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院门前面这一片荒草锄完, 露出来的空地些不平,还石头烂瓦片,裴厌捡起把所有杂物一起拉走来扔在一旁, 等回头平整的时候,
,
顾兰时拄着锄把歇息,今天这么忙,他属实点吃不消。
“怎么了?”裴厌转头看他。
兰时开口道:“没什么。” 顾
这样子不像没事,裴厌拧着眉头又问他一遍。
顾兰时这说:“就腿疼。”
他点恼羞成怒,低不耐烦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又不是不清楚。”
裴厌沉默一下,确实是他思虑不周,于是放缓了语说:“你回去歇着, 我来干就好。”
顾兰时一想, 锄地这事不着急,于是嘱咐他小心草里的蛇虫, 就拿上锄头回去了。
入夜。
顾兰时早就困了, 洗完脚打着哈欠上炕躺下,洗脚水自裴厌去倒。
房里没点灯, 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不想裴厌上炕后,摸索着摸到他腿,竟从上到下按揉起来,连脚也照顾到。
他困到极点, 音都是疲倦的,问道:“你做什么?”
裴厌低开口:“给你揉揉, 今天走了山路,万一明早起来腿疼。”
更紧的地方其实不是腿脚, 他心里清清楚楚,只是不好开口,他夫郎肯定也不愿意,而且就算看了又怎么样,一没药用二没段缓解,只能尽尽其他心。
顾兰时没力收回腿,而且裴厌掌温热力,也没弄疼他,腿脚一按揉确实舒服放松了许多,就由着对方去了,自己很快舒舒服服进入梦乡,什么也不知。
*
麦穗晒差不多,该碾场了,碾完麦粒还再晒几天,顾兰时了消息后,和裴厌一起回家帮忙。
顾兰生牵着驴子拉着石碾在麦场上来回碾压,压后裴厌几人用木叉翻起另一面。
唯多翻多压几遍,麦粒脱干净。
就一头驴,碾一遍场没那么快,太阳炎热,没必所人都在谷场上忙碌,裴厌、狗儿还他二哥顾兰河就足够了。
外头灰土大,顾兰时见裴厌三个人停下后,朝院里喊道:“茶水倒好了。”
这几人进来歇凉喝水,大嫂二嫂在灶房忙碌,他端起一碗拿出去给牵驴的大哥。
每年都干这些活,所人都习惯了,往年碾完老家的麦子,借驴子的顺序都是顾兰生先用,再给二弟,今年多了顾兰时和裴厌,自然也是如。
顾兰时虽想早早碾完场,这一摊子活就能收拾了,但不好越大哥二哥。
裴厌原先只一亩麦子,收回来后在院里自己拉石磙碾动,如今两亩麦子,他心想自己先碾几遍,累是累点,不多费点力。
顾兰时一看那石磙太沉重,拦住了他,大石头块子哪轻的,再等两三天的事,哪那么着急。
于是两人先去麦田翻地,将麦子根刨出来,还平整一遍田地。
麦子根也不用扔,运回家晒干了,能当柴火烧。
裴厌干活向来不含糊,两天多时日都在地里忙活,收拾好两亩旱田后,刚好轮到他俩用驴子。
院子里,顾兰时戴着斗笠,用一条布巾蒙了下半张脸,不然一说话一呼吸都是炙热的尘土。
毛驴在太阳底下干了这几天重活,草料和水都喂好,不然没力。
眼瞅着越来越热,毛驴点蔫,顾兰时连忙舀了半桶水给它喝,顺拍拍驴脖子,说:“不歇歇,太热了,它虽是牲口,也缓缓。”
他看一眼裴厌浑是汗,又说道:“你也歇歇,万一中了暑,太阳这么好,麦子也晒够干,了晌午这阵再碾不迟。”
裴厌擦擦额上汗,天确实好,不用担心下雨的事,点头应好,等驴子喝完水,牵着它到阴凉处栓好,放了草料让吃。
大黑找了处阴凉趴下,热直吐舌头。
没风,院里的菜叶纹丝不动,堂屋里,顾兰时摇着蒲扇,他点馋果子吃,但最近没上山,也没去赶集,桃李瓜果这些家里都没。
想起小时候去一次阿奶的姑妈家,他喊老姑奶奶,老姑奶奶家里个葡萄架子,当时去好是夏末那一阵,葡萄熟了,紫红的葡萄汁水饱满,酸酸甜甜的,他当时很小,老姑奶奶给他摘了一串,他还两抱着,只觉那串葡萄可真多真大。
他一边扇凉一边说:“是能买到葡萄秧子,到时在院里搭个葡萄架,以后就葡萄吃。”
裴厌知道葡萄,但没吃,这东西镇上,附近几个村子种的不多,院里搭架多是栽种些菜蔬,比起果子之类的零嘴,菜蔬显然更紧
。
他放下水碗也拿起蒲扇摇,说:“我回头打听打听。”
太阳渐渐往西边走,没那么热了,两人起往院里走,毛驴歇了一阵子,再拉石磙明显了精神头。
一直忙到傍晚,顾兰时在灶房做饭,院里裴厌翻麦子,大黑忽然冲着门口叫,见顾铁山进来后它上前闻了几下,又在阴凉处趴好。
“岳丈。”裴厌喊道。
顾兰时听见动静,出来问道:“爹,怎么这时候来了?”
