踯躅崎馆,内室。 武田信玄想与久别的高坂昌信一叙情思,可刚才起了个头,尚未潮起湿落,就被睡醒的玲奈打断了兴致。 面对闹过来的玲奈,武田信玄只好给情人一个抱歉的微笑,转身抱起自己的小心肝,亲昵哄着。 高坂昌信整理好刚才被武田信玄扯乱的衣物,朝着一脸好奇,正望着她的玲奈微笑。 这一年,信浓国变得有些不太平,武田信玄派高坂昌信前往北信,帮她办几件事。 高坂昌信这才刚回来,就被武田信玄喊进居馆,一解相思之苦。可偏偏遇到玲奈闹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良宵一刻。 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武田信玄现在的心思都放在玲奈身上,高坂昌信也得靠边站。 从骏河攻侵拿下骏府城,武田信玄生下玲奈至今,已有两年。 这魔鬼的两岁呀,孩子终于从朦胧状态中萌发了意识,有了我这个概念,从此化身小恶魔,越发闹腾。 可偏偏玲奈这孩子特别聪慧讨喜,相貌出众,甚是惹人怜爱。不知是不是因为参杂了异界男性的基因,也远比普通孩子壮实。 她越是闹腾,武田信玄越是喜欢,连带武田家臣团对这位早慧的少主,都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在迷信血统论的武家看来,武田玲奈本就该如此优秀。 因为她的血脉源头,可是那位武家不世出的奇男子。玲奈要是平平无奇,反倒要让大家失望了。 两年功夫,斯波义银那边波澜不惊,似乎并未发现玲奈的身世。看见玲奈不同凡人的素质,武田家中竟然有些家臣动了心。 如果武田家能由这位血统高贵的子嗣继承家业,似乎也不错嘛。 随着人心变迁,武田信玄渐渐安下了心,不用时刻警惕来自背后的冷箭,会害死她心爱的玲奈。 玲奈呜呜呜喊饿,武田信玄撕了半个点心给她。结果孩子哭得更厉害,偏偏要吃整个糕点。 等武田信玄宠溺得再递给她整个,她却又哭着要求刚才那半个点心变成完好无损的样子,才肯吃。 这两三岁的小恶魔从不讲道理,即便睿智如武田信玄,也搞不懂她的神逻辑,只能是连哄带骗,带孩子可真辛苦。 高坂昌信在旁看着武田信玄的窘态,忍不住噗嗤一笑。 武田信玄回头瞪了她一眼,干脆把哭闹的玲奈塞到她怀里,嚷嚷道。 “你在看我笑话是吧?让你尝尝这小丫头的厉害!” 高坂昌信怀中被塞进了一个小娃娃,顿时手足无措,下意识拿起一个小点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 可武田信玄却是咦了一声,目瞪口呆发现玲奈停下了哭声,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起高坂昌信,这孩子竟然不闹了。 高坂昌信与玲奈四目相对,心中忽然浮起一阵暖流。 当初在盐田城,她跟着武田信玄胡闹,可没少吃义银这口剩饭。可惜天不遂人愿,武田信玄怀上了,她的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 这几年,她心中似乎有了那个少年的影子,也开始抗拒结缘。明面上说是舍不得离开武田信玄,心里到底想着谁,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一个肉嘟嘟的女娃娃就坐在她的怀中,想着这孩子是她所爱的两人结晶,高坂昌信不禁有些恍惚,似乎这就是她的孩子一般。 玲奈好像也很喜欢高坂昌信,接过她给的点心,乖乖在她怀中啃起来,刚才长出的几颗乳牙,咬东西还很不容易。 武田信玄已经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甚至有些嫉妒眼红,吃醋道。 “好个没良心的丫头,闹我不闹你,到底谁是她的亲妈?我是不想再养了,干脆送给你算了!” 高坂昌信见武田信玄一副郁闷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笑颜绽开如天仙般,看得武田信玄愣神。 武田信玄愣了半晌,干脆上前一人一口亲亲。高坂昌信抱着孩子不敢乱动,只能嗔道。 “主君!孩子看着呢!” 武田信玄撇撇嘴,伸了个懒腰,胸前一对因为喂养孩子而壮大的硕物顿时抖了三抖。 “看就看呗,这年纪的孩子懂什么。” 玲奈看看母亲,又看看高坂昌信,忽然丢掉小点心,也捧着高坂昌信的脸啵了一下,这下可把武田信玄瞧乐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和老娘抢女人了?前途无量嘛。” 高坂昌信实在受不了武田信玄收不住的荤话,默默摇摇头。 自从两人一起对斯波义银干下那不耻之事,武田信玄似乎对她更加亲密,越来越不把她当成外人。
