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宇宙,格局大大的不一样了。

嘈杂繁忙的世界,宇宙再度掀起了一场比较小的战争。

当然,是和‘人巫之战’比起来比较小,但实际上,这是一场复数二品参战的战争,对许多文明来说,和人巫之战的烈度差不太多。

快宇宙之中,各种飞舟被调动行驶,大部分在运输物资,其中一部分是战舰。

这些东西在奔驰,在追逐着魔道的,把他们碾为肉酱,把他们逼到死角上压死。

如果有想要反抗的人,那么很快就会被大能者们出手镇压,魔道三品们很多都选择了撤离,没有正面交锋。

因为魔道二品们没有动手,而一品们甚至懒得理。

魔道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而且魔道一品对下面的存在几乎是一种漠然的态度。

不会有人希望天魔来庇护自己吧?还是说指望死魔?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高品力量出手的情况下,李启铲除魔道梦想之城的行动,快捷,迅速,进展快的不可思议。

这是一场期待已久、早有准备、早就有所预料的搏斗,现在只不过是终于爆发了而已。

很多很多战场上,横七竖八地到处躺着死去的尸骸,躺着被压得缺胳膊少腿的类人生物到处都是,许许多多撞坏的、扭曲的、烧毁的载具和各种各样的器械满布宇宙之中。

混乱的梦想之城的上空,各种飞行器在盘旋,到处都有人从房顶上和窗户里,用自己熟悉的武器对着其他人发起攻击。

而战场最混乱的不是战斗,而是标语。

所有的墙上都贴着粗犷的、五颜六色的、刺眼的标语牌,巨大的字鲜红鲜红的,像燃烧的火炬。

这些标语,有的号召其他人站在魔道这边,反对攻打梦想之城的那些恶人,战争分子,希望大家来保卫属于自己的梦想之城,保卫自己的财产。

还有的标语被涂掉了,上面写,希望大家觉醒,不要被魔道控制,去打死把所有人当做食粮的魔头们。

去砸毁他们那些魔鬼般地嗷嗷乱叫的压迫刑具,这些魔头借助各种各样的方式榨干了别人身上的每滴油,而且他们并不在乎资粮,他们要的就是你们的痛苦和不断滋生的魔念。

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标语,号召所有人去烧毁那些人造物,清理出些许受尽折磨的土地,减少人口,让土地长出青草,让落满尘垢的梦想之城,重新又变成能让人好好生活的森林、草地、荒原、溪流和沼泽等等美丽的自然环境之类的。

亦或者号召大家来罢战,要和平不要战争,又或者宣传别的什么思想。

其中很多的标语牌,都画得非常漂亮,非常优美,色彩柔和,文字非常巧妙和风趣,这些标语颇为动人,红红绿绿的标语,标语的言词像火一般灼热,非常雄辩,逻辑严密,让人觉得妙极了,情不自禁的坚信这些话都是对的。

这也是一种战争。

而且标语还不止存在于街头,信息网络里,报纸里,各种各样的消息渠道,从个人的消息集聚地,一些酒馆饭店,到某个论坛,一些网络信息帖子等等等等。

思想上的战争,很快演化成了现实世界的战争。

人们时而在这幅标语前站一会儿,时而又在那一幅标语前逗留片刻,当然周围激烈的战争声音始终在打扰着人,催促着他们:别看了!赶紧选一副标语加入吧!!!

至于李启呢,作为这个场景的一手缔造者,他一边等待着目犍连继续联系其他的大菩萨,另一边也在谋求寻找仙天的办法。

和见大菩萨们不一样,想找仙天,那还真是……有那么点困难。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什么头绪。

仙天藏的很深,这个谨小慎微的一品并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外面,作为一头蛮兽,他最在乎自己的性命。

李启光是想要找到对方,都是一件难事。

而如今他已经是二品了,这点事情也没人能帮得了他,不像是找大菩萨们,还有目犍连这条线可以帮他奔波。

那寻找仙天,就只能慢慢托人找了,自己也要随时随地注意才是。

不过比起那些,如今的进展实在是太顺利,以至于顺利到李启都觉得有点古怪了。

魔道真不准备管吗?

宇宙之中的确有很多梦想之城,实际上……制造梦想之城是一种‘法门’,一个九品魔道,也可以利用自己在凡人世界的影响力,修建一座九品的梦想之城,然后汲取其中的魔念。

根本没有任何门槛可言,简直就和道门呼吸天地灵气一样。

类比一下就是,现在李启要做的,就是不允许道门修行者呼吸天地灵气,让他们只能摘药炼丹来维持自己的修行。

魔道修行者不能再利用梦想之城这种法门大规模的酝酿魔念了,他们只能一个个找上门去,想办法寄生催动有情众生的魔念。

这种大规模的针对,却没有引来魔道高品们的任何行动,这实在是让李启心里有些发憷。

为此他做了很多准备,在寻找仙天的间隙之中,他一直在防备魔道的反扑。

在大概六千万年之后的某一天里——

李启正在和自己的老丈人,也就是

日月真铅鼎聚在一起喝茶。

说是喝茶,不过这个阶段了,大家聚在一起喝茶,大概率也是聊些关于目前正在做的事情。

阳真铅,也是一位二品,虽然已经道途断绝,不过经过了人巫之战的他现在也并没有什么绝望的意思。

这位老丈人,自然也是李启的后手之一。

“岳父,事到如今,还是没有眉目吗?”李启问道。

他们正在一座洞天之中喝茶,这里的风景结合了巫道和道门的审美,格外翠绿和精美。

松鹤交鸣,松林蔽日的山坡下隐藏着一些低洼的草坪,草丛中渗着水,茂密的灌木丛中,溪水在流淌。

阳真铅点一杯茶:“确实很难找到啊,仙天的行踪一直是个隐秘,如果你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就说明仙天绝对很抗拒外界,之前你在仙天,周围是三十亿光年的绝对真空隔离带,想来也是他的手笔,如今你各处询问仙天的踪迹,他估计更不想让你找到了。”

