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神妻74
神妻死去了。()
刚开始,有人说看见神妻倒在一个普通人怀里，浑身是血，其他人的反应都是不信,觉得他想要热度想疯了，连这种谣都敢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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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无论什么,只要和神妻扯上关系，热度都高得恐怖。
直到神妻葬礼的消息传出来,所有人才知道，原来不是谣言。
他们之前还在担心，神妻可能会引发灾难。
结果,被视为灾难的神妻,就这样突然的死去了。
神妻被众神宠爱呵护着,怎么可能会出事？
而且，神妻竟然没有埋葬在神的庭院，而是埋在了乔亚所在的城市,在一座单独的墓园里。
外人没法进入那座墓园,只是有时候经过的时候,能看见抱着墓碑，狼狈绝望的神明。
*
乔亚不愿意回想,自己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他浑浑噩噩把苏白清的血带去找那些神明。
得知苏白清的死讯前,众神还在思考怎么夺回自己的妻子，把妻子重新困住。
苏白清死亡的消息,祂们起初并不相信。
祂们刚给苏白清更换身体，苏白清离开的时候还很健康,怎么可能死去？
“又来这样。”诺兰用充满敌意与愤怒的眼神看着乔亚，“苏又要假装死亡，实际上藏起来,和你过甜蜜的生活？”
“我不能原谅他这样，反复的拿死亡欺骗我。”
诺兰低声说：“苏不爱我，但重视我的生命，如今我重新被你污染，只要我像曾经那样，拿污染胁迫他，苏就会回到我身边。”
“在这件事情上，我还要感谢你。”
“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他。”乔亚表情空洞，眼圈还红着，声音没有起伏，“我要看一看，你们还能怎么胁迫他。”
去见苏白清之前，乔亚还要做好神明发疯的准备。
因为苏白清停止呼吸后，他的尸体还在不停流血，让人心痛。
乔亚只能庆幸，苏白清已经不会感觉到痛苦。
*
看到苏白清满是鲜血的尸体后，神明果然陷入疯狂，不愿接受现实，死都不愿意接受苏白清血液的净化。
幸好，乔亚剥夺的权柄还在，而且这些神都是被他污染的。
虽然乔亚对污染的控制能力不够强，但足够短暂压制这些神，强行净化他们。
想到这些神对苏白清做过的事，而自己竟然还要用苏白清的血净化他们，乔亚简直撕心裂肺。
可这是苏白清的遗愿。
看到有的神明身上带着苏白清的血，一脸的崩溃失控，眼瞳无光，乔亚说：“我会埋葬苏白清。”
“不可以。”艾尔弗兰德喃喃道，“我还能尝试复活他。”
“你们就没有真正复活过他。”乔亚忍无可忍地打断，“之前是我带苏白清穿越回来，他出现在这个时代，你们才能找到他的灵魂，现在他尸体的血都快流
() 干了，你们还能怎么复活？”
“我不会让苏白清再待在神庭，待在一直困着他的地方。”
乔亚歇斯底里质问：“苏白清既不是魔龙，也不是苏伦，他本来只是一个善良的人，他都这样救你们了，你们还不愿意放过他？”
最终，众神同意把苏白清埋葬在乔亚生活的城市。
乔亚经常去探望他。
只是每次来到墓园，他都能看到有神明在这里。
这天是艾伯特。
美貌的半魅魔坐在墓碑前，眷恋地抱着苏白清的墓碑，亲吻上面的照片。
墓碑前还站着一个人，是艾伯特的神侍，也是曾经龙巢里的人质之一。
乔亚记得，这个人当年是一个胆小的王子，唇红齿白的，对魔龙有些畏惧，偶尔又会用渴望的眼神望向苏白清，蠢蠢欲动。
当初这个小王子还很青涩，如今他面部轮廓成熟，穿着沉闷的黑色西服，看上去也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王子语气复杂道：“艾伯特。”
艾伯特的唇瓣没有血色，脸色灰败，看上去命不久矣，祂眼里也丝毫没有求生欲望，反而对死亡非常期待。
“苏，你还不知道，我的神格与权柄早就破碎不堪。”艾伯特用指腹轻柔抚摸苏白清的照片，目光缱绻，“死亡对我来说很简单，我很快就能去找你了。”
乔亚厌恶地皱眉。
被艾伯特亲吻抚摸，苏白清不会喜欢的。
“你不能死。”乔亚开口说。
艾伯特没有理他。
乔亚深吸口气：“苏白清临走前告诉我，他会和我再见面。”
艾伯特陡然转过头，虚弱起身，祂朝乔亚走了两步，眼睛亮得惊人，透着疯狂，死死地与乔亚对视，不敢相信地喘了口气，颤抖着问：“真的？”