顾铁山肩上扛着渔网,看一眼他俩今年的收成,刚进门时也看见他俩将外面收拾的不错,比原先干净多了,心中还是满意的。
他说道:“你上回不是说占了前面那片地,这事可行,不都是一个村的,人家也在村里住了十几年,地咱占定了,这边老屋虽说当年没地契,不多少同他知会一,是个理,省叫人家说嘴。”
“我今天上山去下网,让姑爷同我一起去,明天看看收成,是不多就再叉几条鱼,一家给送去两条,收了东西他不好说什么。”
顾铁山说着,又看向裴厌,开口道:“在村里日子,多少活点人,的不说,以后日子长了,红白喜事都村里人帮衬帮衬,咱家亲戚是多,也不能不和村里人往来,又没结仇,对人家客点,和和的,日子久了好处多着呢。”
他思索一下又道:“明天我带你去,先听听他口风,若不答应,给个一二十文也就松口了,这边荒了十几年,也不见他来人拾掇,连地契都没,没必多给。”
顾兰时听他爹说在理,看向裴厌点了点头。
裴厌顺着顾铁山的话想了一下,以后孩子,孩子成亲确实亲戚朋友来帮忙来吃席,不然若像他一样,实在太清冷,原先强占这片地盘的想法松动,见顾兰时赞同,他也点了点头:“好。”
顾铁山年轻时也跟人打架,这几年了年纪,觉还是和些为好,见他俩都点了头,他拍拍肩上渔网,率先转往外走,说:“趁这会儿天亮早点进山,明天也早早去收网。”
裴厌放下木叉,说道:“你做饭就好,不用管这些。”
顾兰时答应道:“好,你去。”
水里的游鱼精明,离村近的河段常年人钓鱼捞鱼,鱼渐渐少了,没山里的流段多,想好生弄一网子鱼,去山上更容易些,不也看运。
*
翌日清晨,草叶还带着露水,山林里的凉意尚未散去,裴厌拎着木桶,和顾铁山踩着草丛上了山。
以前一次,顾铁山在村子旁边的流段下网,不想夜里被人截了胡,他早上去收网时网被拽到岸边,一条鱼都没,渔网还破了,他和苗秋莲在村里骂了好几天,后来大概知道是哪家干的,不没当场逮住,自然不好发作。
这回虽是在山上网鱼,村里人夜晚轻易不会上山,也不知他在哪里下的网,找都找一阵子,但他还是很谨慎。
河水冰凉,两人光着脚在浅水处适应一会儿,敢往水里走。
今天运不错,一网子十几条鱼蹦跶着被拉上岸,顾铁山笑道:“足够了。”
裴厌从网里掏出鱼,一条条扔进桶里,他拔了几根结实韧性的长茎草,穿鱼嘴等会儿好直接提起来。
一共四家人,太大的鱼留着岳丈家吃,他挑了八条不大不小的,每两条穿在一起。
十四条鱼在木桶里显点拥挤,他俩没多耽误,提着木桶和渔网下了山。
顾兰时在院里将昨晚卷起来的麦子铺平摊开,今天还再碾几遍,毛驴还没还回去呢。
每晚将麦子收进屋檐下是怕突然下雨,夜里来不及卷收,情愿没睡的时候多费点力,夜里好睡个囫囵觉。
听见大黑叫了两,他朝门外看去,果然见裴厌一提着木桶进来了,他问道:“爹呢?”
