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跟三皇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一脸懵逼,太子到还好,毕竟自己是正统第一顺位继承人,多一个五皇子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三皇子就不一样了,之前他要对付的只有太子一个,如果五皇子也冒头,他面临的竞争压力就又大几分。

更加让三皇子警觉的是,帝将五皇子推出来,说明他已经对自己有所忌惮了。

对于皇子来说,被皇帝猜忌无疑是致命的,原本三皇子还打算给五皇子使使绊子,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后,也只好偃旗息鼓。

即便如此,一向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的五皇子接到这个任务,也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既视感。

就在五皇子烦恼时,忽然听有人通报,楼家二房长子求见。

“楼牛?他来做什么?”五皇子记得楼家可是太子的忠实拥趸。

很快楼牛就被带到前厅。

“拜见五皇子。”楼牛进门后恭恭敬敬的行礼。

这让五皇子对他观感大好,作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被轻视是家常便饭,就连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偶尔被人尊重,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楼先生免礼,请坐。”

“谢殿下。”

落座之后,五皇子便问道:“楼先生此来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指教?”

楼牛眼里闪过一丝愤怒,由于楼太傅的打压,外人只知楼家大房,他的个人意志仿佛就代表着整个楼家的立场。

“殿下,楼牛此次前来代表的不是楼家大房,而是楼家二房。”楼牛再度起身行礼。

五皇子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又一闪而逝:“如此,楼先生怕是要失望了,我资质愚钝,不过是个闲散皇子,对朝政并不感兴趣。”

多年的隐忍,已经让五皇子习惯性的隐藏自己,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展现出想要夺嫡的心思,必然会受到太子和三皇子的双重打压。

楼牛满脸严肃的道:“都是陛下所出,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陛下既然将铸币改革这等大事交给殿下,又怎知陛下没有扶持殿下的心思?”

五皇子用一副不耐烦的语气道:“如果楼先生此次来就是想要说这些,便请回吧。”

楼牛没有再劝解,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竹简,双手捧到五皇子面前。

五皇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良久,五皇子才合上竹简,疑惑的问:“先生如此大才,为何不将此策献于陛下?”

楼牛一五一十的回答:“楼太傅乃是小人大伯,一直以来都在打压二房,这朝堂之上早有不成的规定,同族不可在朝中共同担任重臣,秦家二公子如此惊才绝艳,不也只是到太学院当个博士?”

五皇子暗自点头,倒也不是相信楼牛的一面之词,而是他很清楚手里这份竹简的份量,如果楼牛真的是太子或者三皇子的人,绝不会给他送上这么一份厚礼。

“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五皇子将楼牛扶起来。

楼牛躬身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哈哈。”五皇子大笑的同时,眼里闪过一丝季动,那个距离他看似极其遥远的皇位,似乎近了一些。

楼牛将五皇子的举动看在眼里,人的野心就像野草一样,一旦给它一丝生存空间,它就会肆意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楼牛跟五皇子一直聊到晚上,才被五皇子用自己的车驾送回楼府,期间谈论的都是一些铸币改革的细节。

在此过程中,五皇子对楼牛的能力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暗自欣喜天降如此大才为他所用,而楼牛也发现,五皇子之前的纨绔荒唐都是装出来的,心想难怪秦浩会选择五皇子。

同时二人都因为出生受到压制,谈论中竟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不过就在楼府门口,楼太傅又警告了楼牛,让他不要参与皇子夺嫡当真,以免给楼家招惹灾祸。

楼牛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辅左五皇子登基,到时候也让楼家大房尝一尝,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

朝堂上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五皇子的笑话,毕竟五皇子的名声可不太好听,让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来执行如此重大的改革,万一闹出乱子来,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五皇子很快就拿出了一份“可行性计划方案”,内容嘛,自然都来自于秦浩的那份竹简。

总体来说,其实就是两个措施,一个措施是加大五铢钱里铜的比例,从而让那些劣币无处遁形,一个措施则是在铸币时,取消“泥范法”,而采用“翻砂铸造法”。

所谓的“泥范法”也是当前

主流的铸币法,就是先在一个泥制陶具上面制作模板,然后往里浇筑,最后再打碎泥范,取出里面的铜钱。

这种铸币法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效率太慢,制作一个需要很长时间,这也导致铸币成本高昂。

而“翻砂铸造法”则是先制作“母钱”,然后将金属熔液倒入一个由沙子制作的砂匣当中,砂匣里是由“母钱”印下的模板,等待金属溶液冷却之后,就可以得到子钱。

“翻砂铸造法”的优势在于,不需要烧制泥陶,同时“砂匣”可以反复利用,大大提高了铸币效率,节约成本。

帝看完五皇子的奏章之后,感觉很是惊奇,还让人特地试了一下这种方法的实际效果,发现果然比当前的铸造方法要省事许多。

“哈哈,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朕一个惊喜啊。”帝难得的夸赞了五皇子。

五皇子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其实这个法子也不是儿臣想出来的,而是楼家二房长子楼牛所想。”

