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秋的声音低沉, 在柔和的晚风中显得静悄悄,连星茗本应该觉得脸红心跳,可是他仔细感受了下, 什么也有。 连心跳加速都有。 只是对视时,他莫名有些不敢看傅寄秋的眼神, 总会觉得有些理亏。 他不自在动了动, 臂藏在子里,动得艰难。过了会儿,连星茗转头看向傅寄秋, 转移话题般小声道:“明天我想要上山找找桃源村的位村民, 可山上有毒兽……” 话还有说完,傅寄秋就懂了他的意思。 弯唇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了。” “……” 连星茗止住话语, 抿了抿唇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寄秋视线下移盯他的唇, 唇色淡, 即便不笑时唇角也天然弯起, 弧度不明显。只是盯了瞬他就抬眸,心知肚明问:“怎么了?” 连星茗想问傅寄秋能不能陪自己起去。 可傅寄秋现在受伤了。 且他不出报酬, 就贸然问师兄愿不愿意陪自己处理这麻烦事儿,颇有些占人便宜的意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星茗在子里转了身,拿背对傅寄秋,下颚埋到子里闷闷说:“算了, 什么。” 身后静谧几秒钟,突然传来声忍俊不禁的笑。 “……” 连星茗转头, 说话, 黑瞳幽怨看傅寄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寄秋笑起来看, 长睫微微搭下来,利落的下颚线在近处十分清晰。这笑意冲散了“仙长”这个身份所带来的禁锢, 像清雅的谪仙沾染半身红尘,生动又引人遐想。 他笑了许久,连星茗看他的眼神也愈加幽怨。半晌,他才止住了笑,单掌抬起牵起连星茗肩上的缕长发,小心为其理入软中,放柔了声音轻声道: “又说不陪你。” *** 翌日清晨,有光落在连星茗的眼睑上,他睁开眼睛时就看见身侧的傅寄秋,依然躺在子外,半侧身撑下颚弯唇看他。 他们的距离近。 就像隔层子,傅寄秋将他虚虚环在怀抱中,不忍触碰,却也不愿远离。 连星茗莫名觉得,傅寄秋像晚上都睡。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摇头,颇为敬佩地感叹了声:“还是修为高点儿,晚上睡也能精神十足得。” 若是他的情魄损,遇到这种情况,他心底的想法还会是这样简单吗? 现在也从得知了。 大约在太阳升起后的半个时辰以后,他们整装踏上山路。 路上。 连星茗三次不赞同道:“世子,你实在不应该跟上来,这里就你个凡人。” 世子不知道从哪里捡来根树枝,脸防备看周围,嗤笑道:“还意思说我,你这点儿破修为跟我有区别吗,遇到毒兽咱俩起中招。” 说完,他咽了水,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怂怂找补道:“不不不,当我说。我就是……呃,担心你,不,担心您!” “……” 连星茗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两副面孔,时而不屑时而恭敬,生让人莫名。 老李上山采摘月灵华,此举十分大意冲动,但他也不算完全笨到家了,路走的都是山路大道,还沿路在树枝上绑上了显眼的红绸。几人跟他的脚步路上山,大概几个时辰后,便来到了半山腰处。 行路过程中,世子直满心狐疑往后看,山路坎坷,别说是他了,就连萧柳时不时足底都要滑下,他自己更是摔得眼冒金星。连星茗也偶尔会足下踉跄,可每每要摔倒之时,傅寄秋都会精准握住他的臂,稳稳搀扶住他。 “……”世子更怀疑了。 傅寄秋怎么对连星茗这么珍视? 这个态度就不对劲啊! 他每次试探连星茗时,都要打消心底的念头,觉得这人和幻象中的摇光仙尊相差甚远。可就冲傅寄秋的异常态度,那些刚打消的念头就再次蠢蠢欲动,浮上心头。 还不等世子细想,身旁的萧柳像是憋了久,终憋不住回过头。 他冒打死的风险也想要问出:“仙长,萧某有个
