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幅最神圣的景象,震古烁今,让人瞠目结舌。
不祥的源头,十大始祖原初物质合一所演化的终极怪物,竟然在褪去所有的病症,恢复正常的姿态!
脓疮消散,红毛凋零,黑血转赤,骨骼如玉,瞳孔深邃,脊梁挺直……
最终,屹立在那里的,是一尊黑发披肩、英姿盖世的无上人杰,祂剑眉斜飞入鬓,脸如刀削,坚毅无比,躯体健硕,拥有一种气吞山河之势,雄姿伟岸!
看到这幅形象的一刹那,带头大哥率领的“始祖”小分队中,便有一人脸色铁青,两股微颤,几欲逃窜。
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而是这张脸,跟被他惦记的很深很深的受害人不能说相差无几,只能说一模一样。
且,那个受害人刚刚“死去”,现在猛的看到这副容颜,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厉鬼上门来索魂了!
荒!
这就是一张荒天帝的脸!
当三世铜棺主人的“心”之力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没入怪物的躯体,以无上牺牲力量共鸣,为之净化,短暂压制了所有的不祥病症,最终所显露的真容如荒一般!
长恒……他有点慌,此刻低吼着,看向一人,“魔帝,你是真的疯了!”
“大家做的多少好事你不会忘记了吧?他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你我都要永寂!”
“不能全怪我,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红毛始祖”不乐意了,这锅他不全背,否则他得多冤啊?当他是叶凡吗!
他指出,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们这些人,我的“好队友”们,就没有一点错吗?
“原初物质与三世铜棺主人的牺牲意志,本是水火不容,一个邪恶到极致,一个神圣到极点,怎能融合到一体?”
红毛始祖把黑锅甩出,“还不是因为有人打通了这其中的壁垒,念念不忘让原初物质成精,手动给之添加牺牲因素?!”
“高原厄土上,是谁大搞靖族神社,供奉诡异一族英烈,上苍之仇寇,高原之英雄,凝聚独有的牺牲特色?”
“正是如此,再邪门的牺牲也是牺牲,让本来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两种极端力量交融到一起,短暂和平共处,一致对外了!”
虽在甩锅,但他没有谎话连篇。
尽管他筹谋在前,但此刻效果之好,变化之强,出乎其预料,这里面都是他的好队友做出的“贡献”啊!
依照原本的设想,纵然“心”之力与怪物融合,即使有加强,也不至于太过逆天,两者相辅相成又分道扬镳,最终战力表现能胜过高原意识一头,却也有限,能把鱼塘的水搅浑,却不会把整个鱼塘都给炸了。
现在倒好!
一个大爹,若隐若现的诞生,勉强拼凑完整的身体,无私牺牲的心灵,烙印了世间最苦最难的叶某人的外挂,万古如大梦,是曾经那个人的道果的一部分……
魔帝“呵呵”一笑,论作死,谁还能比他们这些人更强啊?
有蟜面无人色,在好队友们择人而噬的目光中狡辩,“我有话要说!”
“兄弟们,你们是了解我的……我虽然有责任不假,但道尊的责任不是更大吗?”
“说到底,这个怪物能不能算当年的那个人?我觉得够呛!”
“一堆骨灰,掺杂着我们乱七八糟的理念在其中,各种病症合一,才凑出这么一个怪物……不说高原意识手头上肯定有私藏的其它部分骨灰,单是这里面的杂乱成分,就决定了它的似是而非!”
“我们所作所为,如盲人摸象,各掌握了一部分形象不假,但将之形象重新拼凑,就能完美的还原出那个人吗?我不信!”
“若不能完美还原,真正重现,这‘心’之力如何能顺利入主?”
“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道尊的错!”
“是他非要鼓捣他那破‘轮回印’,以此刺激原初物质,再现其肉身本能,让祂的内在自然而然做出调整,从原本的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似,渐渐的改变成真正的形状,塑造最完美的容器!”
