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天很蓝,云彩较,
顾兰时
上的栗子和山核桃, 旁边木架还有柴堆上放了七八个大竹匾,竹匾里是切
成条切成片的柿子。
最近上山弄了山货,打山核桃
竹竿, 比随便削的树枝好用了。
这东西都要晒干了贮存,毛栗子倒是能生吃,脆脆甜甜的,
尝。
这张竹席大, 角落里特地腾一块地晒今天早上糊的袼褙。
棉花买了回来,趁天冷之前最起码把裴厌的棉鞋棉衣做来, 不然以前的旧冬衣实在是单薄。
毛栗子还好,山核桃圆溜溜的, 翻动时免不了到处滚,把木耙子靠在土墙上, 将滚到竹席外面的核桃丢回去。
核桃砸落的“啪啪”声音让原本趴在地上假寐的大黑抬起脑袋, 两只耳朵都竖起,盯着这边看了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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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时没留意,家里不活要忙呢, 拎起一个阔口大竹篮,到麦秸堆旁边抽了一篮子麦秸, 随后提着沉甸甸的竹篮往后院。
鸡窝鸭舍里垫的干草该换了,不然太脏太湿鸡鸭容易生病。
把小母鸡窝里赶来, 弯腰看里面有没有鸡蛋, 果然在角落发现一个。
将鸡蛋放在鸡窝顶上,用木叉把脏了的稻草弄来, 随后塞进去干净的麦秸,厚厚弄了一层铺平整。
鸭舍边也是如此,换好后,用木叉把地上的脏干草挑来,顺势在后院空地上摊开,等晒干了之后,这干草沾了粪便,喂牲口不行,当柴火烧倒是可以。
离开之前,又看了看猪圈和驴棚,猪吃过食,猪圈也扫了,正躺在地上睡觉,又肥又大的肚子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顾兰时瞧得心喜,头一年的小母猪,只有养的肥好配,太瘦的话不容易生怀。
前天回家时爹说了,已经喊了文水村的猪倌儿,过几天对就赶着猪来配,到时候花点钱,也给们的母猪配一窝,明年就能下猪仔了。
母猪在睡觉,没打搅,见毛驴水槽里清水不了,到前面提了半桶水过来,又抱了一小捆草料放进木槽里。
毛驴喝了几口水就嚼起干草,还眨了下眼睛,一副温顺的模样,顾兰时摸了摸它前额。
等回到前院,就大开的院门看见裴厌拉着板车进了篱笆门,匆匆迎上去,帮忙把一板车猪草推进院子里。
两把一车草倒在院里的晒谷场上,墙边的谷棚里已经存了一堆晒好的干草。
和麦秸稻杆不一样,稻草堆好之后十分紧实,要是碰到下雨天,抽几下,里面掏干的就好,无论喂牲口还是当点火引子都能用。
而干草不像麦秸样能压紧实,总有空隙,一旦下雨下雪里面也容易淋湿,因此放在有顶的地,柴房也有一大堆,连杂屋都用破麻袋装了十几袋干草放着。
见裴厌拿了木叉将猪草挑开晾晒,顾兰时说道:“家里没别的活了,我去拿钥匙。”
等来后,裴厌把木叉靠在墙上,说:“村子附近的草没了,得顺着河边往山里,边的草一点,这一车也是里割的,离得有点远。”
顾兰时把刚解开的麻绳扔上板车,笑道:“这下咱俩一起去,远也不怕拉不回来。”
“嗯。”裴厌答应着,拉起板车在前面。
村里养猪养牲口的都在囤干草,就算没有牲口的家,也要囤点干草好过冬,因此最近割草打草的都得比较远,不然根本找不到。
秋高气爽,比夏天干活凉快了,不一动就一汗,连心情都好了很。
顾兰时跟着裴厌顺着河岸往北边,天很蓝,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太阳没么晒,风吹来也是凉爽的,一年到头,好像就这时候最舒服。
空板车好拉,遇到路上有石头很轻松就碾过去,等两打了满满一车草,怕路上掉下来,还用麻绳捆了几圈后,拉车就显得笨重了。
好在裴厌力气大,顾兰时又在后面推车,路虽然远,但天气好,两个时不时说两句话,干活就显得没么枯燥和累。
对冬日严寒有刻在骨子里的惧意,村里家家都在备过冬的东西,连平时爱说闲话的老都着急起来,得了空不再坐在村口说三道嚼舌根,提着个篮子到处挖野菜打草,生怕了东西度不过寒冬。
打猪草哪有嫌的,天天都得去弄。
这天下午,顾兰时和裴厌推着板车刚篱笆门,快树林子的顾兰瑜连忙喊住俩,说:“兰时哥哥,猪倌儿来了,正在
家里呢,爹说了,等儿让过来。”
“行,就不去打草了。”顾兰时又问道:“配一头钱?”