问题十分奇。”——这有四部的二册该怎么进展下去,为了让话本后续的内容更加符合史实,他辗转反侧奇到抓耳挠腮,今日说什么也要问出来。 傅寄秋正从下方小心翼翼攥连星茗的臂,闻言也有抬头,只是淡淡“嗯”了声。 萧柳恭敬道:“当年摇光仙尊上花轿远嫁冼剑宗时,您在哪里?” “…………” 山路上突然片死寂。 只有不知名的鸟雀隐在树林中,鸣叫几声。 “!!!”世子惊恐转头瞪向萧柳,心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嘛。他又更加惊恐看向后方的两人,连星茗似乎面色微微尴尬了瞬,快就恢复如常。傅寄秋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有变化,垂睫看连星茗头顶乌黑蓬松的发旋儿,道:“在蓬莱仙岛。” 萧柳又不怕死地奇问:“您当时知晓摇光仙尊同意婚约的缘由么?” 这次,不止世子惊恐了,连星茗也偏眸看向傅寄秋,试图观察这人的表情。 傅寄秋也在看他,声音异常。 “小心脚下。” 连星茗看了眼脚下湿滑的泥土地,忙点头“哦”了声,刚要说话,耳边就传来声重喝。 [连星茗!]是系统的声音。 连星茗足下僵住,面上神情空白。 比起上次,这次系统的声音要清晰多了,不再像隔层结界。可是这声之后,系统又不出声了,连星茗试探性在心里叫声: [系统?] 应答。 这边,萧柳似乎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提问有些戳人软肋,忙恭敬暗暗找糖吃,“萧某只是认为,您与摇光仙尊实在是太可惜了,当年摇光仙尊答应婚约,是顺势而为,可奈何。他心里必定也是不想嫁的,他肯定是喜欢您……” 啪!世子竖起臂猛地下子轮在萧柳的背上。 萧柳吃痛转头,疑惑:“世子殿下?” 世子从未看过如此不会看眼色的人,世家培养出来的公子全都个模样,诚实诚到让人心酸。在他心里面萧柳恐怕经在死亡的边缘游走数次了,他捡起两支树枝根递萧柳,根递连星茗,强行转移话题挤眉弄眼道:“山路湿滑,还是别说这些了!看路吧!” 萧柳:“……?” 世子再惊慌失措心虚回头看时,后面的两人都神色如常,情绪颇为稳定。 现在现场反应最大的人倒成了他。 世子暗暗松了气。 继续赶路。 路上行至靠近山顶的地方,老李似乎是半路遇到了毒兽,不得才溃逃至山顶。随距离山顶的地方越来越近,系统又出声数次。 像之前信号不,而今总算是接上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它经在连星茗脑子里嚎啕大哭了刻钟。 连星茗:[……] 连星茗在心里扶额道:[别哭了。] 系统:[!!你遇到我这个情况你不哭吗?我在你的传承墓里了三千年啊,整整三千年都暗不见光,都人跟我说话呜呜呜呜……] 连星茗失笑:[不是你自己出问题的么?我重生时发现时间点有些不对,睁眼竟过了三千年,我也十分惊讶。] 系统暴躁委屈:[都人跟我说话!我之前叫你你都不理我,我叫你半个月了!!] 之前是有次意外听见过系统的声音,但是连星茗当时以为是幻听,错过了。 连星茗:[现在不是有我同你说话了吗?你在哪里,我去把你弄出来。] [时间太长了,山体移行,你的传承墓分成了两块地方,处在你的边,处在正山顶。]系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眼巴巴道:[我现在困在你的伴葬玉佩之中,就放在水晶棺的上面,但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边的墓。] 他急催促:[你快点呜呜呜呜呜,我在你前世的身体附近有办法休眠,必须尽快远离山顶,再不休眠我就要停机了,我就要了!] 连星茗心里也急。 系统伴他半生,陪他解闷同他起面对任务难题,为他出谋划策。长段时间都是系统安抚刚面临大难之后的他,在他心里,系统早经非个冰冷的物件,更非宠物。 要说起来,比较
