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梨花簌簌,茶香氤氲。

陆斩缓缓睁开眼眸,吐出胸中浊气,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原本模模糊糊的桎梏变得清晰,修为也在不断的游走上涨。

“修养两天,我居然就这么突破到了洗髓境后期,果然缘分妙不可言。”

陆斩周身氤氲出金色的真炁,缓缓游走全身。

当时回来时,陆斩知道自己受了重伤,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肋骨寸断腿也断了一条,好在是修者…否则终身残疾。

就连元神砸死嫁衣骷髅后,也直到今天才缓缓苏醒,完全超出陆斩所料。

此时元神盘腿在识海中坐下,默默地啃噬嫁衣骷髅的魂。

陆斩思绪逐渐朦胧,脑海中浮现出嫁衣骷髅周瑛的记忆。

周瑛家里世代行医,上头还有位哥哥,她从小便耳濡目染医术精湛,性格开朗心地善良,颇受父母钟爱,甚至有将衣钵交到周瑛手里的打算。

不过周瑛却有自己的想法,言称要靠自己走遍天下,靠医术悬壶济世。

这样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周瑛十四岁时。

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年,大周因为干旱民不聊生,许多人落草为寇,周家遭到贼寇洗劫。

周瑛的母亲为了救她,拼死护着她逃出去。

在母亲的掩护下,周瑛钻入林子里,身材娇小熟悉地形的她躲避过了贼寇的追杀,但却亲眼看到母亲被凌辱致死。

一夕之间,除了她之外,周家满门被灭。

周瑛并没有颓废下去,她想为家人报仇。

后面朝廷派兵剿匪,周瑛应召成为后勤医师随军剿匪,也就是在这里,她认识了投军的石耕元,两人年龄相仿又都精通医术,在剿匪后没多久,周瑛便嫁给了石耕元。

此后两人一起过了数年幸福时光,直到宛城瘟疫。

石莹莹占据了石耕元的身躯,将周瑛捆绑在暗室里,一刀一刀将她削成骨骸。

周瑛死得冤枉又惨烈,直到死她都不知道真相,浓厚的怨气逐渐凝结,慢慢形成了邪祟在宛城大开杀戒。

当时宛城瘟疫死伤无数,到处都是死人跟不散的冤魂,以至于当地镇妖司并没有发觉周瑛,周瑛所造成的杀孽被归于瘟疫,也错过了诛杀周瑛的最佳时机。

杀人太多使周瑛实力暴涨,因为生前左手最先被剁掉,所以她对此有些执念,在成了邪祟后,她的左手凝聚出特殊法门,吞食左手便能令她的手长出血肉威力大增。

不过也因为怨念深重,陷入癫狂跟混乱之中,但最终还是依靠潜意识的记忆,回到了家乡江宁。

回到家乡后,癫狂的周瑛清醒许多,她要找石耕元复仇,便开始猎杀仁德医馆的医师,想要一步一步打碎石耕元多年经营的名声,令石耕元在她面前痛哭忏悔。

在这期间她曾有几次想杀死石耕元,但每次一靠近仁德医馆,以往的幸福记忆便在脑海中浮现。

这对成了邪祟的周瑛而言,可谓是万分折磨。

以至于她在外面猎杀仁德医馆的学子,直到后面她克服这种痛苦,杀到了仁德医馆,碰到了他跟谢春严。

“怪不得我抱她一下她那么癫狂,原来是想到了石耕元抱她的时光…怪不得说她妈死了的时候,她居然会愣住…”

周瑛也算是奇女子,在她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便是母亲为了救她而死,再者便是跟石耕元从前幸福的时光,这也是石耕元能活到最后的原因,她无法对其痛下杀手。

可惜最终成魔,残害如此多无辜百姓。

待元神吃完周瑛的魂后,陆斩察觉元神周围的血雾越来越凝实,最初只是淡淡的血色环绕,现在能清晰地看到血雾里面凝出了血管,像是在慢慢的长出血肉。

原本略显憔悴的元神,精神奕奕地开始修炼。

修炼速度较之先前快了许多,可惜没获得周瑛天赋。

“看来吃的妖物境界越高,元神凝实得越快,等元神长成法身后,肯定更厉害…可惜玄妙境的妖物在江宁并不常见,就算常见我也不想冒险…”

陆斩表示该苟的时候就要苟,苟才是发展之道。

再出现个周瑛这样的角色,他也无法保证能不能再次斩杀。

毕竟元神只有一击之力,容错率实在是太低。

“嗖——”

就在陆斩感慨的时候,一股武者劲气席卷而来。

陆斩本能做出反应,身下的藤椅带着他迅速后退,浮光掠影之间,便看到谢春严稳稳当当地落在院子里。

“春哥,你吓我一跳。”陆斩皱着眉头说道。

谢春严咧嘴笑道:“嘿嘿,察觉到你突破了,试探试探你的实力,没事吧?”

“再休养几天应该就好了。”陆斩说道。

谢春严叹了口气:“还好你没出事啊,你要是出了事,春哥我这一辈子都愧对你,都怪我太大意,才被那东西蛊惑了。”

“没事,咱俩这不是都没事吗。”陆斩通过嫁衣骷髅的记忆,知道谢春严是怎么被蛊惑的,确实是不能怪他,那种情况下防不胜防。

谢春严感慨道:“是啊,咱俩也是福

大命大,没想到楚司长居然亲自赶到救了我们。”

“没错没错…”陆斩敷衍道。

看来杨头儿并没有将他斩杀嫁衣骷髅的事情告诉谢春严,这令陆斩十分放心…否则按照谢春严的臭毛病,指不定哪天就说出去了。

杨头儿果然了解谢春严,瞒着他是最正确选择。

“观棋,杨头都跟我说了,你这都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如果没有你斗智斗勇,我撑不到楚司长来就死了,哥心底真的感激,今晚请你去兰榭坊睡花魁。”谢春严非常大方地道,作为一名武夫,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表达内心感激的途径。

这家伙抠得要死,怎么可能肯花钱去兰榭坊…陆斩略微思索:“玲珑姑娘又回兰榭坊了?”

“咳咳…”谢春严被拆穿,摸了摸鼻子道:“不错,仁德医馆坍塌的时候,她的腿被砸断了一条,虽然经过医治,但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如初,她也没其他地方去…”

“凭借她的才情,回去后总比流落街头好,好歹还是个花魁。你算她半個救命恩人,咱们过去肯定不用花钱,也算是给她冲冲业绩。”

你丫的还是不是个人…陆斩唾弃的看着自己的同僚:“春哥,做个人吧。”

谢春严撇嘴:“呵,臭有钱人就是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