> 这独处时说的亲密话也越来越骇人,真是百无禁忌。 见高坂昌信这美人儿俏脸羞红的可爱模样,武田信玄终究是怜香惜玉,将玲奈一把抱起,让高坂昌信得以整理衣着,掩饰羞涩。 倒是玲奈不愿意离开,手脚并用推开自己的亲妈,武田信玄笑着把她拧成一团。小孩子的身体像面团一般柔软,一时玩得不亦乐乎。 一边逗着孩子,武田信玄一边问道。 “事情都办妥了吗?” 高坂昌信听她说起正事,顿时严肃起来,点头道。 “都办妥了。” 武田信玄把高坂昌信派往北信,主要是要让这亲信处理三件事务。 其一,收拾东信众擅自动员,威胁西上野之地的烂摊子。 其二,安抚因为失去了善光寺平的廉价物资,生活成本变高而出现不满情绪的信浓众。 其三,从北信派遣特使去越后,希望能与越后一方展开谈判,打破双方逐渐疏离敌对的僵局。 高坂昌信也确实没有辜负武田信玄的信任,把三件事都办好了,她说道。 “主君,东信众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盐田城的穴山安治自作主张,动员了东信众。” 武田信玄冷笑道。 “就她一个人,能有这胆子?” 高坂昌信摇头道。 “她的嘴很硬,一个人抗下了所有。但我听说她与真田家的继承人真田幸之来往甚密,这次犯错可能与两真田分家有关。” 武田信玄哼了一声。 “真田家就没一个简单的家伙,两真田分家?这只怕是真田幸隆临死之前的最后一计吧。 穴山安治这个蠢货,我让她去东信盐田城,就是监督东信北信的当地武家,不让人闹出事来。 她倒好,自己被人当枪使了,真是愚蠢至极。” 高坂昌信苦笑道。 “穴山安治毕竟年轻,她在盐田城苦熬了数年,眼看着甲斐众东征西讨,自己却无寸功可立,亦是心头抑郁,所以才会被人煽动利用。 其人做法虽然愚蠢,但也算是情有可原。” 武田信玄瞅了高坂昌信一眼,说道。 “情有可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蠢货就是蠢货,她死到临头还想着包庇真田幸之,自己抗下了所有责任。 都被人给卖了,还想着帮人遮掩。这等蠢货,留之何用?” 见武田信玄语气中隐隐透出杀意,高坂昌信心头一惊,劝道。 “主君,穴山安治可是穴山信君的侄女,如何处置她,还请您慎重考虑一下。” 按道理说,像穴山安治这种派往地方的监督人员,竟然擅起边衅,肯定是砍了脑袋,以儆效尤。 可穴山家在武田家中的地位不一样,说是一门众,其实是半独立势力。 穴山家的领地贴着骏河国,在武田家的骏河侵攻中出力甚大,穴山信君也被武田信玄委以重任,现在骏河国内镇压场子。 穴山安治死不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引起穴山信君的不满,有碍于家中团结,得不偿失。 武田家崛起的甲斐国,石高不过二十余万。武田信玄才华横溢,带领甲斐众一蛇吞象,拿下了信浓国与骏河国,内部已然有些不稳。 甲斐众以征服者自居,信浓众人多势众,骏河众富庶自傲,武田信玄一直在尽力维持三方之间的平衡。 身为甲斐武家的穴山安治,被派去盐田城监督信浓众中的东信众,结果却被东信众的真田幸之狠狠坑了一把。 如果她因此掉了脑袋,穴山信君会怎么想?甲斐众会怎么想?被征服者阴到征服者头上来了,岂有此理! 穴山信君自己就在骏河国坐镇,她若是不忿,从骏河众身上找补回来,武田信玄也得头疼。 高坂昌信不是为穴山安治说话,她是为武田信玄考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家中和睦。 武田信玄摇摇头,如今的她似乎也没有了当年的锐志,一腔热血在生下玲奈之后平缓,像是变成了一个围着孩子转的无能女人。 她叹道。 “让她自己出奔,别污了我的刀,我以后都不希望再见到她。” “嗨!” 武田信玄又问道。 “信浓的情况怎么样? 善光寺平的廉价物资断了之后,信浓已经发生了数次一揆,当地的生活真困难到这种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