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主?”
这是黑暗仙帝的低语,与上苍仙帝的愤怒不同,他们是迷惑与不解。
他们也看到了上苍仙帝映照的画面,听到了那个声音。
——他们的族群中,诞生过这样的狂人吗?
不过,有黑暗仙帝眼神微变,很吃惊,不是因为“邪主”之名,而是因为那副画面,那口棺!
他的战友洞悉了其心中的震动,无比好奇,传音问道,“怎么了?”
“那口棺……竟然再现了其中的一部分!”
先前的帝回应,他可以说是如今的黑暗仙帝中活的最为古老的路尽级生物了,见过花粉帝,也见过荒天帝,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大祭,可以说就是一部活着的古史。
可即使是这样的古史成精,此刻也不能淡定,道出了一则隐秘。
“曾经,有三层棺椁,葬着一个人,就埋在高原上。在那无比古老的年代,始祖曾推演出铜棺之名,为三世铜棺。”
“为何是三世?是否涉及到了更高境界的奥秘?还是说铜棺的主人有三世?三世而终?亦或者是三世身后可能再现?可怕的迷雾,遮断了一切,连始祖都看不清。”
“始祖们曾经研究了很多年,却毫无所得。于是在后来,任由棺椁流落出去,想观其他人是否有所得,铜棺是否有异常,然而他们失望了……”
“等了无穷岁月,一个又一个纪元,始终无所获,慢慢的也就不在意了,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大祭!”
这样的内容让人震撼,其余的九位黑暗仙帝都动容了,“大祭,就是为了祭祀这三世铜棺的主人的?”
“何等令人惊悚啊!”
“但……也对。”
他们转念一想,又感觉理所当然了。
到了始祖的境界,连自己的大道、进化路都祭掉了,世间的一切规则都不能成为其束缚,同样也不能成为其帮助,又何必还要瞎折腾呢?
唯有三世铜棺和其主人这样神秘的存在,才会被不惜代价的去探索、追寻——反正这代价也不是由黑暗高原支付,而是诸天,是上苍!
“而今,三世铜棺竟然有这样的诡变,影响到了轮回……”
有黑暗仙帝后知后觉,“难道说,无数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大祭,终于积累到了某种界限,古往今来最不可测的神秘将向我们揭开一角?我们将见证不朽的传说?”
这是何等的让人振奋!
始祖们都要追寻的秘密!
有几位黑暗仙帝不经意间对视,仿佛看到了彼此内心中的那种微妙而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这样的秘密……能不能让他们突破到始祖那样的层次?
自古以来,最珍贵的原初物质,都掌握在始祖们的手中,寻常时候纵然是他们这些仙帝都难以轻易获得。
有传言说,这些最珍惜的原初物质,对他们突破到始祖都有巨大的帮助,正如在他们之下的生灵晋升,需要稀释、劣化的黑暗物质一般!
在高原中,他们这些仙帝固然是超然的,始祖不出,他们就是领袖,是统帅,高高在上。
但说到底,他们只是“摄政”,是太子摄政!
真正的皇帝,永远是始祖们!
无数年过去了,始祖还是那些始祖,可有他们这些仙帝晋升而上?
没有!
天下岂有无量纪元之太子乎?!
造反的胆子,他们这些仙帝不敢有,可捞些偏门,走点其他的路子,帮助自己突破成为始祖的胆子,他们不仅有,还很大!
“前些日子,始祖们追杀荒,一去未返,似乎杀入了某种不可测之地……”
有黑暗仙帝轻语,“我们想要向始祖们联络,汇报三世铜棺的出现,轮回中出现了惊变,也没有办法啊……”
他好像自言自语,却又已经微妙的道出了心声。
——始祖们啊!
——并非是我们这些仙帝有了小心思,而是臣等实在是找不到你们啊!
——孤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奈何局势变化太快,寡人不得不赶鸭子上架,非朕之错也!
“始祖们不在,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意外事情……”有一尊黑暗仙帝悲伤的抹了抹眼角,像是在擦去忧虑彷徨的泪水,只是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说明一切,“但高原的天塌不下来,我们会顶上,安排好一切,让始祖们安心!”
