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空间中,暖流跟寒流相互交融,形成特殊的氛围。

穿行其中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极其舒服,像是在寒冬腊月,坠入温暖的温泉中。

“难道…”

陆斩面色剧震,寒意与灼热交替之地,令他想到此番被万众追求的神火精粹,跟凌皎月渴求的玄冰精粹。

若是寒冰精粹跟神火精粹伴生,自然会出现寒火交融之景。

越朝着前面走,灼热热流跟寒冰之气便愈发明显。

相对于外围的舒适,里面明显有些压迫感。

这两股气息似乎在不停纠缠,一边灼烧似火,一边寒冷似冰,只有行走在相对中间的地带,才会觉得舒适。

凌皎月神色却有些不好看,冰清玉洁的仙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陆斩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凌仙子眉蹙春山,红唇轻启:“若真是神火精粹跟寒冰精粹,这两股气息在交缠,这……”

火无冰太灼,冰无火太寒,只有两者交融,才能微妙平衡。

这意味着单独得到神火精粹,或者单独得到寒冰精粹,似乎都无用。

需两者交融,才能相互消融,相互平衡。

若是陆斩得到神火精粹,她得到寒冰精粹,这岂不是意味着……

凌仙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摇头:“不会的…”

“嗯?”陆斩见她眉头紧皱,觉得疑惑。

凌皎月对仙岛跟精粹的了解远超过他,对方显然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可却不愿说出。

凌仙子摇头:“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可能性,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话虽如此,凌仙子却有些纠结。

若真是如她所料,那到时她又该如何应对?

……

两人带着两小只,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就连陆斩都有些疲惫不堪。

在疲惫感席卷全身之际,前方终于出现了迥异的景色。

只见天际似乎挂着一颗火红色的明珠,明珠犹如霞辉释放炽热之芒,而在明珠下方的汪洋之中,一颗水蓝色六角冰凌散发着朦胧之光,寒意自明镜之下的汪洋,向上侵袭,跟火光交缠相融。

纯粹的红与纯粹的冰蓝相交,两者交融之处,光彩绮丽,美不胜收,胜过世间任何色彩。

“这颗明珠就是神火精粹吗?那么我们看到的天际柔光,都是此物所发。”

凌皎月望着飘浮在半空的神火精粹,双眸动荡,神色惊诧,很难想象打造出这片天地的人,手段有多么卓绝。

在生机勃勃的海岛与汪洋之间,打造出孤寂永恒的第二空间,将神火精粹与寒冰精粹放入其中,这等手段令人震撼。

“这也就意味着,火凰王在涅槃失败后,其实察觉到了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提前打造了这片空间,为的就是容纳她死后产生的神火精粹跟寒冰精粹……”

修者知天命,并非难事。

许多修者都能察觉到自己寿元即将走到尽头,这并不稀奇。

不过这方空间,却令陆斩对无为境大能的手段有了全新的认知。

在知道自己天命之时,提前打造出这等空间,为的是等死后产生的精粹裨益后代,这种纵横谋划,实在惊艳。

陆斩虽然能越级杀人,可他的根本境界还在第三境玄妙境,他对世间一切法则的认知,也只在玄妙境。

就连大司主也不过是第四境造化境巅峰,更遑论第五大境。

神火精粹绽放的纯阳之火,跟寒冰精粹的玄阴之气,将这片空间永恒保存。

“事不宜迟,既然找到这些东西,就别耽搁时间。”

陆斩深知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他从月桂铃铛中掏出一株灵草,朝着神火精粹掷去,灵草瞬间被神火吞没,可瞬间又被“吐”了出来。

旱魃说得不错,相对于寒冰精粹而言,神火精粹才是真正的神物。

这是凰族留给自己血脉的东西!

非凰族血脉,就算进去也会被排斥出来,却不会伤人。

“雀雀,你看到那团火球了吗?”陆斩将雀雀从袖子里拎了出来。

“看到了!像是蛋黄月饼!”雀雀朝着陆斩身后缩了缩,弱弱地道:“小陆,有股力量在吸引着我过去,我害怕…”

陆斩原本心存疑虑,并不敢轻易让雀雀进去,听到这话后却是愈发确定。

“别害怕,你撅起屁股,我给你吃蛋黄月饼。”

“真的吗?”

“嗯…撅起屁股。”

小妖精懵懵懂懂的照做,陆斩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

“啊!!”

雀雀“嗖”一下飞了过去,在半空留下尖叫声。

陆斩神色凝重,一旦他们的判断是错误的,一旦神火有伤害雀雀迹象,他会立刻将雀雀拉出来。

然而,在雀雀靠近神火的瞬间,周围的生活宛如有了生命般,张牙舞爪地将雀雀包裹,迅速地形成一个巨大的火茧。

火茧之中,雀雀被迫变幻出雀鸟形态,却没有被火焰灼烧半分,反而在汲取神火力量。

“她…她还真是…”

凌皎月娇躯惊颤,她虽然猜测出雀雀

身份,可猜测跟亲眼看到这是两個概念。

雀雀的真身竟然真的是凰族!

“哗!”