顾兰瑜笑道:“还是老样子,一头三钱,若是来年没下崽,照数全退。”
大黑听见声音跑来,对顾家它已经很熟悉。
裴厌掉转向又把板车推回去,放在篱笆门旁边的空地上,等配完了还得再去打一车草。
顾兰时往家里,对狗儿说:“来,昨天运气好,在河边野草堆里摸到几个野鸭蛋,你拿两个回去让娘给你和竹哥儿蒸蛋羹吃。”
闻言,顾兰瑜跟着往里,说:“这时候还有呢,我上次在河边想找没找到。”
顾兰时顺着石子路往前,笑着说:“总有下蛋晚的。”
见俩说笑,裴厌在前面,进灶房把装野鸭蛋的小竹篮提来,里头正有五个鸭蛋。
顾兰时拿了三个递给弟弟。
狗儿接过,笑道:“行,厌哥哥,我回去了。”
说起蛋羹,确实想吃了,家里的鸡蛋鸭蛋要攒着卖钱,十天半个月能吃两个,今天总算能打打牙祭,还是放回去为好。
家里有到年纪的儿子就是这样,顾兰时知道,爹娘这几年要攒钱预备狗儿成亲的事宜,后面还有个竹哥儿呢,嫁妆也得备一份。
别的吃食还好,蛋这样能卖钱的东西肯定舍不得吃。
顾兰瑜之后,俩没有干别的活,坐在院里喝热茶歇脚,过了一儿,大黑冲着篱笆门外吠叫,再看去,戴帽子的猪倌儿赶着大肥猪篱笆门外进来,后面跟着顾铁山。
“爹。”顾兰时喊道,和裴厌一起迎去。
顾铁山说:“这你于江老叔。”
“老叔。”顾兰时和裴厌都喊了。
于江圆脸宽板,个子不高,脸上胡子长的长短的短,衣裳瞧着也有几分邋遢,不过养的猪倒是肥,顺着石子路一边赶猪一边张望,见菜地这么大,咂咂舌有点羡慕,说道:“这得不菜吧。”
顾铁山笑着开口:“今年弄的,收了菜不过只够俩吃。”
大黑看见生,被喝止后不再吠叫,但看到猪后呲牙低吼,十分警惕,察觉猪没有攻击的意图后,收起尖牙不再敌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肥猪哼唧着,它体型硕大,见了大黑丝毫不畏惧,进了院门后,于江赶着它往后院,路过晒谷场时,肥猪停下来吃了几口晒的草。
于江用细鞭子在它屁股上抽打两下,它吃痛继续往前。
给猪配顾兰时不好去看,停在前院,给泥炉底下添了几根柴火。
裴厌跟着顾铁山还有于江往后院去了。
陶罐里有水,大火烧了没一儿就开了,拿了两个碗过来舀滚水冲茶。
后院有猪叫声传来,大黑也叫了两声,即便只有自己,顾兰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听,放好两碗茶又端来一叠甜米糕,随后回了屋子。
等后院的事完了之后,裴厌几过来,见桌上吃喝都摆好了,于江没有坐下,端起碗仰头喝完一碗茶,抹抹嘴觉得解渴痛快了,说道:“我也不留了,清水村边还有两家,这就。”
一听这话,裴厌怀里掏荷包,把准备好的三钱碎银倒来。
见顾兰时不在院里,几都知道进屋避嫌了。
于江接过钱,心情叫一个好,顺手拿了一块米糕边边吃,赶着猪往外,顾铁山和一起去,同样没留,家里还有活呢。
们之后,顾兰时没忍住,和裴厌到后院看了看母猪的情况,见它没有不适,放下心门打草。
*
天渐渐冷了,日子在忙碌中过得很快。
大菜地和院里的萝卜和菘菜已经收获,菘菜在杂屋垒成菜墙,顾兰时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踏实,这么,够过冬了。