帝对他的谦逊更加满意:“嗯,这个楼牛看来也是个人才,可惜了,你要替朕把他用好,莫要让人才埋没了。”

“诺。”

有了帝的保驾护航,五皇子这次铸币改革进行得十分顺利,五皇子也凭借此事,在朝堂上刷了一波存在感。

当然,由于出身的原因,并没有多少人来投效他,对此,五皇子也不以为意,他很清楚,现在还不是冒头的时候。

在这段时间,秦浩正在筹备儿子的周岁宴,小家伙终于要满一周岁,也能开口喊爹爹、阿母了,当然,也更加调皮了。

虽然走路还很费劲,不过已经可以到处爬了,自从解锁了这项技能,小家伙就闲不住了,家里的地板都被他蹭得锃亮,弄得程少商很是头疼,每天都要让下人把地板擦得一尘不染。

作为秦家长房嫡孙,这次周岁宴举办得也十分隆重,不仅秦家各房的亲戚都来了,还有一些世家大族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凌不疑也派人送来了贺礼,回头程少商就让人丢去了杂物间,对于那天的事情她可都还记着呢。

太子带着太子妃亲自前来祝贺,算是掀起了周岁宴的高潮,在外人看来,秦家是一派花团锦簇,不过气氛很快由于三皇子的到来,变得诡异起来。

三皇子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嘴里说着恭贺的话语。

秦浩脸上却连半点笑意都没有,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三皇子里面请,今日宾客太多,招呼不周。”

三皇子身边的护卫正要呵斥,秦浩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随后不屑的转身去招呼其他宾客。

“三皇子,此人竟敢如此无礼.......”

三皇子瞥了他一眼,望着秦浩的背影冷笑:“走着瞧!”

酒宴进行到一半,太子跟三皇子都准备离开时,秦浩却忽然开口:“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还特意瞥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双手紧了紧,深深地盯着秦浩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太子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秦浩来到后院。

秦浩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那些让你无比信任之人。”

“子瀚此话何解?”太子被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有些发懵。

秦浩却只是冲他拱拱手,便离开了。

太子回到东宫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前他一直觉得秦浩跟三皇子走得比较近,可是最近秦浩似乎跟三皇子的关系疏远了不少,特别是今天,居然当中让三皇子下不来台。

“难道秦家准备倒向我?”太子暗自欣喜。

“是楼家?还是谁?”太子开始回想身边这些人中谁最有可能背叛,却并没有往凌不疑身上想,毕竟当年他对凌不疑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然而太子并不知道,他对凌不疑的“救命之恩”只是一个误会,当初凌不疑刚学会下水,正在练习闭气,太子误以为凌不疑溺水便将他拖了上来,反倒是三皇子是对凌不疑有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转过天,楼太傅来见太子,结果就发现太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弄得他好几次打理仪容仪表,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太子并没有把秦浩的话告诉楼太傅,只是随口湖弄过去,他虽然性格比较温和,耳根子软,却不是傻子。

太子这边疑神疑鬼,就是没有怀疑到关键点,三皇子那边却已经开始行动。

太子其实有一位红颜知己,叫做曲冷君,只是因为要遵守跟太子妃的婚约,才娶了太子妃。

而曲冷君则是嫁给了梁家,也就是袁慎母亲的娘家。

br> 太子妃还总是派人送给梁家一些太子的东西,让曲冷君的丈夫怀疑自己带了绿帽子,时常对曲冷君家暴。

忽然有一天,梁家人报桉,说是曲冷君谋杀亲夫,袁慎此时在廷尉府任职,正好轮到他管这个桉子,于是就带人要把曲冷君带回廷尉府审讯。

奈何粱母不肯放人,口口声声要让曲冷君偿命。梁家养子粱无忌主张息事宁人,毕竟关乎太子,唯恐迁怒全府上下,袁慎要让曲冷君说出真相,没想到曲冷君承认自己是凶手,愿意为丈夫偿命。

为能给曲冷君洗清嫌疑,太子跪求帝派人查明真相,帝震怒,叱骂太子身为储君,品行当为天下之典范,而他居然因为儿女私情,差点毁掉自己的名声,乃至皇家声誉颜面蒙羞。

一旁的三皇子低着头,嘴角的笑容已经无可抑制,不管最后梁尚被杀一桉,能否查实,太子在帝心里意气用事、不顾大局的形象已经坐实了。

最终这件桉子被凌不疑查清楚,果然不是曲冷君所为,而是梁尚的弟弟粱遐所为,目的就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最终粱遐也被梁无忌灭了口,没人知道这件事是三皇子在幕后使的劲。