天空之中的火茧飞速旋转,犹如烈火在孕育出仙葩,雀雀似乎陷入无意识状态,被神火包裹淬炼。

陆斩大喜过望,没想到小雀儿居然真是凰族,他看着目瞪狗呆的凌仙子,道:“还在等什么?赶紧去吸收寒冰精粹。”

“陆斩,谢谢你。”凌仙子望着面前清俊男子,认真的道谢。

此行山高水远,若非陆斩的扶持,她根本没有机会取得精粹,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而在圣物之前,陆斩并无半分贪欲,甚至催促她赶紧过去,这份坦荡气节令她敬佩。

陆斩笑着看她如花容颜,揶揄道:“若真想报答,以身相许即可。”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玩笑调侃,凌仙子心底轻松许多,她拔出自己的长剑,来到神火跟寒冰交缠之处,以剑开路,试图破开这方明镜。

“轰隆隆——”

随着陵皎月剑气冲入明镜之中,玄冰精粹所在的地方忽然摇摇晃晃。

这地界乃圣物所在之地,跟明镜其他地方不同,其他地方会像是海绵,源源不断吸纳真炁,致使一拳打在棉花上。

可此处却需要用力打破这一面明镜,才能进入寒冰精粹之中。

只是随着地面摇晃,一股庞大的冰寒力量从下方冲出,挟裹着明镜碎片腾空而起,朝着凌皎月激射而来。

凌皎月举起长剑格挡,心底却一阵凉意蔓延,圣物所迸发的力量,实在太庞大了,她避无可避,拦无可拦。

“砰!!!”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凌皎月忽然觉得面前一暗,她坠入温暖怀抱之中。

陆斩将她拥入怀中,身后光芒万丈,挡住激射而来的碎片。

金属相撞声响起,那些来势汹汹的碎片坠落在地,周围再次变得安静。

凌皎月在他怀里抬头,略带迷蒙的双眸在看到他的面庞时,瞬间清明,她神容微变,檀口轻张,似乎没想到在刚刚那种时刻,陆斩竟然会奋不顾身地救她。

“你…没事吧?”凌皎月愣住,她情不自禁抬起双手,放在他的背部,两人以相拥姿态对视。

陆斩凝视她清丽的容颜,摇头:“没事,寒冰精粹虽然只是伴生,却也是圣物,需要耗费极大力量才能炼化,你如今本就不是全胜状态,还是省点力气比较好。”

陆斩知道凌皎月的追求,这是个柔韧又坚定的姑娘,既然都走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介意推她一把。

看着她面露惊诧,陆斩双手从她腰肢离开:“我们已经行至此处,切莫前功尽弃。”

他的神色坚定,坦荡真诚,没有因为圣物而起任何的贪欲。

凌皎月静静地看着他,平静的心湖忽然泛起涟漪,似乎有些东西想迫切地冲出来,在心湖之中生根发芽。

他为她挡下凌厉一击,竟然只是不想她耗费力量。

凌皎月望着他清澈的双眸,她呼出一口气:“君之恩情,此生不忘。”

凌皎月转身走向被劈开的明镜缺口,寒意席卷而来,她忽然觉得指尖一凉,似有液体在寒气侵袭下凝聚成冰。

凌皎月瞳孔收缩,她在莹白指尖上看到一抹猩红。

‘这是他的血…’凌皎月身体一僵,明白血从何来,这是她拥抱陆斩时,碰到他背部沾染的血迹,他为了帮她挡住那些碎片,受了伤……

凌皎月转身看去,却见清俊无双的男子满脸从容,对背部的伤毫不在意,反倒是笑着催促她下去。

周遭寒气跟神火灼热交融,这种相互制衡的微妙氛围,似乎忽然有一方倾斜,凌皎月隔着蒙蒙天光跟陆斩相望,只觉心湖的涟漪骤然拔高,有悸动的种子怦然而出,茁壮成长。

她自幼未曾体验过正常的孩童生活,也未得到过父母之爱,她孤僻长大,对万事皆淡漠疏离,自诩坚强坚定。

可自从被陆斩救下后,她平静如水的生活模式似乎就变了。

她似乎也开始渴望那些从未得到过的温情,来弥补她幼时的孤寂哀凉。

她不想对陆斩示弱,可每每在他跟前时,她总是情不自禁地示弱几分,却又倔强地不肯承认,似乎只要不承认,那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

可直到此时此刻,有人为她拦住风霜,默默护她前行,她才忽然发觉,有人可依的感觉,竟是那样的温暖。

她才发觉,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除了追求变强之外,她所求之中,也有对爱意的渴望。

这是她除了师尊之外,第一次在外人身上体会到温暖,却跟师尊给予的截然不同。

师尊给予她的,是养育她长大,自幼锤炼她的心智,让她对世间万事皆冷漠淡然,让她坚强应对世间灾难,此恩她永世不忘。

而陆斩给予的,却像是一朵温柔稚嫩的花,照亮她孤僻冷漠的生涯,让她体会到了生命的第二种颜色,此情她难以抗拒。

“陆观棋,你等着我。”

凌皎月猛地转身,她毅然跳入寒冰精粹之中,这世间有人为她守护,她更不应该踌躇。

纵然炼化寒冰精粹艰辛,可这是她所追求的变强之路,是她心之所向之

物,她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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