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人拿到盐引,会将手中盐引分为十份自己留两份,其余的抽取一成利润,交由金陵城的勋贵们分销。”

盛维能够把生意做到今天,魄力是不缺的。

赵英策看向秦浩,笑了笑:“子瀚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着便对盛维道:“不过你的眼界还是差了点,不是金陵城的勋贵,而是整个江南东道的勋贵。”

盛维惊奇的望着赵英策,愣了足有半分钟,这才颤抖着下跪:“小人谢殿下栽培。”

赵英策摆摆手:“先别忙着谢,你可知这样一来就跟曹家站在了对立面?”

盛维心头一颤,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天大的机缘摆在眼前,他也不想退。

“殿下请放心,天下苦曹家久矣,只要联合各路勋贵,曹家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跟朝廷作对!”

赵英策满意的点点头:“那本王便看你的表现了!”

盛维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暗地里掐了一下自己,疼得龇牙咧嘴,却难掩他脸上的兴奋。

一路回到家,盛维还处于一种不真实的状态,妻子见状不要好奇的问。

“老爷,这是怎么了?”

盛维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妻子顿时大喜过望。

“老爷说的是真的?”

盛维已经回过神来,板着脸道:“自然是真的,为夫怎会拿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开玩笑!”

“真是老天有眼,看来咱们盛家大房这次是要彻底飞黄腾达了啊!”

盛维正色道:“这事还要多亏了三房家的长柏,若不是他与靖海侯有交情,这天大的馅饼也砸不到我头上。”

“对对对,我听说明兰跟靖海侯夫人还是闺中密友,看来咱们这次元旦,要准备一份厚礼托明兰带过去才行。”

盛维点点头:“应当的,明兰的那份也不能少。”

说完,盛维感慨道:“还是我三弟有远见,家中儿女也都教得好,大女儿嫁去了永昌伯爵府,长柏又高中进士,没几年便掌控了海运衙门这样的要害部门,深得陛下信任,这明兰又嫁入了宁远侯府,真真是满堂富贵。”

“是啊,要不说还得是读书人,不过咱家现在也好起来了,桓王殿下将来若是......咱家可就是皇商了。”

很快,盛维拿到了江南东道盐引的消息就传开了,一时间盛府门前变得格外热闹,原先一些压根瞧不上盛家商贾之家的勋贵,纷纷派人上门。

最开心的自然就是盛家大太太,以往这些勋贵家眷可都是眼高于顶,不拿正眼瞧她的,现在一个个捧着她,捧得她都差点飘起来了。

当然,繁华之下,也蕴藏危机,当天晚上盛维就收到了一份匿名信,而且信是直接放到他的书房的。

像书房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有专人看管的,然而盛维询问过下人,并没有见到有人进入书房,显然这是对方在警告盛维,他有能力潜入盛家书房,也有能力取他项上人头。

书信的内容很直接,让他在桓王走后,将盐引交出来,至于交给谁,上面没说。

一夜未睡,盛维第二天就向赵英策汇报。

赵英策没说什么,而是将书信递给了秦浩。

“子瀚怎么看?”

秦浩看完之后就将书信放到一边,笑了笑:“无非两种可能,这封信要么来自曹家,要么来自摩尼教。”

赵英策闻言点点头:“子瀚所言也是本王所想,现在该当如何?”

秦浩的目光看向盛维:“那就要看盛大人敢不敢冒险配合了。”

盛维心里咯噔一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能够为殿下办事,盛维愿肝脑涂地。”

秦浩拍了拍盛维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已经接管了金陵水师,曹家不敢乱来的,你只要跟对方接触,等对方露了头,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盛维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祸及全族的事情,怎能不紧张?

秦浩说完冲赵英策拱了拱手:“只是要劳烦殿下暂且离开金陵,在船上待一阵子了。”

“不妨事,只要能抓住这群硕鼠,便是在船上一年半载,也是值得的。”赵英策满不在乎的摆手。

三天之后,秦浩跟赵英策就上船离开了金陵,金陵城的一众勋贵将码头挤了个水泄不通。

赵英策跟众人寒暄了一阵,便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当天晚上秦浩坐上一条小船,又重新回到了金陵城。

盛维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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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侯爷了。”盛维躬身行礼。

秦浩将他扶了起来:“这房间用度可不见得比侯府差,有心了。”

“都是些民间玩意,如何能跟侯府相比.......”

秦浩制止对方的吹捧,正色道:“我为你安排了两名随身护卫,若是有人来与你接头,你只需要含糊其辞,尽量糊弄就好,他们自会追踪对方来历。”

盛维稍稍安心,有了两个护卫自己的安全也算是有点保障了。

“那便有劳二位大人了。”

两名护卫只是默然的站到盛维身后,并没有接话。

盛维走后,秦浩对崔直笑了笑:“听说这金陵城不少绝色花魁,过几日与我一同见识见识?”