裴厌边走边说:“渔网水,岳丈先回去晒渔网了,我放两条鱼也去,趁人家还没出门下地干活,先鱼送了。”
“好。”顾兰时进灶房给木盆里舀了些水。
木桶里三条大鱼,他俩只挑了一条,再捉了条小鱼放进盆中,裴厌就提着木桶走了。
等顾铁山摆弄好渔网,两人就先往林荣家去,林荣虽姓林,却和小河村的林家没什么关系,是从处深山中搬出来的,同姓罢了。
顾铁山和他两家挺熟,带着裴厌刚进院门,就看见林荣老爹坐在西边墙根下抽旱烟,老头子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见人来也不起,吸一口烟说:“是铁山小子,来了。”
十几年前搬来时,还是林老爹拖家带口,如今他年纪大了,点糊涂,是林荣当家。
“老
叔起这么早,我来点事。”顾铁山又朝里喊道:“他荣叔在家?”
林荣媳妇在灶房,听见音赶忙出来,说:“在呢在呢。”
看见裴厌后她心中一惊,神色惴惴不安,带着惧意朝屋里喊一,就见林荣靸着鞋出来。
“谁啊。”林荣扣着眼角,一抬头却见是裴厌,哪怕顾铁山跟着,他面皮一抖,拼命回想自己是不是罪了这活阎王,难不成是上门兴师问罪的?
顾铁山不等他想出什么,看出两口子害怕,他没进人家堂屋,就站在院里笑道:“他荣叔,今天来事同你商议,你家原先的老屋不是荒了,那边也不是个住处,连地契都没,我姑爷想平了那片地,不然是乱草,怕蛇虫在里面,这不托我上门说道说道,今天弄了两条鱼,还活着呢,新鲜,给你也尝尝鲜。”
林荣几家都是当年搬迁来,和受了灾逃荒来的人不同,官府没优待,能在后山弄一茅草屋住都算不错,当时盖了茅草屋后,他没交钱在官府盖官印办房契,这事儿小河村的人都知道。
一听来意,林荣咽着吐沫干笑两,搓着想了一会儿说:“论理,那处地方也不算我家房子,这十年都没去。”
见裴厌看着他,一张阎王脸瞧着就不好相处,他一咬牙,又道:“你用,尽管占了去,我又不上那边。”
顾铁山说道:“好,那就说定了?”
林荣只想赶紧这尊大佛送走,忙不迭点头:“说定了。”
“你不反悔?”顾铁山比较谨慎,又问了一遍。
林荣点着急,说道:“这什么反悔的,那片地方早就不用了。”
顾铁山这笑道:“好,多谢。”
裴厌上前几步里的两条鱼递去,缓和了语开口:“多谢荣叔。”
他这么客,林荣顿时点吃惊,也不敢接东西,连忙摆着说:“不用不用。”
顾铁山在旁边劝道:“拿着吧,我家姑爷早上特地弄的,怕占了地盘你不高兴。”
林荣心里直打鼓,听见这句话,心想他又不是缺心眼,何至于跟个活阎王较劲,那片地根本不算他家的,就是强占去他也不敢说嘴。
裴厌记着顾兰时昨晚的嘱咐,让他客点,见林荣不收,干脆挂在旁边晾衣架上,说:“这鱼新鲜。”
顾铁山笑着打着圆场:“你说你,这是孩子一片心意,给你就收下,邻里邻居的,瞎客什么。”
他没多留,后边还三家呢,又说道:“他婶子,你先忙,我就走了。”
林荣媳妇脸都吓白了,巴不他俩离开。
林荣忙不迭点头,跟在后头送他俩出门,再转进门,拍着胸脯子缓劲来,瞧见木架上挂的两条鱼,同他媳妇嘀咕了几句,最后鱼收拾了,白两条鱼吃,除去裴厌比较吓人外,还是挺高兴的。
因裴厌跟着,其他三家人的反应和林荣家差不多,甚至小孩想起夜里他爹娘吓他的话,直接躲进屋里,不敢看破了相的裴厌,生怕被活阎王抓走喂豺狼。
事情解决后,顾铁山心中暗自好笑,虽说名吓人,可也点的好处,这不连钱都不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