有蟜解释,他可能有一点点的责任,但大头真的与他无关,重点在道尊!
是道尊,鼓捣“轮回印”,刺激了怪物的本能,让他们在本就“人生苦短”的道路上疯狂加速!
顿时,要杀人的目光看向了“银骨始祖”。
始祖的壳,道尊的芯,这位超级强者干咽了一口唾沫,“我觉得吧,这次的严重事故,与我的关系真的不大!”
“轮回这东西,在这世间存在多少年了?也没见那位三世铜棺的主人轮回归来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死的好好的,就没想着活过来!”
“结果!”
他愤慨起来,“有个傻*,他非要惦记人家的坟头,觉得那是块好地,琢磨着怎么开垦,据为己有!”
“还为此特意引导人家的观赏花,让她走上了一条牺牲之路,于人世间激荡花粉……”
“现在好了!”
“最终极的花粉被唤醒了……你挑的嘛,长恒!”
越说,“银骨始祖”越激动,将矛头直指长恒,狠狠的扣下黑锅!
“……”
长恒无
言,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了!
但,他最终挣扎了一下,“花粉帝是问题吗?”
“我把她按在高原上无数年,放她的血,敲骨吸髓,我也没见她如何逆天啊?!”
“结果刚一脱身,高原厄土上只剩下我们的带头大哥后,她直接就脱困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说,这该怪谁?!”
长恒愤愤然,找到了为他背锅的对象。
互相指责着,最终,他们都沉默了。
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自己整的活,含着泪也要接下来。
不过,他们都很坚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哪怕见了棺材,他们也未必后悔呢,说不得就有人大吼一声扑上前去,把棺材给“祭”了!
当然,仅限这几位如今的整活担当。
其他人……
“你们……你们……你们害苦了我啊!”
黑血、灰雾、金鳞三位“始祖”悲愤——你们整活的后果,为什么把我们也连累了?!
他们有些破防,这都叫什么事啊?
好处没捞到多少,光挨打了,搞不好最终连命都要搭进去!
这一次死去后,将来还有谁能记起他们,帮他们打赢复活赛呢?
前途一片黑暗,再看不到光明。
“我们的时代,就要在这里落幕了吗?”
古老的霸主轻叹,看着那道横压了此世的无上存在。
恐怖的怪物不再面目狰狞,牺牲的光芒自内而外的闪耀,祂像是被唤醒了怎样的旧忆,自然而然有着气壮山河的大势。
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是敢于舍弃一切的勇气,以及气吞万古、心中始终长存的不可撼动的信念,杂糅于一体,是世间真正的圣者,崇高而伟大!
祂的眸子虽然还是黯淡的,没有神采,但是那种浓烈的个人信念却绚烂了世间。
祂偏转头颅,无神的双眸看向了高原厄土所在的方向,像是看到了所有的过往,三世铜棺主人“死”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接着,祂视线偏移,看向轮回路,看向祭海,看向上苍,看向诸天。看着看着,祂的脸颊湿润了,竟……有泪水滴落!
初时,那泪水晶莹剔透,颗颗闪耀。
但随后,那泪水转为赤红!
这一幕让人吃惊,让人震撼,让人……默然。
这是……血泪吗?
死后遗祸万古的诡异源头,当祂复苏,心念归来,也会为祂死后所造的罪孽伤感悲痛吗?
或许,祂曾为守护世间而战,被那时的生灵称颂为天帝,葬下了一切的祸乱。
然而,在祂死后,却成为了全新祸乱的根源,屠龙者终成恶龙!
很久很久。
这尊无上恐怖的存在收回了“视线”,最终的目光落在了高原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太有压迫力了,竟然让高原成片的崩裂、毁灭!
“啊!”
“你想杀我?”
“你想毁掉我?”
“这一切明明是你的错!”
“是你预见不到未来吗?”
“你若无法预见,那既然死了,就死的彻底些!”
“你若预见到了,既已放手,又何必多管闲事!”