接近家人、朋友之类的角色。 [你先不要急。]连星茗安抚。 系统惨叫出声:[我要急死了!] 连星茗:[来得及来得及,不差这几个时辰。] 系统:[你看看你头顶。] 连星茗疑惑抬起头,轮圆日高挂。 [……看什么?] 系统心态大崩:[看太阳啊!孩子经三千年不见天日了,怎么可能不差这几小时?我要充电呜呜呜,快带我出去充太阳能嘤嘤嘤!] 连星茗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也能大概猜出,这是需要晒太阳的意思。 [你先不要急。] [我急!!!] [……] 系统困了这些年,不容易联系上了连星茗,神志不清开始发疯:[你来山上找谁的?找老李?老李是哪根葱?有我重要吗啊哈哈哈!你别找老李了他死不了,你先来找我,他就算是死你也先来找我!哈!我现在就想晒太阳!] 这几乎不需要考虑。 在老李与系统之间,连星茗自然会选系统。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默不作声将上的树枝往下摔,声响弄得大。 “……”前面的世子和萧柳哑然,双双回头。 世子面露惊恐。 不是吧?这都过去多久了,连星茗该不会要因为萧柳方才的话发怒吧? 这个反射弧有点长啊。 连星茗借道:“我累了,不想走了。你们继续上山去寻老李吧,我要坐下来休息。” “……”安静。 世子还在怀疑他的身份,即便是想怼也要在心里绕数个弯,颇为含蓄道:“我是个凡人,我都累,你个修士是不是稍微有点儿,呃,娇弱了。” 连星茗左看右看,寻了路边的石头坐上去,态度温和又坚定,“我累了,我要休息。” 世子与萧柳面面相觑,最后双双看向傅寄秋。傅寄秋抬扔萧柳件防御法器,颔首道:“去吧,寻到人后直接下山。” 他们这才动身,路走还路疑惑回头看,茫然对视了数眼。 等他们走后,连星茗身前蹲来个人。 傅寄秋将掌平摊开放在连星茗的膝盖上。 含笑垂眼注视他。 接近大半日的爬山让小琴修本白皙的面颊发红,额角也凝聚出细汗,似有些气喘吁吁。此时脸上的神情有些像当年白羿在连星茗桌上刻字时,那般的奈又气愤。 嘴唇紧抿,脸颊鼓起,让人见了便触动心尖最柔软之处。只是赶路半日就让位修士如此劳累,旁人见了定要说声娇气,但傅寄秋却觉得,佛狸的二殿下,本就应该这般“娇气”。 沉默半晌,连星茗将放到了傅寄秋的掌心之中,有温热灵力传遍四肢百骸,驱散身躯内的酸痛难忍感觉。 “累吗?”傅寄秋低声问。 连星茗确实有些累了,乖乖点头。 傅寄秋看他面露倦色,道:“我抱你下山。” 连星茗又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说话,系统就在他的脑子里吐槽道:[你俩现在什么情况?你情魄都经有损了,怎么又跟你师兄搅和到起了,天雷都劈不开你俩的缘分是吗。] 连星茗回避,道:[你不是急吗。] 系统:[我是急,但你又不能直接飞过来——啊!你就让你师兄抱你御剑来,不然等你慢吞吞走过来天都要黑了,我又要等夜才能等到日出。] [……] [我要晒太阳。] 连星茗心中为难道:[我现在同师兄的系与情况,不太方便再如此亲密接触。] [我要晒太阳!!!] 连星茗对系统颇为奈,又抬眼看向傅寄秋。傅寄秋直垂眼看他,脸上的神情隐隐担忧,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恼了。 连星茗双伸出平举,傅寄秋看他,笑身形下沉主动钻进他的臂中,只臂抬起他的臀,另只揽住他的腰,就地抱起将其按进胸膛间,连星茗双腿勾住他的腰,把下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系统叹为观止:[啧啧,你们会玩啊,我以为是公主抱,结果是树袋熊抱。] [御剑飞行,你说的那种姿势不太方便。] 赶在傅寄秋御剑下山之前,连星茗在他耳边轻声道:“左转。” <
/br> 傅寄秋步子顿,看向左侧。 左侧是茂密的树林,若是深入,便会偏离山间大道。他问:“你不是想下山?” 连星茗诚实道:“不是,我只是想支开世子和萧柳。”顿了顿,他说:“我像感应到我的传承墓在哪儿了。” “……” 傅寄秋眼睫颤,呼吸错了拍。 这些年里,世间有许多人想要找到连星茗的传承墓,方面是因为想要探寻当年的相,另方面则是因为大能传承墓中有许多珍贵的法器,别是连星茗这个琴修大能,传承慕里定会有许多早经在岁月长河中失传了的琴谱。 傅寄秋曾经找了多年。 高山、深海,田园、城池,他直在想连星茗会将传承墓设置在哪儿—— 连云城?佛狸皇城?皇陵?公宕山? 只要是他能够想到的地方,便全都去过了,寸寸搜寻,而后在数个深夜遍寻不到,听见心魔蛊惑讥讽,静默看金乌从远方徐徐升起。 夜深时,凄冷与想念总袭上心头。 万万有想到,连星茗竟然会将传承墓设置在个他自己从来有来过的地方。 “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傅寄秋按他的背脊,御剑而起。 