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队长组织剩下的人鱼混血,努力安抚躁动的进化者,同时用武力镇压,软硬兼施终于控制住负面情绪的蔓延,去找主队会合。

污染区面积广阔,为了探索效率,寻找人鱼乡的队伍分成了三支,繁盛景所在的主队前往最危险的地方,另外两个小队探索危险度较低的区域。

主队里,繁盛景找到了人鱼乡的线索,正通过齐舟的眼睛,直播给一些城市的民众看。

齐舟是位能力特殊的进化者,他能设置多个坐标点,并将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耳朵听到的声音传输到坐标点。

如今污染日渐严重,人鱼混血无法从根本层面净化污染,只要人被污染到一定程度,就会畸变,人鱼混血再怎么能安抚精神也无济于事。

照这样下去,人类没有未来。

许多人抱着这样悲观的念头,绝望在人群中间传递,而这样会被污染侵蚀得更快,于是一路走来,齐舟在沿途的城市都设置了坐标点,给民众观看他们找到的线索,给他们希望的火种。

人鱼乡距离他们不远了。

繁盛景张扬明丽的脸上,本来显而易见的心情不错,直到另一队找过来。

每个人都情绪低迷,状态糟糕,他们上来就说失踪了两个人鱼混血,繁盛景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齐舟。

齐舟还没关闭异能,他们说的话,观看直播的民众都听见了。

他们找到了人鱼乡的线索,繁盛景能想象,现在聚集在坐标点周围观看的人有多少,而弄丢了两名人鱼混血,又在民众间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情绪激动之下,有人失控,乃至演变成□□都不是没可能。

“慢慢说。”繁盛景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告诉我前因后果。”

听到队长说起因是苏白清乱跑,繁盛景脸色难看。

他不该把苏白清和年夕哲分在一组,即使那样从人员分配上来说,是最均衡的。

苏白清有可能已经死亡,也没人有心思计较他的过失,繁盛景说:“任务暂停,优先寻找失踪人员。”

他看着齐舟的眼睛,对另一边的民众做保证。

“出现这种情况是我的过失,我会找到他们。”

“就算苏白清死亡,我也会找到他的尸体。”

*

苏白清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脸颊脖颈的疼痛日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双腿火烧火燎,疼痛的同时还带着强烈的痒,像有许多坚硬的东西在从皮肤里钻出来,时不时有人将手伸进他的裤摆,抚摸他的双腿。

一天,苏白清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都没第一时间检查脖子的致命伤,而是看向双腿。

他的双腿覆盖上了一层鱼鳞。

“人鱼给你吃了他的所有蛋壳。”系统说,“这是后遗症。”

人鱼是从变异的陨石碎片孵化出来,那样的陨石碎片也被称作人鱼蛋。

蓝紫色碎石,就是森

郁的蛋壳。

人鱼蛋壳的价值和唐僧肉差不多,治愈致命伤也不在话下。

系统的语气有点忐忑:“你奋不顾身挡在人鱼背后,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从苏白清吃下蛋壳起,它就知道宿主不会有事。

这些天,系统主要是在为这件事提心吊胆。

“目前我还没感觉到中心人物的吸引力。”

苏白清轻轻摇头,“我看见森郁有危险,只是在想任务会失败,我得保护好中心人物。”

系统卡了一下。

苏白清希望完成任务的心,好像和它一样。

它是怕主神,而苏白清是单纯的敬业。

“保持这个心态,你面对中心人物应该能多抗一段时间。”系统鼓励道,“只要陷得不深,等脱离小世界,就能摆脱中心人物的影响。”

系统一直强调中心人物的魅力,导致苏白清也觉得自己没法完全抵抗,他认真说:“我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历任宿主当中,不全都是对中心人物一见钟情的,还有的是日久生情。

苏白清尚不能掉以轻心。

忽然,腿部的灼烧感拔高了一大截。

苏白清弓下腰,痛苦的声音溢出来,手给裤子攥出大片褶皱,双腿好像不属于自己了,连蜷缩起来都做不到。

下一刻,裤子撕裂的声音响起。

苏白清的双腿变成了鱼尾,挣脱了布料的束缚,浸泡在水中。

游进来的森郁刚好看见这一幕,欣喜上前抱住他的鱼尾,“你果然变得和我一样了。”

他的手贴在苏白清的鱼鳞上,与苏白清这些天半梦半醒感受到的一样。

抚摸他双腿的果然是森郁,估计是确认他腿部长出的鳞片。

系统告诉苏白清,这种后遗症不是永久的,等他多变几次鱼尾,把蛋壳的能量消耗完就没事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喘息传到他们这里。

是年夕哲。

苏白清打算过去看看,结果用不好鱼尾,在水里东倒西歪,被森郁教导后,才生涩摆动鱼尾,游到年夕哲的房间。

年夕哲就住在他对面,门敞开着。

躺在石床上的年夕哲面色潮红,唇瓣微微张开,呼出沉重灼热的吐息。

他在发烧。

森郁把年夕哲和黏连的尸体撕开时,他的皮肤也被撕掉了部分,森郁没对伤口进行任何处理,渗进去的污水也没清理,因为他不会。

时间长了,年夕哲的伤口流脓发炎,导致高烧。

苏白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问森郁:“你有没有给他吃东西?”