乔亚脸色冰冷：“我不会拿苏白清的遗言骗你。”
他很不想说出这件事。
但是，苏白清明显不希望这些神明死。
为了苏白清的遗愿，他连这些神明的命都能努力挽救，苏白清知道以后，能不能更喜欢他一点？
乔
亚怀着渺茫的希望想。
他其实很害怕，怕苏白清临死前的话只是安慰他，苏白清实际上不会再回来了。
但只要有苏白清这一句话，他就能等下去。
艾伯特缓缓绽开一个艳丽的笑容，惨白色的脸上浮现红晕，更显得病态。
祂的眼睛里有了希望。
乔亚和祂都像溺水的人看见浮木，只要看到一点希望，就要拼尽全力抓住。
“你真幸福。”艾伯特眼里没有焦点，带着深深的羡慕，恨不得杀死乔亚取代他。
“苏死前竟然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他真的很关心你。”艾伯特语气恍惚地说，“要是他能这样关心我，我死都愿意……”
王子追问：“苏还有没有说别的？”
乔亚态度冷漠：“我为什么要
告诉你们？”
很久以前，这些人质就曾把苏白清关在龙巢里。
苏白清被困在神庭，这些神侍只是没资格参与，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反正不会做什么好事。
“我只是想多了解苏一些。”
王子嗫喏说话的样子，还有些当年的影子。
“你们真的这么喜欢他，为了复活他活到现在？”乔亚问，“还是，你们只是想成为神侍，享有漫长的寿命？”
“不是的。”王子慌忙解释，“我真的是为了苏。”
一开始，他帮助艾伯特进行复活仪式，确实有受到哄骗的成分。
为了复活魔龙，艾伯特需要很多帮助，所以他用哄骗的方式，让好骗的小王子参与进来。
发现自己反而害死了苏以后，王子被负罪感打垮，他痛苦无措，每天睡觉都会做噩梦，对复活苏白清产生了执念。
于是，他再度选择帮助艾伯特，成为神侍。
成为神侍没什么不好。
王子一开始是这样想的。
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复活苏白清，还可以照顾自己的国家。
但是，六千年比王子想象的难熬无数倍，他在中间不止一次后悔过。
“现在，我不后悔了。”王子低喃。
就算苏白清回来后，只活了很短的时间。
亲眼目睹过苏白清沾满鲜血的尸体，那个画面至今震撼着他，王子看着苏白清的墓碑，茫然问：“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
“但是，我好像更爱他了。”
＊
关于神妻的事情，社会上有很多猜测。
有人说神妻拒绝了所有神明的求婚，爱上了一个普通人，为了他与神明为敌，死在了神明手里。
那个普通人，被挖出来是乔亚。
无数人联系乔亚，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乔亚一概不理，他不再直播，也不再碰游戏。
但是，乔亚更喜欢待在家里了。
假如苏白清回来找他，肯定会来家里。
每次门铃被敲响，乔亚都很快过去，期待门外的人是苏白清，但得到的都是失望。
一直待在家里也不行，乔亚有时候还是不得不外出。
这天，乔亚戴着苏白清用过的口罩和帽子，神思不属走在街上，突然看见有一个很像苏白清的人影。
乔亚睁大了眼睛，心脏跳得太激烈，他眼前看见的东西都模糊了，跌跌撞撞快跑过去。
快要追上那个人影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抢在乔亚前面，拍了下那个很像苏白清的路人。
路人转过头，乔亚的心顿时跌落谷底，停下脚步。
只是背影像而已。
脸和神态完全不像。
而那个抢在乔亚前面的黑衣服男人，是黑暗神。
发现认错了人，黑暗神一个字都懒得说，转身就要走。
路人看着黑暗神的侧颜，发现自己无法对这个人的五官产生清晰的印象，他立刻意识到了黑衣男人的身份，表情激动就要追上去。
黑暗神随手打了个响指。
路人失去了见过祂的记忆，茫然站在原地。
注意到乔亚，穿着现代服饰的黑暗神走过来：“你也觉得，那个人像苏白清？()”
乔亚不快地问：艾伯特告诉你的？()”
苏白清还会和他见面，这件事他只告诉艾伯特。
但艾伯特怎么会说出去？
“原来那个半魅魔也知道。”黑暗神若有所思，“我只是看你的表现，有了猜测，而你现在的样子告诉我了我答案。”
乔亚懊恼抿唇。
“就算得到了众神之父的部分能力，到底也只是一个没活多少年的小毛孩。”黑暗神打量着他，唇角挑起嘲讽的弧度，“真不知道苏白清看上了你哪里。”