连星茗静静看眼前倒退的景色,声音轻轻说:“不知道,可能是想离以前远些吧。近了会伤心,远了就像能够从头开始了。” [右边。]系统说。 连星茗传达:[在右边。] 傅寄秋调整方向,沉默许久后,说:“我找了你久。” 连星茗讶异瞬,按住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些距离,问:“你找我的传承墓干什么?” 傅寄秋本是看前方,闻言低头看了眼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自刎,是……因为宿南烛?” 他还有个更想问的问题。 当年连星茗自刎的前日,曾经来过次蓬莱仙岛,来寻他。彼时傅寄秋心魔横生,蓬莱仙岛镇压,他们有能见到面。 傅寄秋出来时,再听见的,是连星茗的死讯,死在他的绛河剑下。 他想要问,连星茗当时是不是想要向他求救,他想要说,我非故意避见你。 “是因为宿南烛。”连星茗又将下巴搁了回去,道:“他当时带那么多人来抓我,我想我完了啊。我二次发现我自己厉害有用,个人是打不过群人的。” 次发现这点时,是佛狸大厦将倾,他越努力越不幸,愈发能为力。 顿了顿,他摇头,叹气笑了声:“宿南烛这个人,也是挺有意思的。” 傅寄秋抿了抿唇,不去看连星茗。 他直不清楚连星茗对宿南烛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他也不想、不敢去问。 他们快就来到了系统所说的地方,在山顶的边往下几里处,就有片生在地上的月灵华。白色的花骨朵连绵起伏,花蕊上闪烁空灵的星光,如繁星倒转入河山。 沐浴进花海中,传承墓周围设置有禁制,这点儿连星茗是彻底帮不上忙了,跳出老远乖巧等待。傅寄秋则是握紧绛河,剑断鸿蒙。 轰隆隆!轰隆隆!山体微微震荡,动静不算太大,地面凹陷出个小小的圆洞。他们前后顺阶梯走下去,越深入,视野便越开阔,快就听见了水滴声,在墓中荡回音。 这时候太阳经隐隐要下山,系统盼望至极,可随连星茗的深入,它突然爆发出声惨叫:[错了!这是前耳室,放你的陪葬品的地方——我在后耳室,我在山顶那块儿。] [太阳经下山啦,现在去来不及了。] 连星茗在心里道。 系统梗塞喃喃:[我心痛。] “痛”字还用了重音。 连星茗不放心问:[你还能坚持多久。] 系统:[几个月吧。] 连星茗:[……那你催什么。] 系统:[我想快点儿重见天日啊,你要不搜刮完陪葬品,再跑趟山顶?等拿到了我容身的玉佩,你和你师兄起在山顶等日出不吗?] [……] [等日出,多浪漫。]系统为了能够在时间晒到太阳,所不用其极。 连星茗低头轻笑了声,仿佛在这瞬间,又寻回了当年的
感觉。 [婉拒。]他笑个不停。 系统生气,不同他说话了。傅寄秋偏眸看过来,看见他笑,也弯下眼角笑了。 “在笑什么?” 连星茗边往储物袋中装各式各样的法器,宛若天降横财夜暴富,他笑道:“喜欢的东全都回来了,能不高兴么。”说的是系统。 说话间,傅寄秋在前方开路,先他步走进了最后间耳室,身形突然间僵住。 连星茗看他反应异常,疑惑抬步小跑过长长的甬道,在他后面探头往里看,也愣住了。 这间单独的耳室,放满了他们二人都熟悉的物件,俨然成为了个独立的大厢房。 红木桌子、镶玉柜子、巨大的十二舞女屏风,还有花瓶、封存良的挂画…… 置身其中,仿佛依稀间回到了当年。 这间屋子,是他曾经扮作胡姬时,在青城观居住的屋子,也是宿南烛为他悉心安排的地方。 桌椅,半点儿不动。 皆原版原样搬进了他的传承墓之中。 “……”耳室中时静谧。 原来是这间耳室在滴水,水滴悬在天台之上,坠成水珠的形态滴落。 嘀嗒—— 嘀嗒—— 成为此时唯的声响。 系统这个时候出声了,连星茗当年的遗物都是由它来收拾的,颇为心虚道:[我寻思这些东还能卖不钱,就都帮你收容在处了,想留你坐吃山空、咳咳,我的意思是振兴门派用。咱们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连星茗走进去,嫌弃打量周围。 身旁有道慢悠悠的视线转了过来,傅寄秋面色有什么变化,依然带笑,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却隐隐压在喉咙里。 “喜欢的东,是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