利益对坐品茗,再无他人在场。 前田利益是来送信的,藤堂虎高死后,前田利家在织田军中的处境变得很微妙。 她派人通过伊贺的前田利久,送来了一封信给义银。 义银一边看信,一边瞅了眼坐立不安的前田利益,说道。 “藤堂高虎的事,你也不要太计较。她失礼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给她一点时间想想明白。”
前田利益鞠躬说道。 “主君仁慈,但这不是家臣该有的行为。 是我失职,没有安抚好藤堂姬的情绪,才会使她在您面前失仪,让您难堪。” 前田利益很是恼火。 第一,武家从没有惯着人的传统。 出仕奉公就是把命卖给了主家,母女相残,姐妹阋墙都是寻常事,死个妈算什么? 也就是斯波义银太过仁厚,换个武家大名,这会儿藤堂高虎至少要挨上削减领地的重罚。 第二,藤堂高虎在来的路上,是不显山不露水,偏偏在主君面前犯了倔强。前田利益也是猝不及防,更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前田利益一直以强悍有力的形象支配近幾斯波领的军事,这次却是连武将派自己的人都镇不住,对她的威望损害很大。 但斯波义银都表示宽容不在意,她这个当家臣的又怎么好越俎代庖,比主君脾气还大? 前田利益憋得难受,义银看她如此纠结,只能无奈摇摇头,转移话题。 “你猜利家来信,是什么事?” 前田利益心中早有好奇,此时听主君愿意透露,顿时打起精神。 前田利家献领明志,显然是要争一个入赘的资格。 对于这个曾经关系亲密的四婶,前田利益是佩服她的武勇智慧,又担忧她抢走自己的主君。 对前田利家的来信,前田利益心痒难耐,又不敢主动问及。 如今是主君自己乐意说,她当然要好好听听前田利家的打算,藤堂高虎那点破事,暂时被丢到了一边。 义银将信放在案牍上,说道。 “织田大军要从南近江撤走大半,回去参与农忙,利家想要跟着大军回返领地,向我请示。” 谷攠 前田利益皱起眉头。 前田利家与藤堂虎高的军势不多,但却代表着斯波家在南近江的存在感。 离开容易,再回去就难了。 藤堂虎高死得莫名其妙,藤堂高虎不告而别,藤堂领必然是撤军回领。这要是前田利家也撤走了,斯波家以后怎么插手南近江之地? 织田信长必然会锁紧门户,不给斯波家再次介入的借口。 前田利益说道。 “她就不能再坚持坚持?” 义银摇头道。 “不容易。 织田信长一直防着利家,把她的领地改封美浓国郡上郡,就是把她从织田家的核心区,浓尾平原调走。 她麾下武家迁移不久,心思领地的收成。藤堂虎高之死,又让她在南近江受到一些谣言困扰。 对内对外,利家都不方便在南近江之地继续待下去。” 前田利益点点头,站在前田利家的立场,她在南近江继续坚持,是没有意义的。 织田信长敢弄死藤堂虎高,真逼急了,前田利家自己也有危险。况且她刚才改封不久,基本盘还不稳固,早点回去有利于军心民心。 前田利益还在思索,义银忽然说道。 “利家在信中和我提起了斯波忠基金,希望主家能尽快把年金扩展到尾张斯波领。 还有,美浓国郡上郡向北跨过平家岳,能乡白山就是越前地界。 两白山脉虽然难行,但终究是有山路可通,利家希望能在北陆道商路中分点好处给尾张斯波领。” 前田利益眯着眼不说话。 所谓武家领地,就是一个个小村落的地头地侍,对上级的武家领主负责。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小军阀效忠自己地界的中军阀,一群中军阀效忠统治自己的大军阀。 这种关系是非常不稳固的,武家奉公恩赏的传统,其实就是用奉公交易恩赏,达成双赢的契约。 可主家也不是永远昌盛不落,地主家也有没余粮的日子。青黄不接之时,就是下克上的高发期。 尾张美浓两国的织田核心区,是浓尾平原,而郡上郡所在的山区,并非织田信长最在乎的地界。 所以,织田信长才会慷慨的恩赏前田利家二万石,其实也是把她从核心区丢去了犄角旮旯,算是一种防范。 而在前田利家看来,这也不算坏事。山区的穷鬼,其实比平原那些武家更好收买。 收买山中武家的价码不但便宜,她们大多还悍不畏死,性价比很高。只要喂饱了钱粮,就是一支在关键时刻敢打敢拼的强军。 郡上郡背靠两白山系,俯视浓尾平原,其实地理
位置很重要。织田信长太过自信,才会让前田利家占据了这块战略山势。 而斯波家的北陆道商路,又恰恰在两白山地的另一边,正好给了前田利家一个通商赚钱的机会。 斯波忠基金可以收买中下层武家的忠心,北陆道商路的商利又能够让高层武家满意。 尾张斯波领的经济和民生有搞头,这里的武家才会归心。前田利家是在拼命将尾张斯波领,往斯波义银的怀里送。 斯波义银离开尾张国太久,尾张斯波领说是斯波家领地,其实是前田利家一手一脚打下来的。 前田利家肯为了爱情付出一切,可她麾下的家臣团未必愿意。 家业不是家督个人的所有物,甚至不是主家的私有财产,而是在家名之下的家臣团,整个武家集团的公产。 前田利家把尾张斯波领发展得越好,就越要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尾张斯波领对斯波义银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斯波义银和尾张斯波领的关系太过单薄,哪天他和织田信长发生冲突,前田利家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把尾张斯波领拉到斯波家一边。 所以,她需要未雨绸缪。 前田利家用斯波忠基金,北陆道商路去捆绑尾张斯波领的做法,很符合义银的心意。 他赞道。 “有利家相助,尾张斯波领必入吾彀中。” 前田利益见主君如此赞赏前田利家,心中难免不服气,说道。 “无非是利益收买那一套,有什么了不起。” 义银摇摇头,语重心长说道。 “我年少之时,总以为金钱万能。直至今日,我才彻底明白,金钱真的无所不能。 永远不要小看钱粮的威力呀,利益姬。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家在这一点上,比你清醒的多。” 前田利益本就是知名的文化人,甚至有个倾奇者的浑名。 她是有文化,有能力的军方大将,原本就看不起孔方出奇迹的那套功利说辞。 可这话出自斯波义银之口,她也不好反驳,只能不甘不愿答应下来。 看着义银永远十六岁的稚嫩脸庞,前田利益心里不免嘀咕,什么年少时,现在的您才几岁啊。 义银见她言不由衷,也是笑笑不语。 他两世为人,读过历史,见过世面,虽然有时候容易上头,但从不敢小看利益捆绑的力量。 对于武家这种唯利是图的社会动物,大义为皮,利益为骨,前田利家的对策非常好。 郡上郡两万石,虽然谈不上多强,但却是架在浓尾平原头顶的一把刀。 织田信长太过自信,给了斯波家这块飞地,义银就要想办法把这地方的武家抓牢了。关键时刻,这支奇兵也许能有出乎意料的大用。 至于前田利益,她有文化人的矜持,军功出众的傲气,了。 最重要的是,她身后有前田利久在帮她打理俗务,让她颇有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味道。 看她一脸傲娇不服气,义银反倒是有些欣赏。他就喜欢前田利益这股子文化人特有的清高,混合在自己面前的舔狗气质,很有意思。 不一样有不一样的妙处,总好过每一个上他床榻的姬武士,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 一模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