乔亚冷冷道：“看上我没伤害过他。”
这下，轮到黑暗神的脸沉了下去。
“你们后悔那么对他吗？”刚问完，乔亚又说：“算了，你们的后悔太廉价。”
乔亚语气不善：“你还在找他，是想找到苏白清以后，继续把他关起来？”
“这要等找到他以后再说，我目前还没想这么远。”黑暗神环顾四周的行人，“你和他关系那么好，那知不知道，苏白清为什么要救这些人？”
乔
亚一怔：“什么？”
“神妻用自己的血净化污染，除了在意众神的命以外，还是为了人命吧，苏白清担心有的神明被彻底侵蚀，掀起灾难。”黑暗神看待他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蝼蚁，“为了拯救他人而奉献，这句话有朝一日竟然能用来形容魔龙，流那么多血，他不疼吗？”
“我都说过了。”乔亚说，“苏白清穿越前，是一个很好的人。”
黑暗神面上没什么反应，却攥紧了掌心里的戒指，骨节把皮肤顶得泛白。
这是祂曾给苏白清戴上的，无法摘下的婚戒。
在苏白清下葬前，黑暗神亲手把戒指摘了下来，没有选择让戒指随着苏白清下葬，纠缠他到最后一刻。
因为苏白清不会喜欢。
黑暗神看着行人的眼睛依然没有温度，但也不再漫不经心，他在认真想要弄清楚，苏白清究竟在想什么。
这位神明被改变了。
*
多年以后。
宁舟坐在国外的庄园内，拿着书给家里的小孩讲故事。
“……费利克斯家族的双生子成功保护了这个国家，让国家的人民免于被神战的战火波及。”讲到这里，宁舟暂时停下，去翻下一页。
小孩坐在他对面，眼睛亮闪闪的：“这么厉害的英雄，真的是我们家的祖先？”
“嗯。”宁舟随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孩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双生子也喜欢神妻，还为神妻打了起来？
宁舟手
() 上的动作一顿，望向坐在喷泉后面的人。
那个人——不，那位神明应该不会在意。
所以，宁舟点了下头。
小孩子突然说：“神妻好可怜。”
宁舟微怔：“为什么？”
喷泉后面的人影动了动。
“书里说神妻是坏蛋，他故意引诱神明，差点发生惨烈的神战，都是因为他。”小孩子愤愤不平，“但我听好多人说，是每个神都非要神妻和自己结婚，所以才打起来的，那不是神的错吗？他们还把神妻关起来，太坏了。”
苏白清死后这么久，无数人都还在研究神妻的事迹，想要了解真相。
关于神妻的猜测多到数不清。
这时候，宁舟站出来说，神妻是被迫留在神明身边，被众神争夺的，他不想和任何一个神在一起。
宁舟还说，这是他在神庭亲眼看见的，神妻想方设法，想要逃离众神的禁锢。
神妻差一点就能得到自由了。
可为了净化污染，停止神明的争斗，他献出了生命，用自己的鲜血净化污染。
这个说法得到了乔亚的认可。
神明也默认了。
神妻可以拯救被污染的神，确实也是神话里写过的预言。
现代的人没想到，他们能够见证预言化为现实。
不过，预言并不完全正确。
神妻并没有带来灾难。
他差点引发灾难，又亲手斩断了灾难。
神妻比他们以为的要高尚得多，而众神是超出他们想象的卑劣，只是因为神明的强大，众人依然要畏惧神。
应付走小孩子以后，宁舟看了看手里的书，把书本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向喷泉后面，对坐在圆桌前的金眸青年说：“先祖。”
“坐下。”伊迪斯说。
祂来找宁舟，是为了让宁舟复述他与苏白清当年相处的经过。
伊迪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抓住妻子留在世界上的一点痕迹。
而伯纳德没有来。
当初眼睁睁看着苏白清的血，流淌在自己与其他神明身上，净化掉污染以后，伯纳德就彻头彻尾的失控了。
祂不再是邪神，但疯得更加厉害，还影响到了伊迪斯
于是，伊迪斯在乔亚的帮助下，强制让弟弟陷入沉睡。
太过疯狂，被强制陷入沉睡的，还有一个海神。
伊迪斯听说，海神才刚意识到自己对苏白情的爱。
那祂的痛苦才开始。
伊迪斯没有多关注海神的事情，孪生弟弟沉睡，对于他也无所谓，伊迪斯都没去看过弟弟。
这些年里，独身一人的伊迪斯只是多次过来找宁舟，让宁舟复述他所知道的，苏白清的事情。
出于这个原因，宁舟铭记了自己与苏白清相处的点点滴滴，到现在他都记得，苏白清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就算先祖不问，宁舟应该也会记得很清楚
。