“正是!”
黑暗仙帝们隐秘交流后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过,在探寻三世铜棺的奥秘之前,他们首先要解决的是变得疯狂的上苍仙帝。
轮回动荡,这是上苍、诸天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
“杀!杀!杀!”
勐海仙帝怒吼,轮回灯、混沌锏、万劫镜齐出,仙帝之威尽情绽放,让诸世轰鸣,无量混沌汹涌,无数的宇宙,数之不尽
的大世界在这一刻颤栗,哀鸣!
“战!”
名为洛天仙的绝代女仙帝,一朵仙葩的烙印在她眉心浮现,让她的气息像是升华了,沾染了一丝不属于仙帝的领域的力量,在这片战场中大开杀戒,要杀穿封锁,杀入轮回。
“血战!血战!”
其余的上苍仙帝,同样各展其能,做好了有死无生的准备。
战场在转移,时空错乱间,被打入极度可怕的险地、绝地中,更有仙帝法阵准备……这是多年来上苍抗击黑暗的手段。
此刻一股脑的打出,让黑暗仙帝都心惊肉跳。
“诸位,尽全力!”
“挡住他们!”
“吼!”
他们低吼,咆哮着,向前轰杀!
一条又一条大道焚烧,最激烈的大战爆发,这里杀到了疯狂,反而僵持住了,谁都没有太多力量去探寻轮回中的变化。
不过,这也仅限于他们的仙帝本尊这主要战力。
既为仙帝,谁能没有些分身、化身的神通?
无声无息间,这些分身、化身,便闯入了轮回,极速杀向诡异变化的源头地。
途中,他们偶尔撞见,便交锋起来,那种神威虽不是仙帝,却也足以比肩最巅峰的道祖了!
“邪主”必须祈祷,他的命足够硬,不然多半要发生些不忍言之事。
某位不愿意正脸看人的大帝很不幸的猜错了,有“邪主”在,他们这支天庭的最强者小分队,想不跟仙帝过招都难!
轮回路中,到处有乱窜的仙帝小号,哪哪都有“惊喜”!
但,他们也无力去担忧了。
当青铜棺撞入轮回的那一刻,仿佛有深入灵魂的诸天万界、古往今来谐振的巨响声炸开,让每一个人的灵魂都飘渺了!
大梦万古,万古皆于轮回中再现!
若说,寻遍高原也好,上苍也罢,乃至于是诸天,谁对万古的“搜集”谁最齐全?
有,也只有轮回!
轮回,记忆了一切,也埋葬了一切。
众生的魂灵,都在这里面经过,曾被磨碎所有的记忆与执念,最终让空白的精神种子去转世。
当大梦万古与轮回相结合,或许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此时此刻,时光宛若倒流,轮回在逆转,那些曾经逝去的东西被吸引着回归、再现,仿佛是映照归来!
诸天万界的气息、上苍天地的法则,伴着无数的情感、记忆、执念……
那些淡去的前尘,在这里再现了!
“嗡!”
青铜棺上,这一刻有光焰澎湃燃烧,它撞入了未知地,像是已然超脱于诸天诸世之外,凌驾在古往今来之上。
冥冥中,它像是撞到了某个“天花板”,可惜未能突破,从而进入到另一个空间。
那或许是世间最超然、最特殊之地,在那里,将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虚无,冷寂,像是所有世界都走向了终点,又回归了原初。
所有的大道,都如水流,一念可蒸干。
什么命运、造化、因果、天道等,不过是最为虚弱的泡影,不及伸手触碰,就会崩灭。
在那里将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之感,超越所谓的永恒、道、大千世界、所有时空、宇宙之外、混沌之外、无所不在,从古至今,再到未来……都能如梦幻泡影!
可惜。
终究是差了一线。
就是这一线,犹如天堑。
不过,这也仿佛暗示了什么,说明了什么。
死亡的尽头,轮回的演绎,当生命的一切都消散,那来自不同世界的气息、大道被磨灭,来自个人的记忆与执念都成空,将有那么一瞬间,眺望到最超然的境界。
死亡,是祭道之上的解!