高原意识怒吼,此刻它已经不顾一切,不惜所有,让它掌控的伟力全面复苏,乃至于燃烧、沸腾!
璀璨的诡异之光疯狂闪耀与冲击,这一刻整座高原厄土竟然整体被举动而起,以无上的体量而动,轰鸣着无法想象、不可阻挡的力量,砸向了世外,砸向了时光海,砸向了永恒未知地!
没有花里胡哨的神通,也无精细入微的操作,有的只是最纯粹、最彻底的暴力,力大飞砖!
是的,高原意识没有继承到什么绝世的神通与手段,空有祭道之上的本质,却根本发挥不出来。
它看着麾下的叛徒始祖,二五仔忠良,他们一个接一个都秀出了天际,说不羡慕是假的。
午夜梦回,它也曾想过,自己该怎样去做才合适,才能将自己一身的无敌力量彻底发挥出来?
最终,在此刻狗急跳墙之时,它悟了!
或许,它就不该玩什么微操,玩什么神通……它既然有凌驾在祭道之上、本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力量,那它最该练习的就是掀桌子!
它承认,在与那些昔日的古帝霸主博弈的过程中,它不止一次被耍的找不到北。
如果说这些人是职业的棋圣,那它就是业余的棋手,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
但,没有关系。
它有一式“妙手”,任你有棋圣千百,它自一手破之!
掀棋盘!
整个高原,整片厄土,就是它的桌子,它的棋盘,此刻被悍然举动、挥舞,狂暴砸入世间!
高原……有多大?
事实上,这是一片比之上苍天地都要辽阔的浩瀚世界,有人验证过,想要撼动这片世界,需要借来上苍、诸天、诸世、轮回路等地的场域,才能在体量的对决中勉强胜出,将之击穿!
而今,这样的恢宏世界被挥舞,在一个有着祭道之上伟力的存在的发挥下,轰击世间……那一幕恐
怖至极!
轰隆隆!
举世皆在破灭,诸天都在凋零,什么都在成空,被绝世的力量所毁灭!
这是彻底的绝灭,放在过去,高原意识根本不会想到这么做。
因为,若举世皆寂了,那它的祭品上哪里去找?
但此时此刻,它顾不得这么多了,它在为求生而战,为求存而战!
“轰!”
屹立世间,古今无敌的存在动了,祂一步一个脚印,在虚无中迈步,向前走去。
祂每走出一步,被无上伟力摧毁的一部分世间就重现,光辉灿烂,闪耀夺目!
这太过惊人,不见祂怎样施为,就让这世间颠倒了生灭,于无声处听惊雷,不知胜过了高原意识多少。
且,随着祂的前行,逼近,那砸落的高原厄土凝滞了,静止了,动弹不得!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强大如高原意识,拥有祭道之上的伟力,也只能任人宰割!
这看得苟延残喘的“始祖”们瑟瑟发抖,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死人诈尸,这么嘎嘎乱杀?!
“不会真的被他横推一切了吧?”
他们头皮发麻,这一刻的心情就是后悔,很后悔!
“未必……”
红毛始祖轻语,他的眸光深邃,语气玩味。
“嗯?”
这令他的队友们侧目,“你还干了什么?!”
……
“一切,该结束了……”
“我将收回遗留,终结所有,还人间大安宁……愿世间再无苦难,苍生尽欢颜。”
冥冥中,诸世在回荡一声低语,古老沧桑,如暮年的天帝悲凉叹息,要终结一切罪与恶,埋葬所有的遗祸。
祂是无敌的,横扫一切,在祂面前什么都要臣服,全都不堪一击。
不过,高原意识并未因此屈服。
“逼我至此!”
厄土中,高原意识凝聚模糊的形体,它屹立在高原的核心地,身侧是一座土丘,早已开裂,凌乱着土石无数年。
隐约能看出,这曾是一座坟地,只是出了问题。
“自此而生,自此而亡……今日,我当——”
“祭棺!”