他不可能忘记，自己得到消息时，内心强烈的震动与悲痛。
宁舟想过，让神妻为了无辜人的生命，好好留在神明身边。
结果神妻不止付出自由，还付出了生命，断绝了灾难。
伊迪斯说：“你透露了我们困住苏的事情。”
宁舟睫毛一颤，点头承认。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苏不该再背负不好的名声。”伊迪斯说，“我让你向乔亚要照片，你要到了吗？”
苏白清住在乔亚家里的那段时间，乔亚偷偷拍了他很多照片。
每一个神都想要，但乔亚不给。
因为宁舟对苏白清名声的维护，乔亚对他印象很
好，他也许能要到照片。
宁舟抱歉地说：“我只要到了一张。”
伊迪斯立刻说：“交给我。”
宁舟刚打开手机相册，手机就被伊迪斯拿走。
看到相册，伊迪斯有些出神。
里面不止有宁舟从乔亚那里得到的照片，苏白清网上流传的所有照片都在里面。
宁舟手指蜷缩，掌心渗出冷汗，担心先祖怪罪自己对祂妻子的心思。
幸好，伊迪斯目前没空在意这种事。
祂对着照片注视了很久，一滴泪水毫无征兆滴在上面。
“我想起来了。”伊迪斯颤抖着呼吸，好像气管到肺部都在被灼烧，“很久之前，我只是想要保护苏，不想看见他再在我面前死去。”
“可是后来，我都做了什么？”
伊迪斯问自己。
宁舟刚意识到不对，就震惊看见，强大的神明垂下头颅，额头抵着桌子边缘，无声哭泣。
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剑圣，当着家族后裔的面，哭得身体痉挛。
＊
“请你宽恕。”
乔亚这次抱着花束来到墓园，看见的是光明神。
或者说，是塞西利亚。
闭着双目的塞西利亚，正跪在堆满花的墓碑前，虔诚忏悔。
对于这样的画面，乔亚习以为常。
沾染苏白清的鲜血以后，光明神的主人格有些崩溃了。
本来感情淡漠的光明神，彻底沉入痛苦的深渊，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再掌控，反而是第二人格占据了主导。
乔亚把苏白清死前的话，转告给了塞西利亚。
塞西利亚沉默了很久，露出温和的微笑。
“他想让我一直遭受折磨，痛苦而肮脏地活下去，当然可以。”塞西利亚麻木道，“我不会再寻求死亡，会给他看我的痛苦。”
曾经会回应众多信徒的光明圣子，现在只为了妻子的愿望而生不如死地活着。
祂经常跪在苏白清的墓碑前忏悔。
“我忏悔。”塞西利亚的声音与语调，天然就无比神圣，“我不该沾上污染，不该让主人格眼睁睁看着你离开。”
“我应该提前扼杀乔亚。”
诺兰传送过来，听见这个声音，脸色就极其难看。
塞西利亚从来没有忏悔过，自己强占苏白清的事。
不杀死光明神的两个人格，诺兰的仇恨就无法化解。
可因为苏白清的遗愿，诺兰没法杀光明神，祂也不想在苏白清的沉眠之地制造争端，冷哼了一声就不再管塞西利亚，对乔亚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白清的尸体下葬，而被他换掉的那具身体，虚弱到无法使用。
众神都清楚，苏白清没有复活的希望了。
艾尔弗兰德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诺兰也是。
自然之神的权柄里面，包含与生命有关的权柄，祂们已经给苏白清做出了崭新的身体，艾尔弗兰德每天抱着那具身体，照顾得无微不至。
为了苏白清能够复活，诺兰还向乔亚求助。
乔亚答应了。
苏白清身上有着谜团，乔亚一直在说服自己，苏白清遗言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安慰他，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乔亚越来越恐惧，绝望认为自己可能真的没法再见到苏白清。
多一种办法总是好的。
乔亚逐渐理解，众神复活了苏白清六千年的心情。
自然之神父子尽量不寻求光明神的帮助，祂们目前也没有需要光明神的地方。
所以，乔亚和诺兰离开的时候，塞西利亚依然跪在墓碑前。
他忏悔的声音飘入乔亚耳中，在乔亚听来更像是永不悔改的偏执。
“我的妻子，请宽恕我的罪。”
“你是我强行得到的妻子，我本不该再这样称呼你。”
“请原谅我无法放弃这段婚姻，原谅我执迷不悟的罪过。”
[世界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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