崔直嘿嘿一笑:“也就是跟着侯爷才能见到此等绝色,否则我这等身份,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秦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崔昊已经官居六品,将来若是立下战功,说不定也能封个子爵什么的,到时候你给他娶个书香门第的女儿,抓一抓孩子的教育,出个进士什么的。”

没办法这就是宋朝的国情,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多少勋贵人家的首选都是让孩子念书。

崔直闻言满脸憧憬,朝着秦浩深鞠一躬:“多谢侯爷栽培。”

秦浩摆摆手:“夜深了,你也不用守着了,赶紧睡吧。”

宋朝的青楼文化非常发达,有史料记载,早在北宋初年,汴京登记在册的青楼女达到万数之多。苏轼在临安时,一有闲暇,就约许多宾朋游湖,有些时候他一次出游就可集合起千余青楼女。

所谓文人骚客,不外如是。

金陵城,月华楼。

华灯初上,月华楼外就挂起了各色灯笼,给人一种纸醉金迷的朦胧感。

“这位贵人,里边请,可有相熟的姑娘?”

月华楼算是金陵城档次比较高的青楼,并没有莺莺燕燕在街边拉客,自然有大把的豪客主动上门。

秦浩给崔直使了个眼色,崔直从袖口掏出一枚五两银子的银锭丢给接客的女子:“翠华庭,我家公子定了位子。”

银子一入手,女子就掂量出了大概分量,连忙恭敬的将秦浩带到翠华庭包厢。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若奴家为公子找几位色艺双绝的姑娘?”

青楼女子别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不过是要卖个好价钱罢了。

秦浩笑了笑,戏谑的对女子道:“哦?你不就是姑娘?又何须劳动她人?”

女子娇笑道:“公子真会拿人家寻开心,奴家这幅姿色,哪里配得上伺候公子。”

“哦?我倒是觉得姑娘不错,便留下来陪本公子喝一杯吧。”秦浩说完,崔直又给丢女子一锭银子,足有十两重。

女子有些发懵,她这种接近三十岁的女子在青楼已经算是边缘人物了,来找她的都是一些图便宜的粗汉子,哪里有接待过秦浩这种出手阔绰的贵公子。

不过女子也没有多想,连忙叫人准备酒菜,自己也坐了下来,给秦浩倒酒。

秦浩对女子自然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到了青楼不叫个姑娘作陪难免少了点感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青楼。

雅间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舞台,此时一位脸上挂着丝巾的女子,正在弹奏一曲琵琶行,这也是古代青楼女子最常弹奏的曲子。

秦浩对于古代音律没什么研究,不过来到知否世界耳濡目染,欣赏水平倒是有所提高,女子的技艺相当纯熟,看她的身形年龄不大,最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放在现代能有这样的水平,绝对秒杀一众艺术学院教师。

其实也难怪,在古代青楼女子的生存环境相当严酷,别看什么文人骚客如何美化,这种有色产业,自古就是剥削最严重的地方,青楼往往会购买一些有姿色的女孩加以培养,至于这些女孩的来历就很复杂了。

有的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家道中落,被迫卖身青楼,有的是捡来、收养的,有的则是人牙子拐来的,古代有句话叫做: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说的就是这种。

而且古代还特别流行雏妓,很多十二三岁的女孩就要出来接客了,那些风流诗人多少都沾点萝莉控,臭不要脸。

在一旁服侍的女子见秦浩一直在看楼下弹琴,于是便提议:“要不奴家让这位姐妹来给公子单独弹奏一曲?”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人的出现让女子瞪大了眼睛。

秦浩给崔直使了个眼色,崔直就带着女子出了房门。

崔直低声道:“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半个字,便是万劫不复,莫要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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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浑身颤抖的点着脑袋,上下牙直打架,那位贵公子她不认识,可是进来的那位襄城侯她是见过的。

“靖海侯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真高明,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襄城侯哈哈大笑。

秦浩冲襄城侯拱了拱手:“事情有些复杂,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襄城侯多多见谅。”

“应该的,此事也事关我襄城侯府兴衰荣辱,小心无大错。”

说话间,又陆续有人进来。

如果刚刚的女子在此,一定会吓得当场晕死过去,几乎江南东道有实力的勋贵都到齐了。

秦浩冲众人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诸位,今日把大家请来主要还是关于盐引的事情,桓王殿下已经决定,将江南东道的盐引分为十份,在座的诸位一人一份。”

众人脸上不由露出喜色,盐可是暴利行业,别看一人只有一份,实际上江南东道的面积大得吓人,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只要占到一份就足够享用的了。

当然,大家也知道,这天下的馅饼不可能直接砸在他们脑袋上,于是便看着秦浩,静待下文。

秦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桓王殿下奉了官家的旨意进行盐税改革,然而我们途中却遇到了刺杀,有可能是摩尼教,也有可能是曹家,不管是谁,这都是对朝廷的挑衅,所以,我希望诸位能够助朝廷将这胆大妄为的蛀虫清除掉!”