恰如轮回。
这没毛病。
祭道,要焚烧自己的进化路、自己掌握的所有道,成为不被诸天诸世所束缚的生灵。
嗯,轮回也是在“祭”,将生灵的灵魂中来自不同世界的气息、法则都磨灭,只剩下纯净的精神种子。
祭道之上的突破,则是连古史上的痕迹、众生中的记忆都消亡了……轮回难道不是吗?
有朝一日,当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死绝了,都去轮回了,他们的记忆也被轮回给“格式化”,消散了,这岂不附和了祭道之上突破的外在条件?
没有人记得“我”了!
这时,只需“我”再怀着最决绝的信念战死……完美!
可惜。
轮回与祭道之上,终究有一点微妙的区别。
这区别在于,一个是被动的,一个是主动的。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参照轮回的运转,一点一点主动的“祭”掉自己,从而突破这一线天堑,真正立身在那个世界
中。
“……记下了吗?”
姜逸飞微笑,看着自己的亲子,“铭记这一瞬间的感悟,或许能成为你日后走向巅峰的阶梯。”
“是……父……亲……”姜风昏昏欲睡,几乎处在一种弥留的境地中。
事实上,除了他们这对父子,其他所有人都已沉寂。
他们的灵魂飘摇,像是立身在某种最特殊的状态中。
在这种状态下,仿佛诸天万界的气息都叠加在了灵魂上,他们的魂灵散开、弥漫,像是分割在不同的岁月里,不同的诸天中,体会千百万亿的人生,沉浸式扮演。
姜风亦是如此。
他之所以还能留下那一线的清醒,是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父亲,那一点血脉相连,为之留下了一丝清明。
轮回之外的看客!
穿越时空的旅者!
‘你这一界的轮回,怎能斩我这界外的友人?’
姜逸飞感叹。
精神种子,搭配生命印记,才是灵魂的完全体。
生命印记,姜逸飞是这一界的,可精神种子呢?
他不是!
除非,他死上一次,被这里的轮回给“染指”了,打上标记,进行改造。
‘我这算不算是什么……天外之魔?’
‘唔,应该只能算半个……’
‘唉,如果生命印记,也是不同的……那应该算一个完整的天外之魔吧?’
‘彼时,这一条天堑还能阻挡我吗?’
‘那时,请叫我大爱仙尊!’
他叹息着,看着青铜棺的回落。
——当抵达极限后,撞到了天花板,无法突破出去,力尽了,自然而然的落下,远离那荒诞奇诡的空间,归入常世的领域。
这是昙花一现的机缘,在那一刻,世间一切的奥秘都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展现。
即使人昏迷了,没能用清醒的姿态去记忆,无法效率最大化,可那种刹那的触动,仍然会烙印在魂灵中,在未来的修行中潜移默化的指引。
姜逸飞眼帘微垂,灵魂深处,有一个光团,又像是一本书册,在沉浮着,有那么一瞬间,它演化出本质,让姜逸飞惊讶又了然。
这是伴随他一路走来,曾经在弱小时候提供巨大帮助的外挂,而今蓦然回首,微微一笑,觉得这一切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六祖魔册》?”
当视线极尽飞跃,近乎要超脱时,他洞察了什么。
那些经文,什么“天之道”、“人之道”……蓦然回首,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即视感,比如说某位“邪主”被逼出来的修行路雏形。
“所以,就应该再苦一苦我们的叶天帝……”
“没有你的负重前行,哪来我的岁月静好?”
姜逸飞失笑,平静心神,感受着青铜棺的回落。
最终,在某一刻,他笑着对铜棺的某一角招呼,“你来了?”
“我来了。”
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于那一角,让荒塔前所未有的激动,冲了过去,落在其肩头,发光,轰鸣。
见不得光的交易,发生在这里,隔绝了诸天诸世,又是青铜棺中几乎所有人都沉睡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