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定州主帅大帐中,忽明忽暗的烛火下,秦鸣正神色异样的观瞧着手中一封密信。

“这长公主疯了不成,国战在即居然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坑杀本国九品武者。”

秦鸣狠狠一拍桌案。

“桀桀~~~”

一个全身隐藏在黑色衣袍的男子发出阵阵怪笑。

“秦将军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嘛,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上位的,亲兄弟都杀得,别人为何就杀不得?”

秦鸣闻言怒目圆瞪,一股浑厚的真气在周身凝聚,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噬人的杀意,此人竟然已经是八品巅峰,距离九品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

然而黑袍男子却丝毫不惧,只是冷眼说道:“秦将军可要想清楚了,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离不开公主殿下的支持,一旦你做的那些事情被外界知晓,莫说国法不容情,你那位叔祖秦业秦大将军,能饶得了你?”

秦鸣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周身凝聚的真气逐渐散去。

“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她若是再拿这事威胁秦某,别怪秦某翻脸不认人,将她所有的丑事全都抖出来!”

黑袍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不过随即又是一阵怪笑:“哈哈,秦将军可要快些安排,公主殿下是个急性子,等不得。”

说完,黑袍男子一甩斗篷,在门口把守亲卫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离开。

秦鸣看着这一幕,目光一阵闪烁,最终还是一声长叹,将手中密信放到烛火上焚烧,等密信燃尽,秦鸣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冲着门外亲卫喊道:“来人,擂鼓升帐!”

深夜的鼓声,震动了整个定州大营,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卒,都意识到即将有大事发生。

秦浩听到鼓声后也是心头一震,迅速穿上盔甲,正准备前往秦鸣的中军大帐,一名亲卫已经进来禀报。

“秦统领........秦将军,主帅有请。”

秦浩转头对叶灵儿道:“老实在这待着,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嗯。”叶灵儿乖乖点头,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对于军营的规矩还是有所了解的。

秦浩走出帐篷,对副将叶裴叮嘱道:“看好咱们的人马,遇事不要乱,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将军放心,末将会看好营地的。”

一路上,秦浩见到不少身披甲胄的武将向中军大帐迅速集结,这些武将一个个杀气腾腾,步伐稳健有力,周身不自觉散发的真气最低都是七品武者,不愧是常年跟北齐交锋的边军。

其余武将在见到秦浩时,也有不少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一方面是秦浩面孔太生,另一方面则是秦浩九品武者的实力,如此年轻的九品武者,要是在军中,他们不可能不认识。

很快,一行武将就聚集来到中军大帐。

此刻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秦鸣端坐在帅位上,满脸都是肃杀之气。

“都坐吧。”

“谢大将军。”

众多武将纷纷落座,秦浩也坐到了靠近营帐大门处的角落上,军中地位向来以军功排列。

秦鸣目光瞟过秦浩时,稍微停顿了片刻,很快又收了回来,定了定心神。

“诸位,本将刚刚收到朝廷密报,北齐已经向琅琊郡增兵十万,下一步有可能会向咱们定州大举入侵.......”

话还没说完,中军大帐就像是炸了锅,武将们纷纷请愿。

“大将军,给俺老金五千精兵,看俺不杀得那些北齐崽子再也不敢踏入南庆国土一步!”

“三千,给俺三千就够了。”

秦浩暗自点头,难怪庆国能够一直压着北齐打,将士们一个个都盼着打仗,哪有不胜的道理?

秦鸣见秦浩始终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叹息,年纪轻轻就达到九品武者,性格还如此沉稳.......

可惜了啊.......

“张虎,本将给你五千精兵,速速前往曲阳驻防,若是丢了曲阳,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

“金开山,本将给你三千精兵,前往丹丘驻防.......”

“末将领命。”

很快,一众武将都接到了军令,纷纷离去,只剩下秦浩跟另外一名脸色黝黑的武将。

秦鸣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

“曹永,给你三千精兵,前往高阳驻防。”

“末将领命。”

曹永接到军令正要离开,却被秦鸣一把拉住。

“高阳乃是定州粮草囤积之所,切记谨慎。”

说着又拉着秦浩介绍道:“这位秦将军乃是叶宗师关门弟子,庆国最年轻的九品高手,负责整个定州的粮草辎重押运,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

“原来是叶宗师高徒,失敬失敬。”

“曹将军威名赫赫,秦某才是久仰。”

一番寒暄过后,秦鸣对秦浩语重心长的道:“如今北齐大军迫近,大战一触即发,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要劳烦秦将军多多辛苦。”

“大将军客气了,分内之事罢了。”

“好,少年英豪,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本将给你两千人马,明日一早出

发,七日之内务必将第一批粮草押送到高阳,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

秦浩接了军令回到自己的营帐后,立即将手下一众将领叫来议事。

听到接到的任务还是押送粮草,众人都是一副幽怨的表情。

秦浩见状正色道:“粮草辎重乃是全军生死存亡的关键,大将军既然将此事托付,便是对咱们最大的信任,回去之后,点齐两千人马,明日卯时集结,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众人离开后,叶灵儿跟秦浩四目相对,秦浩正要说些什么,叶灵儿立即瞪眼道:“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去,待在这军营里闷都闷死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

“哼,少瞧不起人了,怎么说我也是七品武者,你手底下那些人,有几个是我对手,他们去得,为何我就去不得?”