说着话的时候,他轻轻将手里残余的茶水,顺手倒入旁边的溪流中。

茶水顺着溪流进入到那许多的植物中,转瞬之间,整个草原里,无论什么花季的花,全都开了。

花朵们都开得素雅得体,突然绽放出的雪白的报春花来,荆棘丛中,水边上,一簇簇、一束束月季怒放着。

同长安上苑的花朵相比,这里的花儿显得素净、苍白、单薄些,但别有一番美丽,虽然缺少来自人道的花那丰满的神韵,让观看者人们容易忽视它们,但却也更符合李启和阳真铅的审美。

“这倒不是问题,关键是,我怕仙天很愚蠢……怕他想不明白。”李启叹了口气。

“仙天虽然只是蛮兽,但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阳真铅劝慰道。

“如果活得久就能获得智慧的话,那么最有智慧的东西应该是石头,智慧是从思考中提炼出来的,而仙天,我不觉得他会思考啊,现在一想,他连五品的术法都需要靠吃人才能学会,实在是很难想象他能靠自己的智力插手进入到如今这个一品互相算计的谋划中。”李启有些无奈。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如放宽心,有哪些大菩萨都答应了你的事情?”

“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还有普贤菩萨,除此之外,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并没有找到踪迹,但文殊菩萨表示了拒绝,地藏王菩萨则拒绝和我见面,或许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李启诉说着现在的成绩。

“也已经很不错了,加上你我,还有祝凤丹和长琴,以及金猴,现在有八个二品在参与这件事,魔道除非一品出手,否则不太可能阻止你我。”阳真铅说道。

“就怕一品出手,所以我们也得有一品站台才行。”李启又把话头绕了回来。

“所以我说了,不用太着急,你是觉得四魔会很在乎下面的魔道吗?对魔道来说,除了自我以外的东西都不重要,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你本身就有巫神庇佑,作为二品巫觋,不太可能直接招致一品出手,而其他几位大菩萨也是如此,那些佛陀虽然隐遁,但是没死,说是没有一品站台,但实际上谁没有没有一品呢?”阳真铅如此说道。

这话让李启稍稍宽慰了一点。

的确如此。

观世音菩萨背后有阿弥陀佛,虽然对方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应该也不至于坐视魔道一品来杀人。

而自己的背后也有‘巫更’,这是自己的师祖,虽然也没怎么见过,但巫更应该也不会让自己被人打死吧?

虽然说行动得不到支持,但有人兜底,已经是好事了。

于是,李启继续和阳真铅讨论着该怎么行动,该在什么地方投入力量,该修改哪些关键节点,该怎么引导历史的走向。

通过这样的商议,他们制定了下一步的计划,规划了历史未来的发展和过去需要的变动,准备借助八个二品的力量,拔掉魔道的基层力量,降低梦想之城制造的魔念。

这是一场宏大的工程,但成果沛然。

或许凡人们意识不到这项工程带来的成果,不过……他们能够生活在一个平凡普通,虽然有些竞争,但没有生命危险的世界里,或许就是因为这项工程。

如果没有李启所做的这一切,他们生活的文明,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崭新的梦想之城。

不过李启也并不准备得到他们的感谢,他只是计算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步一步推进灭魔的行动。

摧毁梦想之城并不能真正摧毁魔道,毁灭一个道统,本质上是毁灭一种思想,而这无法依赖暴力完成。

就算毁灭了所有魔道修行者,在未来,还是会有一个‘天才’,突发奇想,从零开始又创造出魔道的思想来。

想要毁灭思想,需要的只能是另一种思想,只要有人想出‘魔道’来,就立马可以用这种思想反驳对方,如此才能真正杀死‘魔’。

可是……

‘绝对主观’这种东西,该怎么反驳呢?

李启不知道,他也想不出来,但总有办法的。

这就是思考的意义,不是吗?

————————

而就在此刻……

仙天正在‘扮演戏剧’。

他毫无声响的,用手指抓住一个个棋子,抓住那些所有老头、小伙子、儿童、女人,抓住所有活泼愉快的和愁容满面的、强壮有力的和弱不禁风的、敏捷的和笨拙的‘棋子’,迅速地把他们放到他的棋盘上,安排成一场游戏。

他愉快的把他们组成集团和家庭,让他们比赛和厮杀,让他们相互间友好,相互间敌对,构成一个小小的世界。

他快活的施展自己的力量,让这个生气勃勃而又井井有条的小世界活动起来,让他们比赛、厮杀、结盟、打仗,让他们互相求婚、结婚、生儿育女。

他上演了一出角色众多、生动紧张的戏剧。

接着,他露出了无聊的神情。

仙天玩够了。

然后,他用手在棋盘上一抹,轻轻地把棋子推倒,于是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历史结束了。

然后他很快开了第二局,沉思着,用同一些形象安排一场新的游戏,把他们重新组合,使他们结成新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第二场游戏与第一场很相似,这是用同一种材料建立的同一个世界,不过色彩变了,速度变了,强调的主题不同,情景不同。

就这样,名为仙天的伟大存在,用同一些形象组成一场又一场游戏,这些形象每一个都是一样的,这些游戏从远处看很相像,很明显地属于同一个世界,出自同一个来源,然而可以预料到的是,每场戏剧都是完全新的。

仙天正在学习。

他目睹了道争,所以……这头蛮兽在学习如何操控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