人鱼乡环境特殊,人类也可以在这里自如呼吸,说话交流。

但这里没有食物。

“没有。”森郁一愣,“我忘了。”

他目前还不饿,而苏白清吃了很多蛋壳,也不需要食物。

他太关注苏白清的情况,不小心忘记剩下那个人是需要进

食的。

幸好年夕哲身为进化者,体质够好,身处人鱼乡还能补充水分,否则离死不远了。

听见说话声,年夕哲竭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映入了一条鱼尾。

是人鱼。

一年前救了他的人鱼,果然是存在的。

年夕哲猛然瞪大眼睛,情绪激动,拼尽全力想要起身,但无力的身体像灌了铅,刚离开石床一点就摔了回去,年夕哲努力试图抬手抓住人鱼,不让他离开,诉说人类有多需要他,有多么渴望新的人鱼出现。

然而,他所剩不多的力气已经用完,连撑住眼皮的力量都不剩。

年夕哲不甘心地阖上眼,手臂依然维持伸向苏白清的动作,手背青筋浮现。

再度昏迷过去前,年夕哲模模糊糊想。

人鱼的长相好像苏白清。

“他得吃药。”

苏白清说,“退烧药,还有消炎药。”

森郁问:“哪里有药?”

“回去找我的队友。”苏白清说。

森郁沉默片刻,然后说:“你昏迷了好几天,那些人没找到这里,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这下难办了。

苏白清问:“你能找到人类聚集地吗?”

森郁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我试试。”

“注意别去城市,防守太严,就找小型的集落。”

城市都是由一定规模的幸存者基地演变而成,数量不多,能容纳的人口有限,没资格到城市里生活的人,就报团取暖,在外面组建集落。

人鱼不止可以净化,还拥有足够强的精神能力,森郁被污染得太厉害,净化能力平常用不出来,但他能救出年夕哲,自保能力绝对足够。

苏白清记得,他能对一般人进行精神控制。

“找到地方,你就精神控制别人,让他们给你药,除了退烧和消炎的,再要些伤药和包扎用的绷带,要防水的。”苏白清说,“还要吃的。”

森郁记下来:“好。”

森郁能在就近的水域间转移,之前他带着年夕哲和苏白清从湖里消失,没被进化者抓到,直接回到人鱼乡,用的就是这个手段。

原本森郁不需要带上年夕哲,把他留给队友就好。

但当时情况紧急,森郁连另一只手抓着年夕哲都忘了。

森郁临走前,苏白清叫住他:“对了,再给我弄条裤子。”

“你不用穿裤子了。”森郁看着他的鱼尾,“穿不上。”

苏白清说:“等变回双腿,还是需要的。”

“我也能变出人类的腿。”森郁笑道,“看来我也需要一条。”

他游出人鱼乡,在不同的水域间切换转移。

经过一个地方,森郁发现岸上有很多人,好像是苏白清的同伴。

森郁的脸色微微变化,待在水里犹豫。

被人发现前,森郁赶忙离开,没告诉他们苏白清与年夕哲的消息。

*

森郁心绪不宁,找到一处小规模的幸存者集落。

人类修建集落大多靠近安全的水源,森郁就潜伏在一条小河

内,刚好有人过来取水,他袭击了对方,将男人打晕,脱掉他的裤子把人扔在岸上。

后来的人来到这里,刚露出震惊的表情,就被森郁如法炮制打晕,脱掉裤子。

森郁想了想,苏白清有上衣,他还没有。

于是,男人的上衣也被他脱掉。

森郁穿上衣服在水里静静等待,之后的人都被他控制,回集落从自己家拿了药品与干粮过来,交给森郁。

人鱼双臂抱着大量的东西,回到苏白清那里。

苏白清的鱼尾已经变回双腿。

系统说他身体里人鱼蛋壳的能量还没消耗完,之后鱼尾会再出现。

鱼尾出现的时间与频次不受苏白清控制,否则苏白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使劲把衣摆往下拉,尽量遮住大腿根。

当着别人的面没穿裤子,苏白清在家里面对大哥都不会这样。

太没形象了。

而人鱼还不懂非礼勿视的道理,目光停留在苏白清的双腿上,一错不错。

“好白。”

“你是羡慕吗,其实我倒想晒黑点,比较有男子气概。”人鱼看得专注,苏白清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如果你没有那些污染印记,肯定也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