萝卜怕抽苔空心,同样都拔了来,俩在院里挖了一个齐整的长土坑埋入其中,想吃的时候去挖就好。
外面菜地撒了萝卜和菘菜子的地傍晚盖上麦秸,白天太阳来后掀开晒晒,倒是慢慢长来了。
院子里的菜地光秃秃的,没有再东西,长了一年的菜蔬,也该让土地歇歇。
顾兰时在柴堆前劈柴火,长斧头虽然沉重,但利用斧子抡下的重量劈柴十分容易。
院子当中的板车堆满了柴火,已经用麻绳捆好了,等裴厌山上打兔子回来,下午就拉去镇上,连柴火带兔子一起卖。
最近柴价比较高,俩昨天上山,一个砍柴一个捡柴,忙了一天弄这一车,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不知不觉间,
天有点阴了,早上还时不时露云层的太阳彻底不见踪影。
见大黑汪汪叫两声往门外跑,顾兰时停下手里的活,擦擦汗朝外面看一眼,果然是裴厌回来了,手上提了三只被捆住脚的灰兔子。
一下子有点惊喜,竟然打了三只。
裴厌脸上带笑,离得还远就拎起手里的兔子给看,脚下也加快了。
等进门,顾兰时笑道:“打了这么。”
裴厌把兔子放在地上,有一只还没死,在大黑冲着它们叫后,只兔子腿抽搐了一下,动也不敢动,原地装死。
“挺肥的。”顾兰时看了一儿越发高兴,打兔子只是想碰碰运气,能打到最好,打不到还能去卖柴火,不想果真有收获。
裴厌笑道:“一只说不定能卖五六十文,三只一钱肯定是有的。”
上次买棉花花了六百五十文,幸好之前卖菜挣了点,足够这份开销,不用动用家底,但到底是自己手里给去的铜板,两都有点心疼,冬天钱更不好挣,这下总算了点进项。
“累不累?”顾兰时抬头问道。
裴厌笑着开口:“不累,天阴了,我也不歇了,早点去镇上把这一车柴火卖掉。”
说得有道理,顾兰时没有反对,在裴厌去后院牵毛驴的空子,用布兜给装了几块甜米糕,到镇上万一饿了能垫垫饥。
没久,套好车的裴厌接过布兜放在车上,没让顾兰时送,自己牵着驴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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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时歇一下又开始劈柴。
有麻雀落在墙头,大黑盯着它们呜汪叫两声,雀儿扑扇着翅膀飞。
到晌午后,顾兰时一个吃了饭,锅里闷着给裴厌留的,在家里等不住,门来张望。
没看到,风刮了起来。
树林和地上不再像夏天样绿意繁茂,黄土和光秃秃的树一下子有了初冬的萧索。
天越发阴沉,顾兰时在门口望了好几回,当发现有小雪珠落下的时候,伸手接住,真的下雪了。
正担心雪万一越下越大,路上应该不难,但裴厌衣裳是不是穿的有点单薄,就听见林子里有了动静。
驴蹄子嗒嗒踏在地上,裴厌牵着驴往家里赶,同样发现下雪了,当看到顾兰时在等,不禁露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