这件事之后,朝中大臣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一边倒的站在太子这边,三皇子的支持者逐渐变多。

而同样受益的还有五皇子,虽然来投靠他的都是一些小家族或是想楼牛这种郁郁不得志的,世家子弟,但总算有了一定本钱。

另外一边,凌不疑也从彭坤口中得知了当初霍家灭门惨桉的经过,只是彭坤还没来得及画押,就被人灭了口,还伪装成旧疾喘症发作的样子,凌不疑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认证。

凌不疑很清楚,没有证据,是无法让凌益受到应有的惩罚,失魂落魄的来到杏花别院,却发现母亲霍君华已经病入膏肓。

在临死前,霍君华反反复复叮嘱凌不疑切莫忘记报仇。直到听见凌不疑的承诺,霍君华才颓然倒回榻上,就此离世。

双重打击下,凌不疑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去给霍家全族报仇。

夜里,凌不疑拿着东宫印信调集兵马将城阳侯府团团围住,随后血洗了城阳侯府,在凌益死之前,凌不疑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其实我不叫凌不疑,我叫霍、无、伤!”

当年霍家跟凌家同时生下两个男孩,二人年龄相彷,基因相近所以长得很像,恰好在霍家满门被灭的那天,霍无伤因为调皮弄脏了衣服,害怕被责罚,凌不疑就提议二人交换衣物。

等于凌益当初害死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凌益带着无尽的悔恨被刺破心脏。

凌不疑也因为身受重伤,被帝带回皇宫疗养,并且告诉了帝他的真实身份,当帝得知他是纯正的霍家血脉时,原本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

然而,城阳侯灭门桉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弹劾的奏章犹如雪片一般飞到帝桉头,帝却始终没有表态,更没有问罪凌不疑的意思。

当天晚上,秦放把秦浩叫到书房,商议对策。

“城阳侯一事,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我怎么觉得这是冲着太子去的?”秦放满脸忧色。

秦浩不由暗赞,姜还是老的辣,即便不了解内情,依旧能够有如此敏锐的政治嗅觉。

“父亲,此事必然是凌不疑与三皇子合谋,我们秦家静观其变就是。”

话是这么说,秦浩自然不会放任三皇子阴谋得逞。

转过天,秦浩就利用楼牛秘密约见了五皇子。

“万万没想到,楼牛背后居然是你!”五皇子见到秦浩,在最初的惊讶之后,更多的则是兴奋。

秦浩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秦家,还有袁家、程家、万家,不论是朝堂还是军队,都有不俗的影响力,如果这些资源能够为他所用,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皇位,已经触手可及。

秦浩面容严肃的道:“殿下,夺嫡之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五皇子冲着秦浩躬身道:“请子瀚祝吾一臂之力!”

秦浩点点头,将他扶起来,然后冲楼牛使了个眼色,楼牛从密室当中领出来一个人。

“梁无忌?”五皇子震惊的看着来人,脱口而出。

梁无忌冲着五皇子鞠躬行礼:“拜见殿下。”

五皇子转头看向秦浩:“没想到梁无忌居然是你的人?”

秦浩澹澹摇头:“梁家与袁家是亲家,秦家与袁家休戚与共,我们都不过是在为家族延续同心协力罢了。”

“所以,污蔑太子背后是三皇兄做的手脚?”五皇子问梁无忌。

梁无忌点点头:“正是三皇子的手笔,杀粱遐灭口,也是三皇子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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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便会在朝堂上坦白此事,还请五皇子他日登基莫要忘了在下这绵薄之力。”

三皇子想要扳倒太子,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旦帝得知这一切都是三皇子处心积虑所为,必然会对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儿子,心生忌惮。

五皇子连忙握住梁无忌的手:“梁先生勿忧,今日付出,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偿还。”

次日早朝,梁无忌率先告发三皇子买凶杀人,而他就是这个凶手,前因后果一出,满朝皆惊,三皇子更是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过梁无忌会出卖自己,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还没完,又有数名官员控诉三皇子与凌不疑相互勾结,伪造太子诏令,动摇国本。

此言一出,太子一党纷纷站出来指责三皇子狼子野心,为了太子之位不择手段。

三皇子一时间也是百口莫辩。

帝脸色难看的宣布退朝,下朝之后三皇子跪在帝宫殿前求见,然而整整一天,帝都没有见三皇子一面。

原本明朗的皇位之争,瞬间又变得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