秦浩想了想,把叶灵儿放在中军大帐,以她爱闯祸的性格,万一被人识破女子的身份,那可是死罪,还不如把她带在身边安全。

“那好吧,到时候你跟紧我。”

“知道啦,押运粮草而已,又不是攻打北齐皇宫,哪有什么危险的。”叶灵儿笑嘻嘻,毫不在意的说道。

月落无声,一缕阳光羞涩地探出地平线,天空由深邃的蓝紫色渐渐染上淡淡的橘红,云朵边缘被金光镶边,微凉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露水的清新味道。

然而,一阵急促的锣声却敲碎了清晨的宁静。

秦浩率领两千士卒押运着大批粮草出了定州大营。

一路上粮车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延绵数里。

定州的地形以平原为主,此时又正值夏季,正是万物竟生的时节。

草地上,露水覆盖下的每一片草叶都显得更加鲜绿欲滴,偶尔有几只早起的蝴蝶,在花间轻盈穿梭。

小溪边,潺潺流水清澈见底,溪面上蒸腾起薄薄的水雾,与晨光交织,美得让人炫目。

叶灵儿虽然身体还老老实实骑在马上,心却早已飞入花丛中与蝴蝶、花草作伴,这种天地宽阔的自由感,是她自从入京之后,再也没有感受到的。

秦浩看着叶灵儿渴望的眼神,打马凑上前低声道:“既然这么不喜欢京城,为何不同你父亲说,回老家去?”

叶灵儿轻叹一声,摇头道:“自古领军在外的大将,家眷都是要在京城的,要不然那些人怎会安心?我不想让父亲为难。”

秦浩闻言陷入沉默,或许冲动莽撞也是叶灵儿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

不过三天之后,叶灵儿就没了最初的兴致勃勃,行军赶路异常枯燥,特别是每天看到的风景都是大同小异,苍茫广阔的天地,会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孤独感也随之而来。

秦浩倒是没什么感觉,在唐砖世界,他可是跟云烨两个人一起穿越了荒原,那种天地只有他们二人存在的感觉,才是真正让人抓狂。

“叶裴,还有多久抵达高阳城?时间是否充裕?”

秦浩策马望着身后已经疲态尽显的士卒们,皱着眉头问。

“将军,按照目前的脚程,再有四天就能抵达高阳城了,时间绰绰有余。”副将叶裴禀报道。

秦浩点点头:“那就不用这么着急了,再往前走五里,让弟兄们休息一下。”

“末将遵命。”

叶裴立即叫来传令兵。

“秦将军有令,再行五里,安营扎寨。”

听到这个消息,士卒们都来了精神,一个个加快了脚程。

“还得是秦将军,知道心疼咱们这些大头兵,若是换了其他人,才不管咱们死活呢。”

“那是,跟了秦将军,咱们就算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酉时不到,将士们就停在了五里之外一处河岸边上,士卒们忙着安营寨扎,秦浩则是带着亲卫在军营四周巡视,虽说这里属于定州腹地,不太可能出现敌军,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万一有北齐军队深入腹地劫掠粮草呢?

秦浩打马扬鞭来到附近一处土坡上,四周都是平原,土坡虽然不算太高,但也做到了一览无遗。

“叶裴,派一队斥候今晚守在这里,一旦发现异样,立即吹号示警。”

“秦将军,应该用不着如此谨慎吧?此乃定州腹地,北齐若是孤军深入,必然是有来无回。”

秦浩皱眉道:“战场瞬息万变,不能以常理度之,我等身负押运粮草重任,若是粮草被劫,必然动摇前线军心,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秦将军所言甚是,末将这就安排。”

等秦浩回到军营时,伙头军已经架起大锅,热腾腾的馒头已经蒸上,行军在外,每个人的口粮都是定好的,不能像在京城那样想吃多少管够了,不过在上司没有克扣的情况下,士卒们多少能混个半饱,倒也没有太大意见。

很快,将士们吃饱喝足,夜幕也已经悄然降临,赶了一天路,所有人都精神疲惫,就连负责守卫的士卒,也都是哈欠连天。

与此同时,几里外的土坡上,一队斥候缩着脖子,躺在地上。

“这乌漆嘛黑的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咱们在这

干嘛,难道那北齐的军队还能从天而降不成?”

“是啊,别人都吃饱喝足了,咱哥几个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队长闻言厉声喝道:“都闭嘴,秦将军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咱们只要听命行事便是。”

说完,队长便安排几人轮流执勤。

很快,步入深夜,广袤无垠的平原被黑暗笼罩,一片寂静,今夜的月亮似乎也有些恹恹的,躲进云层不见了踪迹。

忽然,土坡上,正在巡逻的士卒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寒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应声栽倒在地上,他努力的想要睁开嘴向同伴示警,下一秒眼里的光彩便迅速退却,一支箭矢已然贯穿他的心脏,了却他所有的生机。

“老刘,你怎么还趴在那了?”

一名士卒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话音未落,又是一支箭矢准确的插入他的喉咙。

此刻,他倒地的声音才惊醒了剩余的三人,斥候队长反应最快,高喊一声:敌袭,就要去摸示警的牛角号。

然而,三支箭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几乎同时贯穿了三人的身体。

斥候队长不甘倒下的同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吹响了牛角号。

寂静的夜里,牛角号沉重的呼啸犹如一声惊雷,让几里的军营炸开了锅。

与此同时,土坡上,一名戴着蒙面围巾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目光阴冷的望着不远处逐渐灯火通明的军营。

“既然偷袭不成,就改强攻好了,记住,不留一个活口!”

此刻,土坡周围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骑兵,随着为首男子一声令下,战马嘶鸣,马蹄声震耳欲聋,朝着军营呼啸而去。

秦浩在听到牛角号的那一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快步来到营帐前。

此刻,军营里已经乱成一片,虽然这些士卒都没怎么上过战场,但也知道,没有几千骑兵是不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是北齐骑兵。”

“北齐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完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