这下在场众人都知道,这块蛋糕不那么好吃了,摩尼教倒也罢了,不过是个邪教,剿灭就是,可是曹家背后毕竟还站在曹太后啊。

大义名分摆在那里,即便是官家也动不了曹太后,若是把曹家得罪狠了,官家又不给他们撑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秦浩见众人犹豫,也不心急,等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诸位觉得,这满朝诸公会愿意看到朝廷动荡,兵灾不断吗?”

赵宗全之所以能够坐稳皇位,一方面是仁宗皇帝在临死前留下了继位诏书,他是名正言顺,

一方面则是文官集团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大宋不能乱。

一旦太后想要另立新君,最先出来反对的肯定是文官集团,在宋朝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是说说而已的。

这也是太后一直没有跟赵宗全撕破脸的原因,如果不是这次盐税改革彻底动摇了曹家的根基,曹太后也不会将矛盾激化。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明白秦浩的意思,曹太后毕竟年龄大了,她又不能废掉赵宗全另立新君,最终的结果就是赵宗全把她熬死,然后彻底掌权。

“但听桓王殿下吩咐。”

众人相视一阵后,纷纷拱手道。

秦浩也躬身拱手道:“那我就替桓王殿下多谢各位鼎力相助了。”

有了这些勋贵的支持,秦浩就有了底气,曹家毕竟有曹太后在背后撑腰,赵宗全肯定也不想跟曹太后把局面弄得太难看。

直接上门拿人是不现实的,交锋最好还是在牌桌

而秦浩将盐引分给这些勋贵,就是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去打击当地曹家的势力,曹家现在就像是一直巨大的乌贼,在不能直接砍掉头部的情况下,就只能先清除它的触手,一点点蚕食它的力量。

很快,这招就起到了效果,各地勋贵拿到盐引之后,为了自己的利益主动清查私盐,牵扯出不少曹家的势力,而秦浩也顺藤摸瓜,带领金陵水军开始清缴秦淮河附近的水贼。

这些水贼倒也狡猾,利用熟悉当地水道环境的优势,试图进入长江中游水域躲避。

然而,秦浩这次是铁了心要剿灭他们,桓王赵英策早已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直接从芦苇荡杀出,来了个前后夹击。

普通水贼面对正规水军,其中还有一千明州水师,自然是一触即溃,不过战后清点的时候,秦浩发现这些水贼居然配备了五架八牛弩,也是让他大吃一惊。

桓王赵英策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咬牙切齿道:“除了曹家,没人能给他们这么多八牛弩,这些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宋朝对于弓弩的管制是很严格的,八牛弩这种破坏力极强的军械更是核心机密,两军对垒,一旦溃败,弓弩手最先要做的事情,不是逃跑,而是将八牛弩毁掉。

若是被敌军得到完整的八牛弩,即便是逃回去,也是难逃一死,还会祸及家人。

五架八牛弩已经可以攻城拔寨了,这上升到了国家安危的层面,也难怪赵英策如此愤怒。

秦浩经过审问俘虏,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些水贼头目当中有不少居然也是摩尼教的教徒,赵英策也有些懵逼。

“所以,他们究竟是曹家的人,

还是摩尼教的人?”

秦浩稍加思索,忽然笑了:“殿下,或许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这些水贼受到曹家的资助,但并不妨碍他们信摩尼教啊!”

宗教信仰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具有隐藏属性,这些水贼完全可以一边收曹家的钱,一边成为摩尼教的信徒。

赵英策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这摩尼教居然已经渗透得如此深了?”

秦浩的心情也有些凝重,本来一个曹家就够难对付的,现在又冒出一个摩尼教,他这趟差事还真是不好干啊!

等到清扫完战场,回到金陵时,盛维那边也有了消息,就在昨晚有神秘人找到他,要购买他手中的盐引。

后来秦浩安排的护卫通过追踪,找到了神秘人接头的地点,让秦浩意外的是,接头地点居然在月华楼。

“查一下月华楼背后的东主。”秦浩吩咐道。

“诺。”

两天之后,探查的人回来禀报。

“侯爷,查到了,月华楼背后的东主是勇毅侯府。”

秦浩微微一愣:“勇毅侯府?徐家?”

依稀记得,盛家老太太貌似就是上代勇毅侯独女。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